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滿心歡喜的佈置好了內寢,一盆盛開的茉莉清香四溢。
她推開了窗,希望能看見心上人的身影。哪知道,引入眼簾的竟然是皇后的鳳儀。
“田姰,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田姰是才從漠良府中入皇城,專職伺候喬貴嬪的丫頭。眼明心亮,十分的伶俐。“娘娘別急,奴婢這就去看看。”
來到熙榮園的前庭,她瞧見的果然是皇后的鳳駕。
田姰笑吟吟的走上前,恭敬道:“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沈音苒對這個丫頭也不陌生。當初喬貴嬪入宮,隨行的家僕都成了宮中的禁衛軍,負責保護她的安危。
於是就從內務調派了不少宮婢,前往照顧。
但是沒有一個叫喬貴嬪滿意。
實在沒有辦法,喬貴嬪向皇帝請旨從府上接幾個丫頭過來,這田姰就是領事的。
“本宮聽聞喬貴嬪扭傷了腳,如何了?”
這事,只是讓去稟明皇上。如今皇后也知道了,想必是皇上讓她跟着來的。
田姰乖巧的笑着:“皇后娘娘放心,貴嬪娘娘已經好多了。奴婢這就領路,您請裡面歇歇腳,品杯香茗。”
將軍府調教出來的侍婢,的確不一樣。
沈音苒溫和的點頭:“帶路吧。”
田姰先一步邁進了門,笑容可掬的說:“貴嬪娘娘,皇后娘娘得知您扭傷了腳親自來探望了。”
她這麼一說,便讓人覺得格外親切。
楚喬先是一愣,隨即便也跟着笑了起來:“皇后娘娘大駕光臨,臣妾的痛楚馬上就消減了大半。”
沈音苒聽的出這話是有些違心的,但並沒有揭穿。“如此,本宮也就不算白走這一趟。”
“皇后娘娘寬座,奴婢這就去沏茶。”田姰歡喜的退下,眉目之間瞧不出一點叫人不舒坦的痕跡。
“臣妾是讓奴才去稟明皇上,竟不料驚動了皇后娘娘。”楚喬心裡不滿。這房間裡的一切,都是爲皇上準備的,就連那極好的茶葉,那配合茶葉享用的糕點,也都是爲皇上準備的。哪知道,皇上竟然不來。
聽她這樣埋怨,沈音苒也不生氣。“喬貴嬪有所不知,原本你受了傷,皇上自然心急着過來。可今天,宮裡有一件大喜事。皇上分身無術,便吩咐本宮來陪伴你,照顧你。”
“大喜事?”楚喬並沒有聽到什麼風吹草動。
一則是因爲她的熙榮園位置算是有些偏遠。
二則,她性子桀驁,奴才們也不願意來叨擾。省的吃力不討好。
三麼,都說她是帶着傷入宮,乃是救過皇上的妃嬪。平日裡連請安都不必去的,誰又閒的沒事幹,跑到她這裡來送消息?”
沈音苒點了點頭,眸子裡閃爍着印藏不住的笑意:“怎麼喬貴嬪你還不知道麼?皇上才下旨曉諭後宮的。萬貴妃有了身孕。”
“萬貴妃有了身孕?”楚喬眉頭倏的擰緊。“我記得,這個月皇上的確是去過貴妃宮幾次。”
那幾次,正好她也想請皇上過來,可跑腿的奴才卻說,皇上已經去了貴妃的宮裡。再不就是皇貴妃的宮裡。
捏着指頭細細一算,楚喬道:“若是我沒記錯,皇上應當只去過三回而已。”
“你果然是好記性呢!”沈音苒禁不住點頭。“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麼說不好。萬貴妃進宮,侍奉皇上快要十年了,這不是纔有身孕麼!十年都沒有,只是這三次就有了,還不是頂好的緣分。”
楚喬臉色隱隱不好。“皇后娘娘說的是。”
皇后顯然是在嘲笑她無法不用,卻還是沒能懷上皇上的孩子。
這種痛楚,像是綿軟的細針一樣,一寸一寸的紮在她的肌膚上,疼痛難忍。
“你也不必在意。”沈音苒看得出她的心思,饒是輕巧的笑了。“左右你入宮的日子還短,早晚都會爲皇上添幾個小皇子的。”
“承您貴言。”楚喬的臉色還是訕訕的不對勁。
沈音苒又道:“萬貴妃身子一直弱,孩子又懷的不是很穩。太醫吩咐多休息,皇上便免了她請安之禮。”
這話是告訴這位喬貴嬪,在宮裡有殊待的,可不是她一個人而已。
“於是這些日,皇上也會多去她宮裡。可能來熙榮園走動的次數便不會那麼多了。”沈音苒接着說道。
楚喬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是啊。皇嗣後繼纔是重中之重,臣妾卑微。算不了什麼。”
“怎麼會!”沈音苒挑眉,目光裡透出深深的同情:“在漠良,你爲了就皇上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入宮之前更是足足等了皇上七年之久。試問,這世上還有多少如你這般孤注一擲的女子。皇上心裡又怎麼會不記着你的好。”
皇后越是這樣說,楚喬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感情她付出了這麼多,還不及別人肚子裡的一塊肉。
“皇后娘娘不必多言,這左右就是皇上來與不來。皇上來,自然是好事。可皇上不來,也未必就不是好事。”楚喬揚了揚眉:“只要皇上心裡有我,就足夠了。”
用力的點了下頭,沈音苒很贊同這句話:“是了。本宮瞧着皇上最近去伊湄宮也不是太頻繁,可但凡皇貴妃有什麼需要,皇上總能最先做好。這就是真的有心了。”
這話說的,楚喬都不知道怎麼接嘴。
一會兒是萬貴妃,一會兒是皇貴妃。左右她都撈不着半點好。
“皇后娘娘您能看得開,我就一定能看得開。”楚喬笑容裡透出幾分奚落之意。“後宮之中平分秋色,是最好的安排。”
沈音苒也是笑:“既然你明白,那本宮就放心了。這段日子,你有什麼頭疼腦熱的不舒服,或者想看戲看歌舞,只管告訴本宮。本宮一定好好替你安排。絕不會叫皇上無心顧及你的時候,讓你備受冷落。”
這話,說的是溫和可親,但實際上極盡尖酸刻薄之勢。
楚喬捏着一股勁兒:“皇后娘娘放心,皇上臣妾見不着,有什麼苦楚一定找娘娘您傾訴,有什麼樂子,也一定和
娘娘您暢談。這宮裡的好時候,還多着呢。”
“你能這麼想就好。”沈音苒起身一笑:“本宮還得吩咐人去爲萬貴妃燉補身的湯羹,你好好歇着吧。”
“好。”楚喬凜眉,看着皇后出去,心裡的恨意才慢慢的翻騰起來。
以至於田姰端上了熱茶,她連看都沒看,一把推翻在地上。
“娘娘,您這是……”田姰連忙召喚小侍婢將茶盞的碎片收拾好。待到人都出去,她纔開口相勸:“何必叫皇后娘娘看笑話,咱們又不是鬥不過萬貴妃。”
“你懂什麼!”楚喬恨的咬牙切齒。
“沈家與司空家是死對頭。當年若不是沈太后陰毒謀算,我爹怎麼會退居漠良,數十年不過問朝中之事。倘若這些年,我爹依舊在位,那司空家又怎麼是現在這種局面。”楚喬氣得不行。“她皇后是世家出身的女兒,我如何就不是了。憑什麼我要看她的臉色,聽她在這裡挑撥唆擺,還當我會是替她出頭的刀子。”
“娘娘,您看您不都明白麼!”田姰笑吟吟的倒了一杯白水遞給她:“皇后娘娘這麼過來,就是爲了挑起你對萬貴妃的那股怨火。一旦您有什麼不滿或者激進的做法,她都會添油加醋的送到萬貴妃的耳朵裡。一方面萬貴妃自恃恩寵,絕不可能聽得進這樣的話。令一方面,皇上也不會容忍有哪位妃嬪敢對懷有皇嗣的妃子下毒手。”
楚喬一飲而盡,喉嚨溼潤了不少。“這一個多月,就數她萬貴妃爭寵爭的最歡。”
“是啊。”田姰也是莫名其妙。“入宮之前,人人都說宮裡最得寵的是皇貴妃,可奴婢瞧着,皇上也不是經常去伊湄宮。對皇貴妃也就是淡淡的,頗有點相敬如賓的疏離。這麼一來,自然有人要憋不住跟娘娘您爭寵了。”
“早知道我就不忍她了!”楚喬悔之晚矣:“那幾次,就該想方設法的把皇上請過來!可惜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娘娘也別急,皇后方纔說的話,奴婢在門外都聽見了。”田姰壓低了嗓音,小聲道:“皇后娘娘不是說了,那一位的龍胎懷的不穩麼?懷的不穩,那就說明她未必是個有福氣的。也許,輪不着咱們動手,就有人憋不住了呢。”
“可是叫我這麼忍着……”楚喬攥了攥拳頭。
“娘娘並不需要一味的忍着,而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田姰笑得有些得意。“依奴婢看,咱們首當其衝要對付的就皇后。憑什麼她能唆擺您來當她的刀子啊!”
“你說得對。”楚喬連連點頭:“可皇后也不是好撼動的。”
“無妨,娘娘只要給她多添堵,奴婢就不信她能一張笑臉掛到底。”田姰揉了揉手,笑着說:“她不是希望您對付萬貴妃麼?咱們偏不,奴婢已經替您擇了好些禮物,都是府中帶來的珍品。晚些時候,您挑個皇上不在的時候,親自給萬貴妃送過去……”
楚喬隨即明白了田姰的意思:“不錯,這個辦法好。在宮裡行事,的確不必要處處恃強,有時候示弱也是必要的手段。你,去準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