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揚眉吐氣】
從1970年的元旦開始，嘉禾電影便開始爲《大軍閥》電影進行大力宣傳，這讓傳媒們感受到不一樣的情況。
因爲嘉禾電影成立一年來，幾乎沒有怎麼宣傳過電影，哪怕是鄒文懷加盟之後，亦沒有怎麼宣傳電影，似乎知道票房不會好，所以連宣傳費都省下來。
在1969年，嘉禾電影上映電影的數量是7部，幾乎都是幾十萬的票房；就算是鄒文懷出品的三部電影，也幾乎都沒有掀起什麼浪來。
所以，不少傳媒紛紛唱衰嘉禾電影，稱一向經商如神的林爵士，如今也在電影產業折戟。
期間也有傳聞，嘉禾電影分別和李小龍簽約成功，還從臺島高價拉攏李翰祥導演回港；不過這兩位是否會成爲嘉禾電影的‘改命’，還不得而知，但媒體爲了博取關注，自然會大肆唱衰嘉禾電影。
一月初旬，林志超回港後不久，就來到傳媒大廈。
在一間會議室裡，林志超見到了《大軍閥》的主創團隊——導演/編劇李翰祥、主演許冠文等人。
“李導演，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我是不是有些招待不週？”林志超笑着伸出右手，風趣的說道。
李翰祥帶着一副黑框眼鏡，長相比較粗狂，他大方的說道：“林老闆是招待太周到了，我一回到香港，什麼事情都不需要我操心，感謝嘉禾電影的照顧纔對！”
銅鑼灣的高檔住宅公寓、公司配備汽車，無不顯示嘉禾電影對他的重視。
至於老闆不出面，大家都心裡明白，老闆將嘉禾電影交給了鄒文懷和喬山兩人，從不到片場去，也不到嘉禾電影的寫字樓，只會在傳媒集團大廈裡，聽取鄒文懷、喬山的彙報。
林志超笑着說道：“滿意就好，以後我們可以長期合作，愉快的合作。”
李翰祥迴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隨後，鄒文懷爲林志超又介紹了許冠文。
“林爵士好！”
“叫我林生、林老闆就行，在公司爵士也不管用呢！哈哈！”
衆人見林志超進來便是談笑風生，頓時也鬆了一口氣，這個老闆的咖位實在有些大——香港華人的領袖，世界船王。
“林老闆”
林志超拍拍許冠文的肩膀，說道：“我看過你的電影宣傳海報，絕對是大器晚成的演員，非常適合詼諧、搞笑的戲路。”
許冠文沒想到，這位老闆居然如此‘識人’，頓時受寵若驚的表示：“多謝老闆，是李翰祥導演肯教我，也多虧鄒總經理的邀請。”
鄒文懷想說，是老闆發掘了你，發現林志超已經搶先一步說道：“是金子總會發亮的！”
他便明白，老闆不希望有這些‘榮譽’。
隨後，林志超還問道：“怎麼不見女主角參加這個會議，我記得是狄娜飾演了個四姨太吧？”
李翰祥尷尬的說道：“拍攝中抓拍了她的裸背，因而惹惱了她，狄娜一生氣就不來了。”
林志超笑道：“李導演追求藝術的心情，我相信她早晚會理解的。我相信這個鏡頭一定非常精彩，爲香港太過傳統的風氣，點亮一盞明燈。”
衆人不由得佩服林志超的反應能力，硬將李翰祥的出格行爲，歸納於追求藝術。
而對於林志超來說，狄娜這個女演員不見面也好，因爲據他所知，狄娜已經有些‘左冷禪’傾向，後世更是公開宣佈‘破產’，和資~產階級劃分界限，然後又到七十年代中期回內地做大事。
在這一點上，就不適合兩人見面。
“還有沒有什麼宣傳方案？”坐下來後，林志超詢問道。
鄒文懷立馬說道：“有。在上映第一天，冠文將裝扮成‘龐大虎’造型，乘坐老爺車，在港九進行巡迴路演。後續如果有時間，還會繼續路演。”
林志超點點頭，許冠文和嘉禾電影簽約的是三部電影，他本人是非常高興的，因爲此時他毫無名氣，連《雙星報喜》都沒有主持。所以簽約三部電影，就代表着嘉禾電影會捧他三部，而且他每部可以得到5000港幣酬勞。
沒有任何約束，林志超覺得也沒有必要約束太多，替嘉禾電影拍完三部電影，就可以了。後面大家能合作，肯定是優先的，畢竟邵氏電影難道還肯分成？
“那邵氏父子的院線，打算什麼時候去談？”
“等上映2天后，再去談，這樣可能有底氣一些。”
林志超笑着說道：“看來，嘉禾電影就靠《大軍閥》翻身了，我也正好洗刷一下被人調侃的氣氛。”
衆人紛紛笑了起來，任誰都看得出，林志超是信心十足。
《大軍閥》的想法，是來自嘉禾電影，而非李翰祥本人。更何況，李小龍這個好萊塢演員，已經被嘉禾電影簽下（今年才正式拍戲），也是一個殺手鐗。
簡單的聊了一陣，會議結束，林志超只是在上映前，和大家一起認識認識。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鄒文懷和喬山兩人一同跟進來。
“我有一個不錯的想法，西片在香港的主力觀衆是——香港的中產階級和在香港的外國人。那些分佈於港島、九龍鬧市的影院，如佐敦道一帶和更靠近各式低級夜生活場所集中的砵蘭街、金庇利街、廟街和滬市街等處，從來三教九流雲集。這裡有4家上映西片的影院，上映中文片的影院只有3家，但每逢週六夜11點半上映的午夜場，極難看到所謂的中產人士和鬼佬，所以西片是不會安排夜場的，我想你們安排一下，先讓我們的電影《大軍閥》提前一週，在這個週六安排‘午夜場’，進行試映。”
鄒文懷頓時不解的說道：“安排在午夜場，萬一不是‘一炮而紅’，很容易被媒體攻擊。”
林志超笑着解釋道：“這一場電影，只是試映一晚上，我們根據通過了解觀衆反應，公司和導演甚至可以重新剪輯和改配對白，一切都是爲投觀衆所好。這是一種決心！”
鄒文懷立馬明白過來，說道：“這確實不錯，通過這些三教九流的人觀看反應，我們更能清楚的瞭解電影反應。”
林志超又說道：“不錯！這一次我們再策劃一個‘午夜場’的新概念，每每有新片上映時，便可以這樣做‘試金石’。爲了配合這種模式，可以邀請流動小販吆喝着賣甘蔗、炒栗子、滷水牛雜、烤玉米、爆米花等各式小吃。因爲‘午夜場’的觀衆一定是年輕人，男男女女，呼朋喚友，他們這些人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都是性格中人。”
前世，午夜場正是七十年代香港電影纔開始的。午夜場觀衆絕大多數是年輕人，男男女女，呼朋喚友，進場入座後一邊大嚼甘蔗一邊叫好或大罵，不滿意時甚至還會將甘蔗往銀幕上扔。午夜場觀衆因而得了個“咬蔗幫”的渾名。
通過林志超的一番講解，鄒文懷和喬山立馬決定抓住這個‘營銷手段’，目前離電影上映還有十天，一切都來得及。
半島酒店。
“春節檔？這個宣傳口號，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我的那位黃梅戲導演，有沒有突破？若是還在原地踏步，怕是香港市民不會吃他那一套了！”邵老六說道。
和他一起喝茶的張徹導演，笑着說道：“雷蒙在嘉禾電影搞了三部電影，一部也沒有上百萬；李翰祥導演在臺島，跌跌撞撞六七年，最後還惹上官司，不得不回港拍戲還債。看來是離開了邵氏電影，大家的本領似乎都變弱了，在這一點，可惜他們沒有看明白。”
曾經大罵邵老六的張徹，已經徹底淪爲邵氏的‘忠實走狗’。這一幕，似乎就是一個計劃，先大罵想投奔的對象，最後又忠心耿耿，顯露才華。
邵老六說道：“我們邵氏電影講究團隊，講究自己培養人才，而嘉禾電影是半路出家，東拼西湊一些人，我看難咯！而且，元旦香港上映《007之女王密使》，這幾年正是007火爆的時候，選擇在這個時候上映，雷蒙看來忘記了大忌。”
張徹點點頭，說道：“可能是迫切證明，期望以李翰祥導演的名氣來振興嘉禾電影。一邊是女王密使，一邊是大軍閥，倒是有些意思，希望他們不要輸得太慘。”
兩人都不看好嘉禾電影的《大軍閥》，而且兩人都認爲，李翰祥還是沿用當年的黃梅戲風格，所以就更不看好了。
邵老六又說道：“他們突然又搞了個‘午夜場’，說是提前一週進行‘試映’，但只是在指定的電影院進行‘午夜場’上映，而且只有一天，邀請了不少記者前往。看來，真的信心十足，這樣伱也作爲觀衆，先去看看如何！”
張徹點點頭，說道：“說實話，林志超做生意真是一絕，先是‘賀歲檔’，又是‘午夜場’試映，這營銷是一個接一個。只是電影畢竟不僅僅是生意，更得是一門技術。”
邵老六眼皮跳跳，他就是把拍電影看作‘生意’，所以對於生意人來投資電影，他反倒是本能的擔心；而對於那些藝術家、喝過洋墨水的人來搞電影，他反倒是覺得沒有那麼厲害。
午夜。
砵蘭街，是香港有名的紅燈區，這裡三教九流匯聚。 一家平常專門放西片的電影院，今天晚上外面格外熱鬧，年輕的男男女女，各種小攤小販。
今夜，便是《大軍閥》的試映，也就是‘午夜場’。
“我就想不明白，李翰祥導演爲什麼不回邵氏呢？”
“怎麼可能！當年邵氏將李翰祥導演封殺，導致別人在臺島艱苦創業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回邵氏。”
“也對！現在邵氏的兩名大將鄒文懷、李翰祥，都在嘉禾電影，也不知道這家財團支持的電影公司，能不能打破邵氏電影的一家獨大呢？”
“難咯！不過我還是比較期待今晚的《大軍閥》，畢竟嘉禾電影搞了這麼宣傳，若是拍得不好，那我今天晚上，可是要發飆！”
“你打算怎麼發飆？”
“看到沒有，我買了這麼多零食，到時候不滿意，就丟他M的！”
“哈哈，這個創意好！”
隨着大量喜歡夜生活的年輕男男女女，吵吵鬧鬧的走進電影院，混跡在人羣中的鄒文懷、李翰祥、許冠文等人，不由得也心情忐忑起來。
今晚的觀衆，很明顯都是一羣精力旺盛的年輕人，若是拍得不好看，又知道他們是主創團隊；就想老闆說的那樣，前往不要露出身份，不然可能會被丟甘蔗。
“走吧！這部電影的水準，至少也是百萬級別的。”鄒文懷爲大家鼓舞士氣，率先跟着大部分走進電影院。
他也非常期待，如果用李翰祥打敗邵氏電影，他絕對會是出一口惡氣。並不是我一個人出走邵氏電影，而是你們邵氏電影留不住人才。
“走，如果拍得不好，該打該罵，我已經準備好了！”李翰祥也是豪氣萬丈。
他覺得這次，嘉禾電影可是非常重視，各種宣傳渠道盡出。再加上對自己的信心，他覺得100萬港幣票房應該沒有問題吧！
《大軍閥》的投資是40萬港幣，投資也算可以，畢竟投資20萬的電影都有很多；若是能票房過百萬，那就是穩穩的獲利。目前，香港電影院的分成只有四成出頭，製片是六成，因爲這個時代是製片的天下。
真正賺錢的，還是東南亞、臺島的票房，那些扣除院線和發行費用，幾乎都是純利潤。
電影院內，《大軍閥》正式開始上映。
前面一段漫畫描述，生動形象的講解了龐大虎如何發跡的；而第一個故事情節，正是罵龍王，炮兵對龍王爺開炮。
“哈哈，笑死了，有趣有趣！”
“這TMD就是軍閥，換做是我，我豈不是要當五省督軍！”
“厲害啊，這個龐大虎是誰演的，演得真好！”
很快，好評如潮起來，電影院的笑聲就沒有停過。
翌日。
“《大軍閥》午夜場大獲成功，觀衆笑不停！”
香港的媒體們便開始紛紛報道，這次都沒有給錢。本來就有《東方日報》進行專欄報道，其它媒體是自願獲得新聞素材的。
“《大軍閥》真的有媒體說的那麼好？”邵老六第一時間找到張徹，詢問。
“挺搞笑的，詼諧、諷刺的風格，還有狄娜大膽的果露，那個許冠文的表演也非常的好看樣子，票房應該可以接近百萬吧！”張徹保守的說道。
說實話，昨天晚上他也被笑到了，這部電影在他心裡已經是百萬以上的票房了。
邵老六頓時不爽的撂下一句：“自己不知道培養人才，就知道挖別人培養好的，這不可能長勝的！”
張徹無奈的搖搖頭，他聽說嘉禾電影搞的是分成制度，忍不住都想跳過去試試。
這個世界，錢誰會不愛呢！
一週後，《大軍閥》開始正式在各大電影院上映。
嘉禾的院線，主力來自原來的電懋，特別是‘戲院好，戲院少’，這並不是陸運濤財力不及邵氏；相反，陸運濤是東南亞鉅富的兒子，妥妥的超級富二代。
只是因爲陸運濤留過學，理念和邵氏父子、邵氏兄弟不一樣；他的想法就是要做精品院線，不僅僅是香港如此，包括東南亞也是如此。
所以，原來電懋在這兩個地方的院線，少於邵氏的院線，但質量和服務都比較好。
嘉禾的院線，不僅僅繼承了電懋的院線，還在過去的一年，相繼投資多家院線，總計投資上千萬；再加上林志超出動人脈關係，將很多原本播放西片和邵氏電影的電影院，也納入嘉禾院線的合作單位。
所以，嘉禾院線在香港一點也不弱。
當然，林志超還是派遣鄒文懷去打通‘邵氏父子’的院線合作。
摒棄門閥、家族的偏見！
這是林志超從事電影行業，首先確定的方針——對內，和業務骨幹、核心導演、編劇、演員，都實行分紅制度；對外，嘉禾的電影，歡迎各大院線上映，嘉禾的院線，也歡迎各大製片上映。
林志超的理想是——將香港打造成‘真正的東方好萊塢’，不要有斷層的局面。從而，帶動香港的旅遊，文化等經濟提升。
如果說是爲了個人私利，那完全說不通，他洗劫一次金融市場，賺到的都是幾億港幣幾億美金。
就算有私利，也是——讓香港的經濟更發達，而他作爲香港的財閥，也能賺得更多。
《大軍閥》一上映，其上映的院線就立馬爆滿，生意非常的好。
趁此機會，鄒文懷找到‘邵氏父子’的首腦邵維瑛。
邵維瑛是邵老六的侄子，邵逸夫二哥邵仁棣的兒子。實際上邵逸夫叫做‘邵仁楞’，他進入電影界就改了個藝名‘邵逸夫’。
“邵老闆，我這次來和你商量，是希望合作的！”鄒文懷直入正題。
他和邵維瑛是熟人。
邵維瑛好奇的問道：“鄒生說的院線？不過據我所知，嘉禾電影的院線不弱吧！”
鄒文懷坦白的說道：“邵老闆，我們嘉禾希望摒棄門閥家族的偏見.最要緊的是，我不欺負你，你也不要騙我，大家問心無愧。這樣，不是合作共贏嘛？”
他並沒有低人一等的感覺，如果邵維瑛有那種開明的想法，是不會在意的；如果不夠開明，那麼說什麼也不會有用。
本質上，邵老六的院線其實是在東南亞最大，香港的院線則是他二哥的產業，當然邵老六這些年也興建了一些。
邵維瑛想了想，說道：“我一直也在考慮，以市場化的手法，經營家族企業。鄒生這次來尋求合作，我看得出來誠意滿滿，你們的《大軍閥》的電影非常賣座，我願意嘗試這一次合作。之後，我們再慢慢討論以後的合作。你覺得如何？”
沒有一攬子答應，是他需要面對自己的六叔，以及需要考慮嘉禾電影的實力。
鄒文懷說道：“當然沒有問題！”
隨着《大軍閥》的上映成功，鄒文懷終於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終於要完成對邵氏電影的‘復仇’！
什麼仇呢？
那就是‘開除’之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