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眨眼過去,很快就到了訂婚典禮的這一天。
陸衍和葉彎彎在前一晚上,已經去療養院把孫芷汀接了出來,現在兩母女都住在了別墅裡,而陸衍爲了則暫時去了老宅那邊。
宴會定在了晚上,邀請的賓客由陸家招待,實際上用不着葉家做什麼事情,二葉彎彎更是隻要在晚上準時出現即可,可即便是這樣,葉彎彎還是忙的暈頭轉向,比如說安排母親的事情,梳妝穿婚紗等等……
這天早上七點鐘葉彎彎就被人叫醒,幾個化妝師開始化妝。
一直到下午十一點鐘,她都被人按在鏡子前,等結束的時候,整個人都僵硬成了雕像,好不容易化好妝,還要把婚紗穿上。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
穿好婚紗,從房間裡走出來,幾個化妝師見到她明顯愣了一下,而後紛紛稱讚道:“葉小姐,你可真是漂亮。”
葉彎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裙襬,這是她第一次正式穿婚紗,感覺像是在做一場夢。
走到鏡子前,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葉彎彎自己也有些愣了。
這還是她嗎?
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那麼美……
怪不得別人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想到待會兒會陸衍看到自己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她抿着嘴有些害羞,自從陸衍說出那番話之後,一切都像是變了個模樣。
她開始期待這一場訂婚,開始覺得陸衍真的有些喜歡她……
一切都變得好起來。
“咚咚”的敲門聲忽然響起,一個化妝師起身打開了門。
葉彎彎回頭,便看到王媽推着自己的母親過來,連忙拖着裙襬走了過去,笑着望着自己的母親,問:“媽,我這樣好看嗎?”
孫芷汀柔柔的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漂亮,我孫芷汀的女兒怎麼會不漂亮?彎彎,你將會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話說着,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她總覺得彎彎還是趴在她懷裡玩的小女孩,可轉眼間已是到了嫁人的年紀。
這兩年來,她都忽略了女兒,放任她在葉家,受顧情母女的欺負,她虧欠女兒的太多。
葉彎彎擡手,覆上母親的手,“媽,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可不許哭的。”
“嗯,不哭,媽媽不哭,彎彎大喜的日子,媽媽怎麼會哭?”孫芷汀笑了笑,眼角泛着淚光。
葉彎彎微微的起身,擦拭去母親眼角的淚水,而後扭頭對站在一旁的王媽說:“王媽,等下我母親就拜託給你了,請你好好照顧她。”
晚上要舉行訂婚典禮,她不可能一直陪在母親身邊。
母親在療養院待了兩年,鮮少出來,這次訂婚典禮來的人太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只有母親一個至親了,所以不允許她有半點閃失。別的人她信不過,所以把母親交給王媽,讓她照看着。
“葉小姐請放心,有我在,太太不會出任何事情。”王媽微微頷首說道。
葉彎彎點了點頭,“謝謝你,王媽。”
孫芷汀陪着她聊了一會兒,到了吃藥的時間,王媽就把孫芷汀推了出去。
孫芷汀前腳出去,唐綿綿後腳就趕了過來,看到葉彎彎,她瞬間尖叫出聲:“彎彎,看到你這麼漂亮,我總算明白爲什麼陸衍會看上你了,我是女人,看到都心動,更何況是男人!”
葉彎彎擡手捏了捏她的紅彤彤的臉蛋:“可別那我開玩笑。”
“我說的都是實話,哪裡有在開玩笑!”唐綿綿撥開她的手,半是豔羨半是嬌嗔的說道,“彎彎,你這身婚紗可真漂亮,我這輩子要是能穿一次,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呸,別說不吉利的的話。”葉彎彎瞪了她一眼。
唐綿綿也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吉大利,童言無忌。”
葉彎彎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已經夠神經大條了,可實際上綿綿比她更甚,每次做事都是毛毛躁躁的,比如說上次在KTV打傷人的事情,她提心吊膽了那麼久,唐綿綿卻是一覺醒來,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了。
葉彎彎微微的嘆了聲氣,說
:“你要是真的喜歡,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一件。”
唐綿綿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彎彎,你真的捨得送我一件?”
“真的。”葉彎彎笑着說道。
下一刻,唐綿綿狠狠地抱住了她,吧唧一下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彎彎,我真是太愛你了!可惜你是女的,不然我一定會嫁給你的!”
葉彎彎被她突如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不由得好笑。
伸手輕推了她一下,說道:“你再這麼親下去,我辛辛苦苦弄好的妝非花了不可。”
唐綿綿聞言,趕緊撒了手,“那我不碰你了,否則到時候誤了時間,陸衍非殺了我不可。”
葉彎彎無奈的撫了下額頭,剛纔還提醒他,不讓她說不吉利的話,現在又說了‘殺’字,不過也算了,唐綿綿一向是這個性子,她也別指望她短時間內能改的過來。
又補了下妝,確定沒有遺漏或者不妥的地方,葉彎彎一行人就開始出發去酒店了。
到了酒店那邊,已是下午四點多鐘,離晚宴開始,不過三個小時的時間。
抵達酒店,化妝師和髮型師就先後離開了,唐綿綿陪着她坐到典禮快開始,也離開了。
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葉彎彎也坐不住,起身在房間裡,慢慢的來回的走,走了好幾圈,最終站在了玻璃窗前,看向外面。
心裡緊張的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只要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臟就一直撲通撲通在跳。
窗外,夕陽是將落未落的時刻,餘暉將大朵大朵的雲染成了一片暗紅,在煙色的薄霧籠罩下,整個A市漸漸的亮起了霓虹燈。
正在出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以爲是陸家的人,葉彎彎應了一聲,然後外面的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那人進來,看到房間裡的情景愣了一下。
他從來沒見過葉彎彎這麼美的樣子,穿着婚紗的她站在窗口,在落日餘暉的映襯下彷彿一朵潔白而聖潔的百合花,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那一刻,他幾乎以爲,自己看到了仙子。
“商陸,你怎麼來這裡了?”葉彎彎擰了眉頭,她並不想看到商陸。
因爲每次看到他,她就忍不住的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我來看看你。”商陸聽到她說話,才恍惚過來。
“現在你看過了,可以出去了。”葉彎彎冷淡的說道。
“彎彎,你真的要和他訂婚嗎?”商陸眼底滿是痛苦,“你明知道,我和你是被你父親拆散的,如果不是他……”
“商陸,爲什麼到了今天,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葉彎彎出聲打斷他的話,她不想再聽他說這些話,那樣只會讓她越來越討厭他,兩人原本還可以做朋友,可如果他再這麼糾纏下去,她不知道,再見到他的時候,她還能不能維持朋友的心態。
商陸停下說話,神色疑惑的望着葉彎彎。
葉彎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和你的癥結,從來不是因爲那一紙檢查報告。哪怕沒有這個,你爺爺逼你娶顧念,你可以保證自己不答應嗎?商陸,不要再給自己找藉口了,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你捨棄不了商家給你的一切,我在你心裡,不過是一個調劑品,我一直不說破,不過是想給彼此最後的顏面。”
商陸面色一變再變,脣瓣動了動,想要說出一些話來反駁她。
可沉默了許久,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爲,他發現她說的都是對的,當初爺爺逼着他選擇,他的確可以不聽爺爺的安排,拋棄商家的一切,和彎彎在一起。
可他沒選擇,因爲……他捨不得放棄那些。
他想着,把自己的地位鞏固了,再和她在一起。
在自己心底深處,權勢第一,彎彎永遠在第二……
“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商陸,如果你還想做朋友,我葉彎彎歡迎。可若是你還想再糾纏不清,對不起我做不到。”
葉彎彎說完,提起裙襬向外走。
“你不用走了,我走就可以。”在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商陸聲音喑啞着說道。
說完,一步一步的向門口走去,他的腳步遲緩,像是沉重的無法邁開腳步一般。
到了門口,他打開門,猶豫了一下,回頭對她說道:“彎彎,我真的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對不起。”
葉彎彎垂下眼簾不說話,她無法原諒商陸的背叛,可既然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就沒必要再和他糾纏不清。
所以,那些過往她選擇遺忘。
咔嗒一聲,門關上,她知道商陸已經走了,卻是背對着門沒看一眼。
*
晚上六點半,A市最奢華的酒店內,燈火輝煌,此刻大廳裡聚集了A市所有的上流社會人士,早在半個月前,陸家就開始大肆宣揚,陸家的長孫即將和葉氏的千金於今日訂婚,如今這一天終於到來,能見證這一刻,自然是他們的榮幸。
而受邀的媒體人士更是翹首以待,希望第一時間報道相關的新聞。
酒店大廳,人潮涌動,熱鬧異常。
陸家上下都在招待客人,忙的前腳不沾後腳,陸老太太自然也不例外。
剛結束和商老太太的談話,她忙找到陸母,低聲問:“阿衍和彎彎邊準備好了沒有?”
“都已經準備好了,媽,你就放心吧。”陸母點了點頭說道。
“哪裡能放得下心,對了,淺墨來了沒有?”陸老太太面露擔憂的神色,“他和阿衍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年忽然就冷了下來,上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說他不會來參加訂婚典禮,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我去打電話催催。”提到陸淺墨,陸母嘆息了一聲說道。
她說完,走到角落裡,想撥打陸淺墨的號碼,可數字還沒按完,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大嫂。”
清朗的聲音驀地在背後響起,嚇了陸母一跳。
她轉過身,看到眼前的人,臉上的錯愕轉爲笑容:“阿墨,你終於來了,我和媽都擔心你不來呢。”
來人和陸衍有着一張極爲相似的面容,身上穿着迷彩色的軍服,他的五官偏向剛毅,有着軍人的正氣,皮膚也較爲黝黑一些,臉上的那雙眸子,炯亮而有神,讓人一眼看上去,想起草原上的狼。
“我怎麼會不來,阿衍的大喜日子,我不來參加,怎麼對得起我和他之間的情誼。”
陸淺墨臉上帶着笑意說道,那笑容卻未抵達眼底。
陸母見他的神色,眉眼裡抹上一絲愁緒,“淺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放開嗎?”
“大嫂,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了?”陸淺墨臉上的笑容消減了幾分。
陸母心底微微的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聽不懂就當我什麼哦度沒說,你來了就好。阿衍他在客房了,你們那麼久沒見面了,你去和他聊聊吧。”
陸淺墨乾脆的應了一聲,而後英姿颯爽的離開。
陸母看着他挺拔的聲音,眉心漸漸的積攢了起來。
阿衍和淺墨這幾年面和心不合,陸家大概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些的了。
因爲老太太生下淺墨後,身體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怎麼好,所以一直是她帶的淺墨,後來她懷了阿衍,對淺墨的喜愛也沒減少半分,甚至爲了不讓淺墨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很多時候她都是先想着淺墨。
曾經老太太都說過她,太偏心,會讓兩個孩子起矛盾。
但幸運的是,兩個孩子的感情沒有因爲她的偏心出現任何問題,反而越來越好,好到讓別人誤以爲他們是雙胞胎兄弟的地步。
她以爲,這種幸運會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兩人二十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先是淺墨提出要去海南做駐軍,後是阿衍從部隊回來,提出出國留學,兩個人的態度那麼堅決,怎麼勸都勸不住,家裡爲了兩個人,鬧翻了天。
可無論怎麼說,怎麼勸,兩人都不肯在家裡待下去,也不願意說出爲什麼會忽然變了臉。
鬧騰了大半年,最後以阿衍出國收場。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對兒子感覺到愧疚,因爲當初,老爺子選擇讓一個人留下來,一個人離開,而她選擇的是讓自己的兒子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