或許是林炎與樓樾給她送的汴州菜勾起了她心底的思念,也或許是李修與榮清定下的婚期讓她最後的一點希翼與念想都打破,今日的蘇流螢,心情分外的低落。
從城樓回去,一路上,大家都歡天喜地的看着煙火,只有她一人形單影隻的默默走着……
不覺間,蘇流螢竟是走到了華清池畔。
冬日的華清池很是冷清,而在今晚這樣的熱鬧時刻,這裡更是冰冷寂靜,連被火光照亮的池面都泛着幽冷的寒光,越發的冷清死寂。
雖然蘇流螢與蘭嬤嬤才見過兩次面,但在無形間,她卻是將她當成了這宮裡惟一的親人與依靠,在她最孤苦難受的時候,竟是不覺的走到這裡,想找到蘭嬤嬤,想同她說說話。
一眼望過去,池畔的閣房皆是一片漆黑,看不到燈火的影子。看樣子,蘭嬤嬤此時並不在這裡。
蘇流螢不死心的去到蘭嬤嬤上次帶她去的那間閣房,推門進去,裡面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心裡越發的失落難受。蘇流螢默默的退出來,關好閣門正要離開,耳朵卻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起初蘇流螢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以爲是風吹過池面的聲音。等她停下步子側耳細聽,卻發現,那聲音並不是風聲,而是人的呻吟嗚咽聲……
寂靜無人的華清池邊,驀然傳來人的呻吟嗚咽聲,那怕膽大如蘇流螢也是心裡發毛,不由自主的往隱秘處躲。
她本是想趕快離開的,因爲後宮陰暗,多的是見不得人的醃髒事,但一想到蘭嬤嬤長期一個人住在這華清池畔,腳步頓時邁不開了。
會不會嬤嬤她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起,蘇流螢再也顧不上其他,摸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然而不等她找到聲音的來源,呻吟聲突然沒了,耳畔除了風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彷彿方纔的一切是她的幻聽。
雲夢臺上的煙火還是持續燃放,火光升起的那一瞬間,將華清池畔照得一片通明。
藉着火光,蘇流螢清晰的看到了雪地上的腳印。
順着腳印,她來到了華清池西角一間僻靜的閣房。
等到走近,她才驚覺這間閣房裡隱隱有火光漏出來。
蘇流螢站在門口,遲疑半晌,終是敲了敲門,輕聲道:“誰在裡面?是蘭嬤嬤嗎?”
聞聲,屋內突然響起了凌亂的窸窣聲,有東西摔落的聲音,下一刻,屋內的燈火徹底熄滅,四周瞬間恢復成一片漆黑死寂。
手心有冷汗冒出,蘇流螢很想抽身離開這可怕的地方,可看着門口虛掛着的鐵鎖,鬼使神差的,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一把推開了閣房的門。
入門一片漆黑,可卻有驚呼聲從屋內的深處響起。不等蘇流螢拿出火摺子,屋外炸響的煙火再次照亮整個夜空。
煙火的亮光透過洞開的閣門,將閣房裡照得一清二楚。
就着那瞬間的光亮,蘇流螢一眼就看到了閣房裡面靠牆處躺着一個頭上包裹着紗布的女人。
心口一震,不等蘇流螢上前靠近,那女人已掙扎着要逃走,可她明顯有傷在身,身子動彈不得,最後只得‘嗚嗚’叫着,將臉埋進被褥裡,一副生怕被人看清她面容的樣子。
可是,在她掙扎時,蘇流螢已就着外面騰起的亮光看清了她是誰!
一個趔趄,蘇流螢目光觸及到女人蒼白如鬼的臉龐時,差點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眸光裡涌現驚恐,蘇流螢萬萬沒想到,原該死去的人竟還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閣房裡的女人,竟是被慧成帝下令活活打死的陳昭儀身邊的大宮女綠沫!
綠沫拼命的想將自己藏起來,嘴裡不可抑止的發出陣陣嗚咽聲。而隨着她的掙扎,有血水從她嘴裡溢出來,形容可怖。
瞬間的震驚過後,蘇流螢想起冷宮裡替罪的陳庶人,再看着眼前‘死’而復活的綠沫,腦海裡有一道亮光飛快的劃過。
下一刻,她上前兩步,一把扶起倒在被褥裡的綠沫,急切道:“綠沫,誰把你關在這裡?”
蘇流螢心裡有太多疑問,她想知道是誰將綠沫從亂棍下救下來的。更想知道,是誰讓綠沫在最後的時刻,背叛出賣了陳昭儀?
綠沫是陳昭儀的家生丫頭,是她從孃家陪嫁帶到宮裡來的,按理,任誰出賣陳昭儀都不會是她。
所以當初聽說是綠沫出賣了陳昭儀,蘇流螢心裡就閃過疑慮,如今見她出現在這裡,她心裡更是疑雲四起。
見蘇流螢認出她,綠沫蒼白如鬼的臉上更是閃過驚恐,嘴裡嗚嗚叫着,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流螢拿出火摺子點亮翻倒在地上的油燈,將油燈湊近到綠沫的面前。
綠沫驚恐的躲避着光亮,蘇流螢見到她嘴角不斷涌出血水,終是想到了什麼。
下一瞬,她出手抓住綠沫的腦袋,手指掐着她兩邊的臉頰,迫使她張開了嘴巴。
只是一眼,蘇流螢的心就狠狠被震驚到了,胸口窒緊,差點吐出來——
綠沫不光一口牙齒悉數被打落,連舌頭都被剪掉,滿口的血污,彷彿一個血窟窿,讓人心裡發寒膽顫……
一定是那個幕後真兇剪掉了她的舌頭,讓她不能再開口說話!
蘇流螢腦子裡嗡嗡響着,後背不覺間已是膩滿了冷汗,端着油燈的手也是抑止不住抖個不停。
心裡有個聲音着急的催促着她——
快帶綠沫走,她是揭發幕後黑手的惟一證據了,也只有她知道紫檀佛珠的真正主人是誰!
回過神來的蘇流螢一把吹熄了手中的油燈,上前背起綠沫,咬牙道:“別怕,我現在就帶你逃走!”
聞言,綠沫眸光裡閃過詫異和驚恐,拼命掙扎着要從她身下下來。
蘇流螢知道她不信任自己,但此時卻沒有時間留下來慢慢向她解釋,只得強行背起她往外走去。
可是,她揹着綠沫堪堪走到閣房門口,一把匕首驀然從旁邊刺過來,鋒利的刀尖抵住蘇流螢的脖子,逼着她退回閣房。
‘砰!’
今晚最後一株煙花被點燃,絢爛的火花像五顏六色的花朵灑落人間。
在這耀眼的火亮中,蘇流螢擡頭看向來人。
“啊……”
待她看清來人冰冷如霜的臉龐以及眸光裡的騰騰殺氣,她再也抑止不住驚呼出聲……
閣房的門被關上,屋內的油燈再次被點亮,而架在蘇流螢脖子上的匕首卻沒有移動半分。
蘇流螢看清來人後很是震驚,而匕首的主人見到她同樣驚詫。
兩人各自震驚的看了對方片刻,蘇流螢正要開口,來人已冷冷喝道:“放下她!”
貼在脖子上的冰冷刀刃隨之貼近半分,頃刻間已在蘇流螢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血珠子一滴滴的蹦出來,沿着刀鋒滾動,映得蘇流螢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她依言將背上的綠沫放到地上,下一瞬卻是跪在了來人面前,哆嗦開口道:“公主,奴婢並無敵意……”
“住口!”一聲輕叱,年約十五六歲的姑娘臉上冷若冰霜,一雙明眸裡更是覆滿冰雪,神情間有着不符合她年齡的殺伐果斷,拿着匕首指着跪在地上的蘇流螢,冷冷道:“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知此秘密者——死!”
話音落下,手中的匕首就要毫不猶豫的朝蘇流螢胸口刺下……
“五公主饒命,奴婢知道昭儀娘娘是無辜的,奴婢與公主是同路人……”
眼見匕首就要朝自己落下,蘇流螢慌忙躲開,嘴裡迭聲說道。
原來,眼前的執刀少女竟是大庸朝的五公主鈴嵐,而她的母妃,正是被貶冷宮的陳庶人。
聞言,鈴嵐公主手中動作一滯,明亮的眸子裡閃過狐疑,手中的匕首雖然暫時頓住,卻時刻警惕的對着蘇流螢,冷冷啓脣道:“我知道你是寧貴妃的人,而安國寺一事也是你的功勞。可如今你卻說與我是同路,此話何意?你休想騙我!”
見她願意聽自己解釋,蘇流螢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連忙道:“奴婢知道昭儀娘娘是冤枉的,奴婢同公主一樣,都在尋找真正謀害貴妃小產的幕後真兇,所以,奴婢與公主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從見到鈴嵐公主的那刻起,蘇流螢心裡已是明白過來——
想必這位五公主正是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被冤枉的,纔會悄悄將綠沫救下。估計她和蘇流螢想的一樣,知道綠沫當初的背叛出賣必定是受人威脅,繼而想到,綠沫卻是與那真兇打過交道。所以,鈴嵐公主纔會不計較綠沫的出賣誣陷之仇,冒險將她救下藏在這裡,就是想從她嘴裡找出真兇,爲母妃洗涮冤屈……
鈴嵐挑眉看着她,冷嗤道:“哼,連父皇都認定了母妃就是害寧貴妃小產的真兇,這宮裡除了我,只怕再不會有第二個相信我母妃是無辜的。你休想爲了活命敷衍騙我。”
綠沫的意外存活讓蘇流螢大感意外的同時,心裡也生出了新的希望,所以,爲了打消鈴嵐公主對她的懷疑,她將自己在冷宮的發現,以及刺客對她說的話都一一告知給了鈴嵐。
“……奴婢爲了保命,自然得尋出真正的真兇。而公主爲了替娘娘申冤,也要找出真兇。所以,奴婢與公主的目標是一致的。”
蘇流螢終究還是將紫檀佛珠一事瞞了下來。
不知爲何,冥冥之中,她總是覺得這串佛珠與阿孃有關係,所以,在幕後真兇沒有查明之前,她不會將佛珠一事告訴給任何人。
聽了她的話,鈴嵐公主眼神裡閃過猶豫。
一旁的宮女香兒見了,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心道:“公主,她畢竟是寧貴妃的人,咱們不可信她。”
聽了宮女的話,鈴嵐公主心裡越發的猶豫起來,但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卻不得不選擇相信蘇流螢。
下一刻,她終是收起手中的匕首,冷冷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之前因爲所有的證人被滅口,也沒有線索,蘇流螢對真兇一事一籌莫展,但如今有了綠沫,她頓時覺得前景光明瞭許多。
見她看向一旁的綠沫,鈴嵐已明白了她心裡的打算,忍不住潑她冷水道:“綠沫口已不能言,又不識字,如今更是命在旦夕,隨時會有被人發現的危險。所以,你最好不要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
蘇流螢自然知道綠沫如今的處境,她本是被賜死之人,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若是被人發現,自然是死路一條。而若是被真兇知道她還活着,更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滅口……
幾乎是一瞬間,蘇流螢已是想到什麼,不由脫口而出道:“惟今之計,只有偷偷將她送出宮醫治,保她性命爲第一。”
蘇流螢想的正是鈴嵐公主打算做的。她默默打量了蘇流螢半晌,終是相信了她。
鈴嵐道:“我正有此打算。而今晚,正是最佳時機。”
聞言,蘇流螢全身一凜,正色道:“公主打算如何做?”
說完,她又道:“可有需要奴婢搭手的地方?”
鈴嵐面露出難色,“我已準備好出宮的馬車,等下將她混在出宮的王公大臣裡送出宮。只是……我在宮外沒有可以託付的人,即便將綠沫送出去,也找不到地方安頓……”
鈴嵐公主說得是實話,她母舅一家不知去向、不知兇吉,而她從小長在深宮,宮外沒有親人朋友,所以,綠沫送出宮後也沒有可以依賴託付之人。
如今,見蘇流螢主動要求幫她,鈴嵐不由問道:“你宮外可有信賴之人幫忙照顧綠沫?”
此話卻將蘇流螢問住了。
和鈴嵐一樣,蘇流螢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宮外沒有親人。而朋友——
她的腦子裡驀然想到了樓樾與李修,可想到此事關係重大,稍有不慎就是包庇死犯的欺君大罪,不由蹙眉搖頭道:“奴婢慚愧,奴婢與公主一樣,在宮外也沒有親人朋友……”
見她蹙眉爲難的樣子,鈴嵐公主卻是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心中頓時有了計較,語氣肯定道:“不,有一個人一定會願意幫你——只要你開口。”
聽了鈴嵐公主的話,蘇流螢一時間有些怔懵。
見她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鈴嵐只得直接攤開了說:“只要你開口,我想樓世子會願意幫咱們這個忙。而如今,也只有他有這個膽識和能力這樣做。所以,他卻是最好的不二人選。”
蘇流螢心肝一顫——
不可否認鈴嵐公主說得有道理,只要她告訴樓樾真兇另有他人,他一定會願意幫她們保下綠沫。
可是,一想到又要將此事牽扯到樓樾身上,她心裡莫名的慌亂難安,一爲不想與他走得太近讓姐姐誤會難過。二者,她深知此事的危險,她不想讓他因爲自己涉險其中……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時,閣門突然被打開,卻是被鈴嵐派在外面望風的宮女冬兒跑進來,白着臉顫聲道:“公主不好了,於泰領着宮人朝這邊搜過來了。聽說……聽說是發現宮裡丟了東西,懷疑有小偷……”
聞言,蘇流螢與鈴嵐都呆住了。
下一瞬,蘇流螢已是想到什麼,臉色變得蒼白,冷聲道:“這個時辰於泰不在承乾宮伺候,怎麼會突然來這裡搜查小偷,定是綠沫之事被人發現了。”
鈴嵐公主再聰明,畢竟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更不像蘇流螢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所以一時間竟是亂了馬腳怔在當場,白着臉顫聲問蘇流螢:“眼下我們要怎麼辦……一定不能讓人發現綠沫還活着。”
蘇流螢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咬牙道:“眼下再無其他辦法,只有立刻送綠沫出宮了。”
說罷,一把吹熄房裡的燈火,招呼嚇傻住的香兒冬兒,讓她們幫自己架起地上的綠沫,一起開門摸黑朝外逃去。
可是,不等她們一行逃出華清池,前面路口已傳來了人聲和燈火的亮光,更是聽到於泰喝道:“大家搜仔細了,要一寸寸的搜過,一定要抓到小偷!”
前路被堵,蘇流螢急了,鈴嵐公主更是急白了臉。
綠沫是證明母妃清白的惟一證據,她絕對不能讓她再次落入真兇的手裡……
看了眼前面不遠處蘭嬤嬤的閣房,蘇流螢情急之下引着鈴嵐她們躲了進去。
聽着外面的人聲越來越近,鈴嵐急得臉都白了,顫聲道:“躲在這裡終不是出路,他們一定會搜過來的,如今……”
“如今,只有讓我出去引開於泰,你們護着綠沫趕去宮門口。”
蘇流螢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她一把掏出懷裡的金絲翡翠耳環塞到了冬兒手裡,道:“我們兵分三路。我出去引開外面的人。公主與香兒護着綠沫抄小路離開這裡去定安門。冬兒拿着耳環去找樓世子,就說我遇到麻煩,讓他來這裡救我。”
主僕三人尚未回過神來,蘇流螢已打開閣房的門,沉聲道:“別磨蹭了。等我引開外面的人,你們就馬上離開這裡。”
說罷,蘇流螢頭也不回的闖進了茫茫黑暗裡。
屋內剩下的主僕三人面面相覷。
冬兒心驚道:“公主……我們要按她的話做嗎?”
香兒還是不太敢完全相信蘇流螢,遲疑道:“公主,咱們與她才第一次打交道,萬一她出賣我們怎麼辦?娘娘可是一直告誡你在宮裡不可以再相信任何人……”
想起母妃對自己的殷殷叮囑,鈴嵐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但看着蘇流螢主動冒險爲她們去引開搜查的人,心裡莫名的對她生出了信任,不由咬牙道:“事到如今,除了按着她說的做,我們沒有第二路可以走。”
說完,與香兒一起架起癱倒在地上的綠沫,沉聲對冬兒道:“你一定要找到樓世子,按她說的,引着他來這裡救人。”
見她分外嚴肅的形容,兩個宮女也打消心裡的疑慮與擔心,神情凝重的點頭應下。
蘇流螢走出閣房後,稍稍思索一下,轉身悄悄朝方纔她們離開的西邊閣房跑去。
來到之前的閣房裡,她將地上的凌亂被褥捆成一團,重重的扔進了華清池。
‘咚!”
入水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聞聲,於泰等人果然顧不得去搜其他閣房,一個個提着風燈往這邊跑來。
在衆來趕到之前,蘇流螢已悄悄返回閣房,從裡面將閣門鎖上,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喧譁聲……
被褥沉浮在池水裡,乍一看去,像是人浮在水裡。於泰以爲是逃犯下水逃走,連忙迭聲令手下的小太監下水去抓人。
這邊忙成一團,另一邊,躲在蘭嬤嬤閣房裡的主僕三人藉機帶着綠沫偷偷的離開了華清池……
水裡的被褥很快被人發現,於泰隱隱感覺被騙了,正急白着臉命人趕緊去各個路口堵着,突然,不遠處的僻靜閣房裡卻是亮起了點點火光。
蘇流螢專注聽着外面的動靜,知道被褥被發現後,她鎮靜的點亮的油燈,讓光亮漏出去,將於泰他們引過來,爲鈴嵐她們爭取着時間。
果然,見到閣房裡突然亮起燈火,於泰心裡閃過疑惑,下一刻,終是領着手下氣勢洶洶的趕到閣門口拍門。
“誰人在裡面?快開門!”
“啊……”
於泰話音落下,閣房裡卻是傳來了女子害怕的驚呼聲。
聞聲,於泰心裡一震。
方纔,他手下小太監來報,說是有人秘密舉報,華清池藏有可疑人,而這個人卻是被慧成帝判了死刑的綠沫。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於泰白了臉。
他是********,當初處決陳昭儀身邊的宮人也是由他監管,若是讓皇上知道死犯從他手中逃走,只怕他的腦袋也會不保了。
所以,得到消息後,於泰馬不停蹄的親自領着人過來抓人。
而如今,聽到閣房裡傳出女子的聲音,他更加認定了閣房裡的人就是逃犯綠沫。
“賤人,本公公知道是你,快開門束手就擒……”
“沒想到你竟能悄悄從本公公的眼皮底下逃走。你要活着卻不能連累了本公公的名聲……”
“你已僥倖多活了幾日,今日,本公公一定要讓你去見閻王!”
於泰在外面罵罵咧咧個不停,蘇流螢卻是完全將他的罵聲置之事外。
她將於泰順利引過來後,就閉上眼睛凝神數着時辰,估算着樓樾還要多久出現……
可是時間過去越來越久,樓樾一直沒有出現,於泰卻是領着小太監在外面撞門了。
蘇流螢心裡終是慌亂起來——
或許冬兒根本見不到樓樾,也或者樓樾在帝后面前脫不開身來救她……
越來越多的猜測涌上心頭,不等她想出對策自保,門板發出吱嘎聲,眼看就要被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