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元輕聲嘆氣:“想說什麼重話都不好說,人家家裡到底是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
“沒事兒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不會只把希望寄託在我們身上的,那些審判機關裡頭,纔是他們要打點的。我們如果能幫忙,他們就當撿了大便宜了。”劉千舟道。
李麗元聞言,有些恍然大悟。
“我說呢,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到現在你回來了纔想點辦法。也對,他們那樣的人家,肯定是有別的門路,倒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劉千舟輕輕笑着,李麗元頓了頓,也纔想明白過來。
“哦,難怪人家不肯低頭去跟尚家和解,因爲覺得沒必要啊。也只有我們這樣的人,出了事兒後,去跟對方求原諒,想這樣的辦法。人家宋家人,那麼高貴的人,怎麼可能降低身份去求人?難怪人家說沒面子,呵呵,我還想着給人家想了個好法子,原來是我想多了,人家肯定不屑。”李麗元微微嘆氣。
早知道就不多那個嘴,不知道人家背後怎麼說她呢。
不過看看身邊的女兒,隨後再一想,那又怎麼樣?再高貴的人,那不也是來求她女兒了?
她就是這樣的人,反正以後也不會罩面多少次,更不會在一起生活,管他們怎麼想。
松子每天都會午睡,今天還真是玩兒瘋了,一整天沒有休息。
下午天色擦黑,劉千舟把孩子拎着,不能再玩了。
碰碰車都玩了六次,一直在裡面玩,宋城那車開得,車子都快給撞翻了,看得劉千舟心驚膽顫,總算是出來了,當即拉着人不能再玩,換別的。
松子被她媽媽拉着,站了會兒,人就疲了。
宋城把孩子抱起來,劉千舟說:“回去了,看她都焉了。”
宋城道:“就在外面吃一點吧,媽也累了,別回去折騰,吃一點,回去就洗洗休息了,你也累了。”
劉千舟一聽在理,“好吧。”
宋城道:“我來開車吧,帶你們去一家專程喝粥的地方。”
劉千舟道:“不要喝粥,我要吃肉,累了一天,你給我喝粥啊?”
宋城看着劉千舟忍不住笑:“我是擔心你會不會累了一天,大魚大肉吃不下去?”
“你想多了,只會吃得更香,不會吃不下去。”劉千舟道。
宋城滿臉都是笑:“好好,聽你的。”
劉千舟想了想,轉頭看向李麗元:“媽,我們唐宮吧?”
李麗元擡眼,“唐宮是哪裡,我不清楚,去你們想吃的地方吧,我都行,我不挑食。就看有沒有松子能吃的東西,有她能吃的就行了。”
劉千舟說:“有一次,我請婷婷她們吃飯,在唐宮,那次還有陳鄲帶着她女兒,你記得嗎?吃的那一次,她女兒碰碎了個碗,記得不?”
李麗元想了想,隨後輕輕點頭:“我知道了,是有那麼回事,但是那是什麼地方,我就沒什麼印象了,不過,菜色應該還不錯,我記得那次松子也吃了不少,有孩子能吃的就行了。”
“那就去唐宮。”劉千舟道。
宋城擡眼:“唐宮嗎?是在哪邊?”
劉千舟說:“如果你不知道路,那我來開車,你車跟在我後面走。”
宋城道:“你坐前面給我指路就行了,何必開兩輛車?”
“那誰的車留在這裡?”劉千舟問他:“我家裡就一輛車,可隨時都需要。把你的車留在這裡?”
宋城點頭:“行啊。”
劉千舟忍不住笑了下,“那你的車呢?”
“讓元瑾有時間過來開走就行了,不麻煩。”宋城低聲道。
劉千舟聞言不管他,反正他多的是人使喚。
松子一上車,就睡着了,車子都還沒開出停車場呢。
劉千舟問松子要不要喝水,喊兩聲沒回應,李麗元這才說孩子睡着了。
劉千舟回頭,驚訝出聲:“睡着了?”
“睡着了,這丫頭是累極了今天。”李麗元道。
劉千舟頭靠着車窗:“現在睡了,得睡到什麼時候才醒,晚上又得磨到好晚才能睡。”
“讓她睡吧,待會兒到吃飯的地方,再叫醒她。”李麗元道。
那邊二太太一家回去,一路上誰都沒說話。
到家後二太說太累,先回房間休息了。
宋新月和於東宇在外面偏廳坐着,宋新月臉色陰沉,自從事發之後,家裡就好像被一層陰鬱籠罩着,壓得人喘不了一口氣。
於東宇道:“要不要試試看,去找尚家人?”
劉千舟擡眼,“找尚家的人?見到尚卓佳父母,我們該怎麼說?讓他們原諒當年差點殺害他們女兒的兇手?我們家差點殺了尚卓佳就算了,關鍵是,我們還製造了假死的事情,隱瞞真相。我現在,我想想都覺得頭大。當初那事情做得太過了,反正,我是沒有臉面去求人家原諒的。”
於東宇道:“跟整個事情相比起來,是我們面子重要,還是大哥的人身自由重要?新月,你想過沒有,如果大哥真的進去了,我們家裡,今後該怎麼辦?我想承擔起這巨大的責任,可我經營企業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我承擔不起來,我做不來。我看爸也沒有那個能力將我們家的重擔扛下來。這事情來得這麼急迫,我就算不眠不休,我也學不會大哥教給我的東西。而且,做生意,一開始沒有大哥帶着,我怎麼能做得好?”
宋新月沉默着,片刻後道:“難道我不知道事情很糟糕嗎?我當然知道,可是你讓我怎麼辦?去尚家跪着哭求人家放我們家一馬?那種事情,無論如何我們宋家的人都做不出來的,你就別想了。”
於東宇看着宋新月,“說到底,你們都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現在馬上大哥就要出事了,你還想着面子的事?面子比大哥還重要?”
換得別人,巴不得宋劍橋出事兒,這樣宋家所有一切都是於東宇這個外姓女婿的。
可於東宇一直在幫宋新月搭理公司,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就已經令他焦頭爛額,無從應對,就更別提宋劍橋手下那麼多的公司了。她要真擔下這個重任來,他不得累死在爲宋家做牛馬的路上?
只有外人才想着巴不得宋劍橋出事,真正當事人,都不會那麼想。
位置越高,責任越大。
於東宇是真不想宋劍橋出事,當然,宋家人,誰都不想宋劍橋出事。
但在於東宇看來,宋家就不捨得犧牲,嘴上話說關心宋劍橋,實際上並沒有,他到今天也無法理解面子比人命還重要的做法。
宋新月搖頭:“老公,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跪求有用,我第一個就去了。可是,跪求,最起碼得要我大哥和我爸媽同意吧?得他們點頭答應,他們出面,纔有誠意吧?可你覺得我大哥和我爸媽會同意?”
於東宇搖頭,只能嘆氣,“所以你們根本也沒有盡全力,只是在坐以待斃。”
宋新月沉默着,良久才道:“老公,我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哥沒事,你看我爸媽,頭髮都熬白了,就這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我媽媽老了多少?可是,你不想想,我們宋家這麼大的事情,早就已經不是我們家自己家裡的事情。爺爺是怎麼做的?爺爺他早就對外宣佈了我們宋家的態度。是……要把我大哥推出去的意思。”
於東宇嘆氣,對,這就是豪門大家的做事方式。
做任何一件事,不是隻要自己過去就行,一旦曝光,那必須給社會一個交代。
宋家老爺子也是夠狠,完全不顧二房只有一個獨苗的事兒,直接就把事兒認了。
做錯事就該受罰,可那是他親孫子啊。
於東宇輕哼:“說到底,還是我們家不受重視,要是換得出事的是二哥宋城,老爺子怕是早就四處奔走,不會禁止宋家人走關係了。”
外人都會猜測,宋家二房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眼看終審就要到了,宋家一定是忙於四處奔走,走關係呢。
可實際上,真沒有,不敢啊。
宋家還在的老太爺得知這事兒當下,就已經明令禁止任何人去走關係,若讓他知道,收回宋家財產,全交由宋城打理。
有老爺子這條禁令在,宋家誰敢走關係?
若是沒有老爺子的禁令,宋振海一定抵不過親兄弟宋振山的請求,出面走關係,宋城更不會坐視不理。
可這件事……
大房人被老爺子點名,沒人敢管,二房就剩下宋振山和宋劍橋。
宋劍橋沒臉爲自己的事情狡辯,也不方便,宋振山沒有能力,自然不敢違背老爺子的命令,只能乾着急。
所以,就剩下二太和宋新月奔從這些小方面下手。
養尊處優的女人,能想到什麼樣的法子?能想得起來劉千舟,就已經不錯了,拉下臉子的事兒,也就是爲了宋劍橋纔會這麼不要顏面。
但要是真如李麗元所說,直接去求尚家的人,宋家這臉是真丟大了。
而且,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宋新月擡眼看丈夫:“你別這麼說,爺爺從來都是一視同仁。當初分管生意,給大伯父和給我們爸的,都是一樣的,我聽說給爸爸的還多些,也都是爸他自己挑的,可是大伯父做成了,我爸經營不善,到現在都沒能做出什麼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