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除夕夜,大街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前方霧雪茫茫,轉頭,仍然大雪凌亂飛揚,看不清前路也望不見身後,雪下得很大,很快鋪白了整條長街,淹沒了她的膝蓋,蕭依依嘴裡一邊喊着蕭世宇,一邊朝着模糊視線中搖曳的那微弱火光,不放棄的艱難向前行。
也不知哪來的毅力,她竟然一口氣走到了北城樓。北城樓上高掛着兩個相當大的燈籠,便是她方纔見着光亮的來源。這一帶比起街道已經明亮許多,她四處張望,還是沒尋到蕭世宇,她轉到城臺邊的階梯上努力的爬呀爬,也許去到夠高的地方就能找到他,她這樣想。剛上到一半,忽然瞥見城樓邊出現了一個身影,哥哥?蕭依依十分欣喜,顧不得被雪水浸溼的雙腿有多麼難受,趕緊朝着那個身影飛奔下去。
蕭依依呆了一呆,他不是蕭世宇,只是一個看起來和蕭世宇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他立在那裡不知在看什麼,發現她以後他快速的轉過頭來,蕭依依砸了砸嘴,雖然他不是蕭世宇,卻是和哥哥一樣,都長得那麼好看呢,想着蕭世宇,她再也忍不住,就哭起了鼻子。
“小妹妹,你怎麼了?”他詫異的問道,一邊毫不嫌陌生的握住她的冰涼的手,他的手大大的也很溫暖。
“我……我……”蕭依依抽噎着,“哥哥不見了……”
男孩子牽着她躲在了一方臺檐下,臺檐遮擋了風雪,耳畔卻仍然聽得到寒風呼嘯的可怕聲音。
“不見了還能再找着的。”他爲她擦去眼淚,這樣安慰着她,過了一會他擡頭看向風雪模糊的天空,眯了眯眼睛,說,“我爹也不見了,可是我娘說他再也不會回來,因爲他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啊?”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好奇起來都忘了繼續哭,“爲什麼要變成星星呢?變成星星很開心嗎?”
“嗯。”他用力點頭,“孃親說,爹一輩子都想高過天,現在他變成星星掛在天上,終於和天一樣高了,他會開心的,所以孃親不讓我哭。”他轉過頭來看着她,她眼睛裡的眼淚還在,晶瑩晶瑩的,他笑笑的伸出手指輕柔拂過她的眼角,這就沒有眼淚了。
“你叫什麼名字?”對她溫柔的人,她都要記住,並且感激。
他搖搖頭,鬆開抿緊的脣,說,“出城之前,孃親不讓我告訴別人我的名字。”他說着取下頸項上的東西,交到她的手裡,原來是個香囊,還帶着他的溫度,她望着他,他笑了笑說,“這個也是不讓戴在身上的,我現在把它送給你。”
前方雪霧中又走來一個人影,慢慢清晰,是個美麗的女人,他見到她立刻跑到女人的身邊,喊了她一聲,“孃親。”
“你在和誰說話?”女人警惕的問,一邊看向他的身旁,她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個小孩兒,只是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天氣,年幼的孩子怎麼會獨自呆在這裡?是走丟了還是被家裡給扔了?她收回了目光,這個時候她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誰。
“她的哥哥不見了。”男孩子憐憫的看着她說。
女人不再看她,牽起男孩子的手,“運貨糧的馬車已經到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蕭依依追上幾步,男孩子也依依不捨的再三回頭,他最後好像說了一句,哈達納拉,但她不明白意思,很快就忘了,他也和女人一起,在風雪裡漸漸消失,這北城樓下,又只剩下了她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