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月朗星稀。
雖是冬日未果,天寒地凍,可這朝貢夜宴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偌大的清歡殿裡,華燈初上之時,各國的使臣,連同大秦國的文武百官,以及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家眷都浩浩蕩蕩的趕來赴宴,許是這人多的緣故,這寒夜之中,清歡殿裡卻未覺有半絲寒意,反倒讓衆人覺得有些燥熱。
上官墨玉推着上官墨容,跟在上官狄和上官墨成,上官墨風身後,皺着眉跟上官墨容道:“三哥,這裡人太多,空氣有太悶,咱們要不還是別呆着了了,我瞧着你臉色都不太好。”
許是真的覺得氣悶,上官墨容的臉色是有些略白,掩着脣時不時的咳着,輕輕搖搖頭道:“我沒事。”
上官墨玉皺着眉,不悅道:“三哥你是擔心紫鳶吧,本來燈會那日就受了風寒,今天還硬要跟着父親進宮,不過紫鳶只是獻舞而已,應該沒什麼事的,再者說了,就算是有什麼事,不是還有三殿下和白大哥還有我在嗎,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上官墨容搖搖頭,只淡淡道:“跟父親過去吧,宴會快要開始了,咱們得快些入座纔是。”
上官墨玉還想再說什麼,卻終是嘆口氣,閉上嘴,老老實實的繼續推着他跟上上官狄幾人。
上官狄和白青峰是重臣,位置便自然靠前一些,而上官墨容等人卻只能坐在遠離帝后的位置,人羣之中,上官墨玉遠遠便看見了白天寧,便忙迎了上去。
上官家的其他兩位公子同上官墨玉和上官墨容的交友圈子卻是不同的,所以並沒有一同過來。白天寧看見上官墨容兩人,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上官墨玉瞧他臉色不太好,像是在擔憂什麼,便出聲問:“白大哥在憂心什麼,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白天寧皺着眉,猶豫了一下,嘆口氣道:“母親在皇后娘娘面前力舉紫鳶在這朝貢宴上獻舞,母親因紫凝的事情對紫鳶早就心有芥蒂,我擔心她會趁着這次的事情傷害紫鳶,所以一直心神不寧……”
“你說白紫鳶在晚宴上獻舞是被你母親逼的?”白天寧話音未落,上官墨容突然打斷他的話,急聲問道。
白天寧微怔,以爲上官墨容因這事對自己母親心生不滿,雖覺得上官墨容有些失禮,可又覺得他是擔心白紫鳶,便有些歉然道:“母親這事做的是有些不妥,只是這事被皇后插手下了懿旨,我也不好阻攔,所以才……”
上官墨容面色忽變,整個人有點呆愣,白天寧話還沒說完,上官墨容忽的轉動輪椅,一語不發的轉身就往殿外去。
上官墨玉愣了一下趕緊跟上去,白天寧微愣,瞅着兩人的背影皺起眉,上官墨容難道是因母親有意將紫鳶置入險境這事生了氣?他……他好像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吧!況且這事好像也沒那麼嚴重吧!
因殿內人太多,上官墨玉緊趕慢趕的跟出來,卻已然不見了上官墨容的影子,他扶着清歡殿的門框喘着氣,心裡十分疑惑,他家三哥明明坐着輪椅,怎麼能比他兩條腿還走得快呢?
白紫鳶剛換好舞衣從女更衣室裡出來,便被個宮女悄悄拉到一邊。
那宮女一身湖綠色的衣服,雖梳着宮婢髻,可衣服的質地和顏色卻都同這清歡殿的宮女並不相同,再細細一看,見她額上印着淡粉色的三瓣花鈿,便知她並不是普通宮婢,而是個有品階的女官。
白紫鳶雖然對宮裡的事情不太懂,可也知道,女官只有在皇后和一些重要的嬪妃身邊纔會有,再者便是皇子公主身邊纔有的。
想着秦凜夙先前所說的話,白紫鳶便沒怎麼反抗,跟着那宮女走過去。
那宮女生的也是貌美,額上的三瓣粉色花鈿更襯得她明豔動人,她一雙大眼睛四下裡看了一眼,才低聲道:“白姑娘好,我是三殿下身邊的侍女,白姑娘可以叫我若素,我奉三殿下的命令來給白姑娘送樣東西,三殿下吩咐若素,讓若素告訴姑娘,一定要在獻舞的時候將這東西獻給皇上,切記切記……”說着便將一樣東西塞進她寬大的袖子裡,然後朝她點了點頭,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白紫鳶伸手摸了摸袖子裡的東西,再攏起袖子看了一眼,登時瞪大了眼。
秦凜夙讓人送來的,竟是她先前在鳳凰樓拍賣會上幫他買下的那株靈芝。
秦凜夙要把這靈芝獻給皇上?而且還是以太子的名義獻出去,他先前不是處心積慮的瞞着太子把東西買下來的嗎,爲什麼要在這時候拿出來,而且還要以太子的名義獻出去,這不是明擺着讓太子沾了大便宜了嗎?他這麼做,難道是想巴結太子?
秦凜夙貌似不是這麼大方的人吧!
白紫鳶越想越覺得這事太蹊蹺,便攏着袖子靠在後殿外頭的柱子上深思熟慮,尋思着這秦凜夙到底想做什麼呢,爲什麼還偏偏要讓她在晚宴上獻出來呢?總覺得秦凜夙這麼做必定是別有深意的,而她若是照他所說的做了,或許會被牽扯到一些麻煩中去。
正猶豫不決着,身後忽的響起個極輕的腳步聲,正在悄悄接近她,她急忙回頭,可剛一回頭,面上便被人蒙了塊布遮住了視線,還未來得及用手擋開,便覺膝蓋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擊,一陣尖銳的劇痛便登時從膝蓋上傳來,白紫鳶頓時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白紫鳶捂着膝蓋疼的幾乎忍不住在地上打滾,只聽到身邊幾個混亂的腳步聲跑開,才忙忍着疼把自己面上的布掀開,咬着牙四下去看,卻已然看不到半個人影了。
白紫鳶低咒一聲,雖看不見人了,可卻心裡明白,襲擊她的多半是韓霓驊派來的人,這臭丫頭倒是膽大,仗着自己是韓貴妃受寵敢在宮裡傷人,她方纔對她言語譏諷,倒是真小瞧了她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