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鍵是她跟二姐還小啊,真是沒處說理去了,年紀小本來不用顧忌什麼,可柱子哥一句話,她們倒是因爲這個不被允許幫着幹活兒了。
“不行,我回頭還得跟爹說說,你也就算了,纔多大的孩子,本來就該在家玩兒的,我都這麼大了咋能不幫家裡幹活兒?”雲朵被拉着進屋就一直低着頭,坐那兒悶不吭聲半天,突然皺着小眉頭開了口,一下子就把她妹妹給拋棄了。
還在垂頭喪氣想轍的七夕瞬時瞪大了眼睛,擡頭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二姐,做人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義氣,可還不等她開口譴責,就瞅着人家已經是跳下炕沿,扔下她鍥而不捨地又奔着廚房去了。
顯然雲朵覺得她妹妹這個孩子現在成了“累贅”,孩子就該好好玩兒不是,她這樣的大人要是沒有妹妹拖累,她爹指定就不會有這說法了,因而果斷就走了,完全忘了先頭家裡每每遇見大事兒她是怎麼覺得妹妹聰明的。
林曉筠看看被關上的門,再瞅瞅眼角直抽的七夕,愣了一下,實在沒忍住“噗嗤”—聲笑了出來。
越想這事兒越覺得有趣,同時也覺得暖暖的,她心裡知道這一家人都是彼此關心的,而且她是真覺得沈家人很好,纔過來這裡幾天,相處着就覺得心裡頭很是舒坦了,怪不得她爹說,她們家這是遇着好人了。
“曉筠姐....…”七夕扭頭看着林曉筠,開始從她身上打主意。
可不管咋的,就算姐妹倆後頭又抗議了無數次,沈承厚夫妻倆被柱子這一提醒後竟然就跟突然開了竅一樣,而且是打定主意了,鐵了心不讓倆孩子老往廚房去。
說僱了夥計不就是爲了幹活兒的,要真是忙不過來那就再僱一個,還不只是這樣,大集
白勺候要不是七夕耍顆說恬都非要跟有,上6個都要剝奪了。
可大集五天才一次,過後就又沒事兒幹了,突然間閒了下來,七夕也不是每天都跟着去鋪子了,除了每天鼓搗鼓搗空間裡頭的菜,保證絕對不能斷了財源,無所事事轉了兩天這纔有了心思去琢磨別的事兒。
家裡頭如今算得事事順當,就算忙也是井然有序,老宅那頭倒是馬上就要有喜事兒,可跟他們家關係不大,自然也輪不到他們跟着忙活。
這就想起來家裡頭原本是打算開春讓大哥二哥回學堂唸書的,現下家裡頭條件好了,自然是能提前就提前,再說七夕還“小心眼”地記得她二哥當時有多“不留情面”,既然她不能去廚房幫忙幹活兒了,就得把她哥也都給攆學堂去。
這話是說笑,可她是真惦記着早點兒讓他們唸書,就趁着晚上家裡人都在的時候說了這事兒。
沈承厚夫妻倆自然是一百個贊同,這兩天因爲柱子的話,當爹孃的心裡頭滿是對孩子的愧疚,當然也包括讓倆兒子書念得好好的突然就退學了。
沈承厚恨不得馬上就讓孩子去學堂,可也知道年跟前都要放假了,來回一折騰還不如等到年後了,想了想就問道:“文兒,你們這要是年後就回學堂的話,啥時候開始上課啊?”
敬文敬晟倆是真沒想到家裡突然又提起來回學堂的事兒,不過這會兒心裡頭也不像是先前那麼抗拒了,如今家裡啥條件他們也知道,再說大道理小妹曾經說過無數次,兩人都知道這個年紀該做的是好好唸書,在家裡能供得起的前提下。
“爹,學堂裡都是小年就開始放假,開學得過了正月十五了。”想通了心裡頭又覺得高興,敬文就笑道。
鄉下學堂放假早,到小年左右先生考校過學生的功課就允許回家了,一直到過了正月十五才上課,前前後後有二十幾天的假,而且還有農忙假一類的,一年下來假可是不少,七夕聽說縣裡頭可不是這樣的,她幾個表哥都要年二十八左右才能回來,過了年正月初六就走了,因爲初七就開始上課,管得可是比鄉下嚴多了。
沈承厚聞言就沉思了一下道:“那這兩天得帶着禮先去跟學堂裡的先生言語一聲,咋說咱先前也是退學了的,別年後想回去再出了啥差池。”
自是該這樣,瞅着離小年沒幾天了,李氏也着急怕再耽誤孩子,就趕緊給收拾了四樣禮,家裡頭如今這些東西真是存了不少,大冬天的也不怕放壞了,有用得着的時候就拿出來,又體面又省錢,沈承厚轉天就提着禮帶着倆孩子去了學堂。
七夕還沒看過大哥二哥唸書的地方啥樣,反正在家裡也沒事兒,就纏着一起去了,自然也少不了雲朵,爺幾個一早就出門了。
學堂離得極盡,從前敬文敬晟唸書也是每天上下學不用多久,只是這鄉下學堂當然跟七夕當初瞅見縣裡頭的沒法比,而且是差得太遠了,看着那破房子七夕都擔心還能支撐幾年,好在被讓進屋子覺得裡頭燒得還算暖和,要不在這地兒唸書必然得遭罪。
“李大叔,田先生在上課吧?”坐下說了來意,招呼幾人的李大叔很是客氣,畢竟一下子來了兩個學生,只是敬文往裡頭幾間屋子瞧了瞧,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田先生?田先生早就不在這裡教書了。”李大叔在這兒幹了好些年,自然認得敬文這個曾經的學生,聽他這麼問就笑道,“難爲你還記掛着田先生,當時田先生走的時候還說呢,他的學生裡最可惜的就是你不念書了。”
“走了?”七夕還在到處亂看,—聽就詫異開口道,轉頭瞅瞅她大哥臉上果然滿是不捨。
她雖然沒見過這個田先生,但卻沒少聽兩個哥哥提,尤其是大哥敬文口中更是時常提起,是以七夕知道這田先生是個學問淵博的,當初兩個哥哥在學堂唸書的時候,田先生也沒少照顧他們,七夕甚至覺得大哥如今書念得挺好,一半是因爲自身努力,另一半大約也是因爲有個好先生,此次回來最高興的也是能繼續跟着他念書了,不想卻是走了。
“可不是,田先生是因爲妻子身子不好這才陪着回鄉下養着的,也不知是不是咱們這兒水土好,沒兩年還真是養過來了,人家本來就不是鄉下人,指定就走了,那縣城裡頭的學堂都不知道來找了幾回了。”李大叔說起來也覺得挺惋惜的,“田先生這一走可不只是你們捨不得,好多學生都捨不得呢,誰叫田先生是咱們這裡學問最好的,要是留下說不得還能教出來幾個童生秀才啥的,這一走,哎......"
“哼,我可不知道已經走了的人還讓你們這麼惦記着,怎麼,老李你這意思是我們都不如他田濟安了?”幾人正說着話,突然有聲音插進來。
七夕扭頭看見一個臉頰消瘦一身長袍的人走進來,進門就用讓人不喜的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們幾人,在瞅見他們衣着尋常之後,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自顧自在一旁的椅子上頭坐了下來。
“吳先生。”敬文敬晟一瞅見先生進來了,就忙站起來施禮道。
自覺失言的李大叔也忙站起來陪着笑臉,心裡暗道剛纔怎麼沒留神動靜,這話他說了叫誰聽見都沒事兒,學堂裡頭的先生都很佩服田先生,都說他在這裡不只是學生,就是他們也都能跟着學到不少。
可偏偏就是這個吳友德,最是個心胸狹窄的,自認爲也是飽讀詩書,常常說自個兒是懷才不遇,一向與田先生不對付,如今瞧見田先生被請回縣裡頭教書,更是滿心的妒忌。
吳友德像是沒瞧見兩個學生一樣,依舊滿臉不悅地看向老李問道:“老李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怎麼,他田濟安能走運去了縣裡就是厲害的,沒了他田濟安我就教不好學生了?”
沈家爺幾個瞧見這先生不依不饒的架勢,就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人言行也實在有些失禮,就算他們是莊戶人家也知道,這先生一雙勢利眼瞧人,且現在這樣都稱得上是目中無人了。
“吳先生彆氣,是我失言了,我這嘴不會說話,吳先生大人有大量可別跟我計較。”老李心裡頭暗自瞧不起他,他又沒說錯,走了吳先生剩下的哪個能教出來好學生,可嘴上卻是忙討饒,還小心地指着幾人道,“吳先生瞧這是新來的學生,往前也在咱們學堂念過書,這再回來就要跟着吳先生唸了。”
“哼。”吳友德瞧見老李的低姿態心下好受了許多,冷哼了一聲沒再爲難老李,他自恃身份一向是不愛搭理這些人的,要不是今兒個聽了不對心思的話,才懶得跟這種人費口舌。
吳友德接着扭頭就看向沈家爺幾個,就算心裡頭再不喜,沈承厚還是忙露出笑臉,打算把剛纔說過的話再說一遍,想要拜託先生日後好生照應着自家倆兒子。
可還不等他開口,吳友德就看着敬文涼涼道:“你不就是那田濟安的得意門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