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在想怎麼回答芙蓉的話，一旁的薄荷便替麗娘回答道：“這麼早，當然沒什麼人了，那些人夜夜笙歌徹夜不眠，只怕有到現在纔剛剛進入夢鄉的人，自然安靜。”
說着又看了一眼麗娘道：“姑娘怎麼這麼早就要過來，肯定見不到人影，鬼影也見不到一個。”
看着薄荷儼然一副老油條的樣子，麗娘帶着一點吃驚，又有些欽佩的目光看向薄荷道：“你打小也在定國侯府，怎麼知道這些這麼清楚啊——”
卻忘了當初薄荷是被從外頭賣進定國侯府，先頭的經歷薄荷沒有提過，麗娘問出口才想到，也許是兒時在青樓待過的緣故，一時又後悔自己的失言。
倒是薄荷很淡定的回答麗娘道：“在到侯府之前，奴婢曾經在青樓待過一段日子，後來實在愚笨，纔會被媽媽轉賣。”
到底實情如何，麗娘也不得而知，只是再繼續刨根問底兒下去到底是不尊重，便閉口不言，和薄荷、芙蓉道：“既然來早了，那咱們現在上哪兒去，總不好就在這裡等着吧！……”
花滿樓連門兒都沒有開，就算想先進去說句話也不能。
麗娘來這麼早，其實就是想避開人的意思，雖說外頭沒有人認識她這個定國侯府的四小姐，可是，麗娘終究是對這樣的場面不適應，能避開自然是最好了。
誰知道用力過猛，來這麼早，連正主都見不到，只能空等一番。
薄荷卻笑道：“公子稍等一下吧，雖然上午這青樓裡不接客，衆位姑娘也沒這麼早起，但一會兒還是要開門的，會有人出來打掃準備，到時候，公子讓人通報一聲就行了。”
麗娘頗爲緊張的握緊了手，輕輕的應了一聲：“唔……知道了。”
果然如薄荷所說，三人在衚衕裡走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地形，這些青樓便次第打開了門，一個個小廝丫鬟都是哈欠連天的樣子，眼睛都睜不開，就開始灑掃庭院，佈置場子了。
夜裡的青樓裡自然是燈火通明，大家都玩兒的痛快，又有人喝了酒在大廳裡撒歡兒的，自然亂的很。
鬧完了之後，天色又太晚了，衆人自然都去休息了，要想第二天干乾淨淨的迎客，就只能在上午派人打掃了。
一般上午起來的人，在青樓裡的位置都不大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十分低下，任人欺凌的那種，因此一個個都哈欠連天、困頓連連的，卻要認命的幹起活兒來。
薄荷和麗娘對視了一眼，便推着麗娘上前，抓住一個小廝問道：“哎，你們的雲裳姑娘起了嗎？”
那小廝眼睛似乎都睜不開的樣子，聽到有人問話，擡起臉來看了一眼薄荷，眯着眼睛道：“這會兒，誰也沒起呢，你誰啊！……”
薄荷做了男裝打扮，跟在麗娘身邊也是個小廝，花滿樓裡向來對客人都很傲氣，因此就連就最末等的灑掃的人都很看不上客人身邊的人。
麗娘笑了笑，對那人道：“薄荷姑娘約了在下今日過來見面，還請小哥兒通報一聲，在下嶺南陳四郎。”
誰知那人卻揚了揚臉，甩甩手道：“每天想見雲裳姑娘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爲通報就能見啊，去去去，邊兒上等着去吧，等雲裳姑娘出來接客的時候，自然會挑選今日客人的！……”
那小哥兒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說完便又低下頭認真打掃自己腳下。
麗娘被人堵了個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而是那個掃地的人又道：“對了，今兒雲裳姑娘說了不見人，你等着也沒用，還是回去吧，等過幾天再來，能有幸一睹雲裳姑娘的風采。
其實這小廝自己都不一定和雲裳說過話，卻在麗娘跟前表現的什麼都懂似的，但就是不告訴你們他懂些什麼。
小哥兒不說，麗娘自己也能猜到一點，大概是姜呈毓昨天回來，又和雲裳姑娘和好如初了，一夜費力，此時，自然起不來。
麗娘在心裡腹誹，剛剛準備要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道：“澤瑞，你又在這裡胡嗪，當心雲裳姐聽見了罰你。”
聽到這個聲音，麗娘一回頭，正對上一個丫鬟，樣貌清秀，笑吟吟的和剛剛那位浮誇而又傲氣的掃地小哥兒說話。
那丫鬟也看到了麗娘，兩人目光一對視，麗孃的目光便別了過去，好在那個女孩子眼力好，一眼就認出來道：“哎，那不是陳四公子嗎？方纔下來的時候，雲裳姑娘還唸叨您啥時候，過來，沒想到這麼快呢！……”
被人給認出來了，麗娘倒是一臉自豪，看了一眼那掃地的小哥兒，想必是昨天在碧雲寺見了一面，便被雲裳身邊的人給記下來了。
想到這裡，麗娘又看了一眼那個小丫鬟，雖說相貌清秀，但放在人羣裡一眼就找不到了，可是，卻對於只有一面之緣的自己記得這麼清楚，想必也是因爲這樣才能到雲裳身邊伺候吧。
其實嘉禾莊也有好多從青樓贖身出來的女孩子，個個技能都不同，有這樣對人面過目不忘的本領的也不多。
麗娘笑着對那位小丫鬟道：“正是，還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雲裳姑娘已經起來了？”
“叫我尹兒吧。姑娘剛剛醒來，還沒起呢，要勞駕陳公子再等等了，公子不會介意吧？”尹兒笑着看了一眼麗娘，回頭又對剛剛那小廝道：“你去讓人煮一壺茶來送到雲裳姑娘的房間來。”
吩咐晚了那小廝之後，又對麗娘笑道：“公子跟我過來吧！……”
說着便提着裙子上了樓，在前頭引路，麗娘跟着薄荷、芙蓉在身後跟上，一步步往雲裳房中去了。
若是換做旁的男人，只怕此時，此刻，腦海中已經炸了，花魁娘子還沒有起來，就讓人領着自己去她的房間裡，那場景該是何等的香豔銷魂呢？
只可惜這會兒跟在身後的是麗娘，心中只有忐忑不安，雙手扯着身上的帶子，不知道一會兒進去該如何面對雲裳。
麗娘再怎麼膽大聰慧，說到底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而已，對於男女之間如何相處實在是不懂，生怕被雲裳看出什麼破綻出來，到時候，自己就不太好了。
一路的忐忑不安，進了屋子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雲裳的房間是一個三進的大屋子，裡頭層層屏風隔開，尹兒只將他帶到最外頭，便要麗娘在這裡等候片刻，不再往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