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在大鄭到底有多大隱藏實力?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除了歷任暗衛大都督,就是皇帝也不清楚。
從蕭煜踏足西北開始,蕭烈已經開始着手佈置秘密調動暗衛入京事宜,截止到蕭煜入京,蕭烈共計分批調動五萬暗衛入京,分散於東都各處,而五城兵馬司都督張海九本就是蕭烈門下走狗,只因秦政在京時,這五城兵馬司不過是個雞肋差事,只是沒有想到,在秦政帶着二十萬天子親軍走後,這五城兵馬司竟成了舉足輕重的一顆棋子。
不管是有意還是巧合,總之蕭烈蕭煜父子共同促成了今日一幕,蕭煜在西北步步緊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秦政領兵北上,主持北地防務,東都兵力空虛。然後就是蕭煜入京,鄭帝想要藉此機會除掉蕭煜這顆惡瘡,由此引發上官仙塵大戰道宗諸真人,也就是這個時候,鄭帝手中最大的底牌已經用出。
當上官仙塵被道宗掌教真人鎮壓,而掌教真人又無暇分身的時候,東都城中,不論是個人武力還是兵力,已經無人能夠抗衡蕭烈。
本就在鄭帝和蕭烈之間搖擺不定的孫士林果斷投誠於蕭烈,而御馬監掌印太監之位空懸,羣龍無首,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
新任大都督陸謙本不想趟這潭渾水,無奈時勢比人強,既然走到了這一步,繼續走下去總比變成李嚴和張清要好上一些。他雖然同樣身居大都督之位,可畢竟根基淺薄,比起徐林、秦政、牧人起、蕭烈這些老牌大都督相差太遠,當下是蕭烈最爲得勢的階段,自古以來,新老交替時,總是要新人殺老人,殺一個鮮血淋漓,陸謙不想去做被砍頭顱的保皇忠臣,這樣的忠臣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也不少,相比起忠臣,他更想做一個重臣。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蕭烈一舉功成。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兒,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坐上這個位子容易,坐住這個位子難。這文武百官說起來簡單,可其中分文官武將,文官又分閣部地方,武將又分邊軍地方,更有宗室勳貴這一夥子治國不怎麼樣,但生事撈錢一個頂倆的累贅,所謂成也積漸,敗也積漸,如今的大鄭積弊深重,雖有張江陵的十年中興,終究也是垂垂老矣,可謂是一個好大的爛攤子。
可不管是多爛的攤子,總是少不了幾個清流忠臣,說賣直邀名也好,說榆木腦袋也罷,亦或是真的心懷社稷天下,總之是有人在最開始的茫然之後,想通了一些關鍵所在,然後不顧同僚的眼色勸阻,毅然跳了出來。
宋之行、王愷之、周賀、李坤、周宇、蘇軒,不說官位大小,但都是當世名士大儒。
宋之行在前些日被蕭煜羞辱過後,不但被竊取了浩然氣,更是大病了一場,直到如今,仍舊是神情委頓。故而此次是由王愷之開口道:“安國公,陛下春秋鼎盛,老當益壯,兩位神仙雲端鬥法,並未波及凡塵,更何況陛下御宇四十餘載,心胸四海之大,又怎會莫名受到驚嚇?”
蕭烈還未開口,孫立功已然是踏出一步,沉聲道:“王大人此言何意?難道是在質疑我們三位大都督所說之言?”
王愷之不卑不亢道:“王某不敢,王某隻是覺得陛下此事有些蹊蹺,所謂理越辯越明,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爲好。”
再次寂然無聲。
蕭烈面無表情的看向王愷之。
王愷之凜然不懼地與蕭烈對視,平靜道:“請安國公再講一遍。”
陸謙看了眼這六位當時名士,站出一步,輕輕笑道:“方纔已經講得很明白,當時還有西平郡王和司禮監掌印太監在場,只是如今西平郡王引兵平亂,孫總管也已經返回宮內肅清叛賊。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賊首張清和死去的首輔大人李嚴了。”
大理寺少卿周賀冷笑道:“陛下剛剛龍御歸天,就有了莫須有的叛賊,什麼叛賊竟是如此神通廣大,竟能未卜先知?”
陸謙臉色微冷,“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四品少卿也敢如此與本督說話?”
一直冷眼旁觀的宋之行冷笑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即便是布衣百姓,亦敢如此說話!”
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蕭烈聽到這句話,臉上勾起一絲玩味笑意,語氣輕輕訝異:“哦?”
宋之行頗有些虎死不倒架的意思,與蕭烈針鋒相對道:“當年陛下賜死方氏滿門,蕭煜一直懷恨在心,舉世皆知,陛下的死怕是與蕭煜難脫干係!”
蕭烈平靜說道:“宋大人慎言,西平郡王是陛下親封,直呼藩王名諱此乃大忌。”
宋之行也沒堅持,反而是冷聲道:“若是犯了弒君大罪,還算什麼藩王!?”
孫立功眉頭微皺。
周景朝不動聲色。
蕭烈點了點頭,“宋大人說的對,若是犯了欺君大罪,不管親王還是國公,都是反賊。”
宋之行聽到這句話後楞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蕭烈竟是如此好說話。
蕭烈輕聲道:“晉王秦權,罔顧聖恩,大逆不道,夥同張清等一干逆賊,妄圖逼宮奪位,以欺天下人。”
蕭烈高聲道:“來人!”
二十名黑衣錦袍的暗衛迅速跑來,手按刀柄,單膝跪於蕭烈身後。
六名儒門修士嚴陣以待,王愷之更是怒斥道:“蕭烈,你要如何?”
蕭烈笑了笑,猛然喝道:“周賀。”
只見天空中一聲悶雷炸開。
周賀被蕭烈一聲喝破氣機,萎頓在地。
“李坤。”
“蘇軒。”
“周宇。”
緊接着又相繼有三聲炸雷在空中炸響,真是好一場毫無徵兆的春雷初響。
三人同樣毫無抵抗之力的被喝倒在地。
只剩下宋之行和王愷之兩人。
蕭烈眯眼笑了笑,伸手虛按,一氣通玄。
宋之行和王愷之彷彿一瞬間給萬鈞巨力壓到地面,兩人苦苦支撐,七竅流血。對上蕭烈這位俗世第一人,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蕭烈輕聲道:“拿下這六名晉王亂黨!”
——
與此同時,蕭煜在東都城中狂奔。
如一道橫雷,橫衝直撞。
轟隆一聲,蕭煜來到一棟大宅之前,腳步不停,破牆而入。
此時宅中有兩人對峙。
一人身着灰袍,一人身着白衣。
灰袍男子,白衣女子。
蕭煜破牆而入後,見到灰袍人緩下身形,慢慢前行,小心走到白衣女子身邊,淡笑道:“這位高人大人大量,怎得和一個小娘子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