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姐姐說 處理了
客廳桌子上放的雞肉,味道濃香時不時的傳來。子墨坐在牀邊,和林子晴一起,面容恬淡而清和,林子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像是萬般無奈卻無從訴說。
子墨擡眸看着她,等她要說的話。
“墨兒,姐姐要回府了。但又十分擔心你的生活,之前讓你考慮的事情如何了?和姐姐一起回府。”林子晴輕聲詢問。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她極其呵護。
“姐姐,我還是原話。我家在這裡必須留下,今後若是有時間我帶着家人一起去看你和湛兒。”她毫不猶豫的說道。之前有猜到她可能會舊話重提,沒想到她真的說了。
“我知道你脾氣固執,罷了不勉強了。但姐姐有個要求,我瞧着安然十分得喜,想定下安然等她長大後接入侯爺府,你看如何?”林子晴目的性很強,她喜歡安然更像讓安然留在身邊。但湛兒的婚事她又無法做主,只能回到侯爺府再說。
現在要離開心中更是不捨憂慮,想先把安然定下,安了心最好。
子墨不懂她的想法,“姐姐說的是什麼意思?定下安然?”
“我想等安然長大了嫁入侯爺府,和湛兒不挺好。”她說着笑道,想到今後能把安然養在身邊,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他們是表兄妹絕對不可。安然太小,即使等她長大了我也會尊重她的選擇。安然將來肯定有她自己喜歡的人,我斷不會幫她決定。”
“你呀不懂、表兄妹纔是親上加親。我先把安然定下今後再說,等我回了侯爺府便送來定親禮。”林子晴突然變得強勢,根本不理會子墨的拒絕。
子墨眉頭皺的厲害,這個姐姐強勢起來她真的無法抗衡。
林子晴出生豪門大戶,又在侯爺府當了十幾年的當家夫人,決定的事情別人萬萬改變不了。
但子墨明顯不開心,林子晴不忍心又道,“你聽姐姐不錯的。將來你會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溫柔的模樣想對你好的神情,讓子墨感到奇怪。這個姐姐若真是對她好,爲何要把她的想法強加給她或者是安然,若安然不喜那樣的生活呢?
她還是搖頭不應。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是蓮香在喊,“夫人,我們也該走了,侯爺派來的馬車已經到鎮上了。再晚我怕時間上會趕不及了。”
“我知道,你去外面等着。”林子晴說了幾句。拉着子墨的手不放,她卻是關心子墨,以長姐的姿態和心思護着她,但林子晴心中還是太過於強勢,一些事情不考慮別人直接強加於子墨,徒令她困擾。
林子晴從衣袖中掏出一疊銀票,看非常新而數額較大,遞到子墨手中,“你不肯跟姐姐走,姐姐不怨你,這些錢你拿着用。家中只憑那些瓜田根本不行,沒有錢該如何生活。顧南城本事不大,跟着他你就吃夠了苦。偏生你又不願和我去京城,你說,你叫我如何放心下你。”
“姐姐,相公他很好,他照顧懂我體貼又會看孩子,而且他也在爲了我們的生活努力他做的很多。我生活的很知足並不覺着困窘。”子墨極其不贊成林子晴說的話。若說之前生活過的難捱,但現在她覺着活的很舒服。
“姐姐知道你心善,嫁了這樣的人家也學着與他生活。姐姐是心疼你,這錢你快快收下,當初你出嫁我沒送你什麼,這些必須收下。”林子晴不容她拒絕,把錢放在牀邊一角。
子墨眼神落在銀錢上,她當真無法拒絕。罷了留着吧,權當給安然和夏天的教育基金好了。
林子晴說完轉身出去,子墨隨她一起。
林子晴必須要走了,那邊催促着急。她眼中只有子墨和安然,對夏天和顧南城根本不予理會。走的時候更是一句話不說,倒顯得顧南城甚是尷尬。
子墨這個姐姐甚是瞧不起他,他心中明白。甚是苦澀難言,見子墨出去他便站在門外,夏天和他站在一起。
依依不捨的林子晴抱着安然不捨得撒手,真想抱着回去。
子墨看着安然伸手接住,“姐姐把安然給我吧,你們趕緊上路。從這裡到鎮上還需要一段時間。”
林子晴不捨啊,看着安然又看向子墨,“墨兒,姐姐真想帶走安然,這孩子和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我真是捨不得。”
“姐姐……。”她語氣帶了些怒氣,尾音拖的長長。她的孩子自然不會讓別人帶走,上前抱着安然像是奪了過來,緊緊抱在懷中。
林子晴神情略顯尷尬,蓮香看了下子墨,“小姐,夫人是心疼安然小姐纔不舍。若真是安然小姐在夫人身邊長大,將來那身份可就非比尋常了。絕對不是一般小門小戶人家比的上。”
“我們家本就是小門小戶,不喜那高門大宅。勞煩姐姐關心,安然我帶着剛好。”總歸是姐姐,她念及姐妹情分並沒說蓮香。
只等馬車走了很遠,她才安定心神。怎麼感覺姐姐來像是狼來了一樣,她搖頭笑笑,轉頭,便看見顧南城就在身後。
很安心。
“子墨,你當真不喜高門大宅的生活?還是隻是對她才這樣說的。”他輕聲問她。她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很感動但有點不真實。
“你說呢?若是喜歡高門大戶當初就不會下嫁你了。回家吧,等了許久也沒吃上飯。”她說個下嫁,本是無心之舉。
卻攪了顧南城的自尊。她下嫁說的便是南方家庭條件不好。她本是帶着高貴而來,怎麼能不算下嫁?
安然見到顧南城伸手抱着他,從子墨身上爬了過去。他接住抱在懷裡,別說林子晴喜歡安然他也喜歡。
他的閨女誰也不許搶走。但他卻許下了一個口頭約定,只等安然長大或許才能解除。
林子晴的馬車走的漸行漸遠,從子墨家往村外走,路過祥林嫂和顧家老宅。祥林嫂家和顧家老宅都在一個路上,宅院坐落在大路左右兩邊。
從祥林嫂家門口經過馬車停了下來,蓮香掀開門簾低聲問道,“夫人如何做?”
“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這村子裡是誰和墨兒有過節?”林子晴異常冷漠陰狠的聲音。
“之前是有個叫孫利香的聽說和小姐不合,還出口罵過小姐;再者便是這個衝撞過夫人的瘋婆子,她不僅出言謾罵過小姐還有試圖傷害安然小姐的動機。”這小村莊的村民如此簡單,什麼樣的事情問不出來,三姑八婆使點小錢,一問便知。
“兩個人都處理了。”她輕哼,坐在轎子裡面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是,夫人。那孫利香不是這村的,時間緊急怕是難弄。那個瘋婆子倒是簡單。”蓮香說着,眼露狠意。
“不在這裡的女人不用管她,今後若出現直接處理了。眼前這瘋女人便解決了吧!找人做的乾淨點。”
她話完蓮香點頭,幾乎沒有停留過長時間,馬車便離開了。
夏季何處不吵鬧,蟲鳴鳥叫,村子裡養着的牛羊四處叫嚷。放羊歸來的小孩子,坐在牛背上沿河邊放牧的人,處處都是生機。
唯獨河道里那飄起來的身影,看着幾分熟悉。髒兮兮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一張看不清的蒼白無血色的臉趴在水中,晃晃悠悠。
幾個年歲小的孩子,脫光了衣服,一股腦的紮了下去,在河水裡面猛地又鑽出來,笑嘻嘻的叫喊着。
夏天和清哥坐在岸邊看着河裡小孩們的玩耍。夏季燥熱,小胖子也呆在家裡休息沒去學堂,說是來幫爹孃幹活,他卻最愛在小河裡洗澡捉魚。
夏天是害怕不敢下水,怕回家被爹爹打。而清哥跟着她一步不離走哪兒跟哪兒。
顧家宅院,子墨讓荷香去熱了雞肉。分開了一些裝在盆子裡端着給瓜田的人送去。
她準備好碗筷坐下,卻發現夏天和清哥不在,“荷香,你看到夏天和清哥了嗎?”
“出去玩了。剛纔小姐和夫人說話的時候他們吃了飯,餓不着的。”荷香在廚房大聲迴應。
“嗯,好。”她低聲說了下,把手中的筷子給了顧南城。
他把筷子抓在手中,看着面前的碗心中有點空蕩蕩的。林子晴走的,把他的自尊打擊的七零八落。想到她說的話,南城心中不安焦躁。
你沒本事根本就守不住墨兒……。
墨兒當初嫁你肯定是受盡了委屈,她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兒,怎麼可能會嫁到你們家。
當初墨兒嫁給你肯定是想借助你的力量離開罷了,她是無奈之舉才選擇下嫁。
林子晴的話在他腦海中反覆出現。他想到了什麼,上一世娶子墨的時候,他們洞房之初她嬌羞滿面的說是傾心仰慕他。和婚後冷淡的態度顯然不同。
他要去京城科考,她表現的比他都興奮激動。那時他只以爲子墨是希望他能高中。但按照正常女人所想,子墨關心的應該不是他嗎?爲何在他提起京城的時候顯得那麼激動興奮?
之前他不明白,但聽林子晴咄咄逼人的質問,他像是明白了什麼。
抱着安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直落在子墨身上。
子墨拿起筷子夾了肉放到他面前的碗中,“你看我作何,趕緊吃飯啊。一會兒還要去瓜田嗎?”
“怎麼看都不夠,想這樣一直看着你。”他眼睛認真看起來有點嚴肅。
“呵呵,別看了。我又不會離開,趕緊吃飯。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和你說。”林子晴離開之後她心思安靜沉穩下來,倒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想到之前瓜田的事情,她的好好的和他說一下。
天香樓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飯桌上只有他們兩人,吃的也簡單。顧南城沒什麼食慾但在子墨的眼神注視下還是吃了不少,安然也吃的小嘴冒油,小傢伙像只小貓咪,十分親近人。
吃飽了之後,顧南城把她放到子墨懷中,“你抱着安然,我把這些收拾了。”
子墨也不搶着說做,低聲笑了句,“好啊,你全做完我就省事了。”
顧南城端着盆子和碗筷出去,剛到門口。家夏天和清哥一路小跑的進來,推開門猛地又關上。
兩個小孩子臉色蒼白,“爹爹,外面死人了,好嚇人啊。臉可白可白的。”夏天語速快說的利索。
顧南城聽到頓了下手,“誰家的人?”他本能的問,沒發現他問的是兩個孩子,兩個快被嚇傻的孩子。
“不知道,小胖說是傻子死了,在河裡淹死的。”夏天點頭眼睛瞪的圓大,神情肯定極力告訴顧南城她所看到的。
放下碗筷他沒洗,伸手排拍了下他們肩膀,“回屋找你娘去,別亂跑。我出去看看。”
河道只有一條,淹死人還是一次聽到。之前也只是夏天和清哥掉入水中被懷義救了出來。能淹死人他直覺是有蹊蹺。
等他過去的時候河道的外圍站了很多人。死屍已經被打撈上來了,大家站在旁邊衆說紛紜,猜測是誰幹的?怎麼死的。
“南城你過來了,那瘋婆子掉河裡淹死了。你看那死的模樣慘不忍睹啊。”鐵匠鋪的老闆已經和顧南城熟識了,見他過來極力分享他所看到的。
“是掉入手中淹死的?可是報了官請仵作檢查一下。”他本是當官出來,張口便是報官仵作。
鐵匠鋪老闆奇怪的看他笑道,“那瘋婆子是淹死的,請哪裡來的仵作。已經找人去懷義家叫人。這瘋婆子死了找個地方埋了就得了,報什麼官。”
顧南城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瘋女人的臉。極其猙獰非常恐慌害怕,根本不像是淹死之面相。
但見大家都這樣說,他也沒怎麼反駁。
只等祥林嫂和懷義過來,大家讓開催促喊道,“祥林嫂,這瘋婆子死了趕緊埋了吧。堆在這裡惡臭味都有了。”
祥林嫂有點被打擊到,站也站不穩。這個表妹瘋了她寧願養着,想好好開導等她好了。前兒還對她說着等她瘋病好了再找個好人家生個自己的孩子。這纔多長時間,怎麼就沒了。
祥林嫂站不穩,懷義擔心她,“娘,我們先擡回家吧。”
“我知道,懷義啊,你找幾個人幫忙擡一下,娘走不穩路。”她這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沒出聲但就是哭泣不止。
村子裡看熱鬧的婦人,憐惜她心善,上前扶住祥林嫂,“懷義你去忙,你娘我們照顧着。”兩個平時處的好不錯的婦人說道。
懷義點點頭,找了村子裡兩個要好的男人擡着瘋婆子的屍體離開。村民們看着給他們讓了道兒,有的人是直接跟着回了懷義家。
顧南城走在最後,在瘋婆子的屍體被擡走之後,他在河邊的草叢中發現一條絲線,青黛之色,和草叢裡的顏色極其相似。若是看的不仔細肯定發現不了。
他上前蹲下撿了起來,拿在手中。
鐵匠鋪的老闆沒走,見顧南城動作奇怪,他問道,“你剛纔看到了什麼東西?掉了也別撿死人的東西不吉利。”
“沒有,我以爲是掉了東西卻發現是青草。沒事了我先回去,這條河得看好別讓孩子們再下。”
“是啊,發現瘋婆子屍體的還是村子裡的小胖,那孩子回家肯定被他娘痛打一頓,沒事下什麼水。虧的你們家夏天沒下水在岸邊坐着。”鐵匠鋪老闆來的早,他來的時候正巧夏天和清哥也在。
顧南城點點頭,轉身回家去了。
到了家關上門打開手掌,那條青色絲線看着熟悉的很,卻想不出是誰?
荷香正從屋裡出來,見他站在門口前面不動,“姑爺怎麼站在門口?小姐在屋裡呢。”
“我知道。”他收起那絲線起身往前走。
荷香看他走的匆忙,剛纔一閃她看的仔細,低聲嘀咕,“那個不是蓮香頭花上的絲線,姑爺拿着作何?”真是費解。她道是姑爺生了其他心思心中開始嘀嘀咕咕。
剛走幾步聽到荷香的聲音,顧南城停止腳步,轉頭問她,“你剛纔說什麼?蓮香的什麼頭花?”
“姑爺,我說的是你手中那根線是蓮香頭花上的線,怎麼在姑爺手中啊?”荷香也看着他,想問個究竟。
“蓮香?跟着她身邊的那個丫頭?”他眯着眼睛,思考着見到的情景。
荷香點頭又道,“是啊,蓮香最愛戴這個帶着線條流蘇的頭花,看着好看。奇怪的是蓮香和夫人已經走啊了。”
“這個是在門口撿到的,可能是她掉了也不自知。”顧南城多言解釋了一下,掩飾心中已經明白的震驚。
荷香更是皺眉了:蓮香那頭花做的非常漂亮,就是因爲好看纔不會輕易掉落。除非是使足了勁兒去拽,不然根本不會自己掉落。
顧南城沒再說轉身去了房間。子墨正帶着夏天和清哥玩黑白棋子。
“子墨,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他從子墨懷中抱下安然放在地面上。
子墨擡眸看他,“我知道了一些,讓夏天和清哥出去吧,我們再談。”她把最後一顆棋子放下,這盤棋她竟然輸給了夏天。
“夏天、清哥你們帶着妹妹去院子裡玩,等會兒再來玩棋子。”
“我知道,爹爹要和娘說話,我帶着妹妹出去玩。”夏天小臉一笑,牽着安然的手出去。
“照顧好妹妹,不許出了家門只能在院子裡玩。”他擔心她會再出去囑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