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穿着睡袍坐在梳妝鏡前,透過鏡子看着正在爲她梳頭的小謹。心裡難過的不行,自從下午安清唯走後,小謹就一直沒有出來伺候。直到雲初準備就寢了纔過來雲初這裡伺候。雖然小謹一直強顏歡笑,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小謹很難過,非常的難過。
“小姐,時候不早了,您趕快休息吧,小謹這就退下了。”小謹說着,向雲初行了一禮,向門外走去。
雲初看着小謹落寞的背影,心疼的不行,不禁叫道:“小謹,你別走,今日陛下留宿在恆昌殿青竹姐姐那裡,你好久都沒陪我一起睡了,今天咱們一起睡吧。”雲初說着,拖着長長的睡裙跑到小謹身邊,拉起小謹的手,一副乞求的樣子。
小謹見此,溫和的點了點頭。
小謹收拾完畢後,吹熄了蠟燭,輕輕的躺到了雲初的身邊。還沒等小謹躺穩,雲初就開了口:“小謹,告訴我,今天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小謹聞此半晌都沒有回話,正當雲初以爲小謹睡着了的時候,小謹聲音苦澀的開了口:“是,小謹都聽到了。小謹真的很感謝小姐爲我着想。不過今日就算是安太醫答應了小姐,我也是不會嫁給安太醫的。”
雲初聞此有些愕然,翻了個身,看着小謹月光之下有些悲傷的側臉,小心的問道:“爲什麼?我以爲你會喜歡。”
小謹聽雲初這麼說,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溫和的說道:“小謹知道小姐疼我,但是小謹也有小謹的想法。全靠將軍和小姐,小謹纔可以活下來,有現在的生活。小謹也是經歷過生死之劫的人了,對這人世之間的事情也有所看透。其實安太醫在小謹心裡的位置就像陛下在小姐心裡的位子一樣。只是小謹畢竟只是一個鄉野村婦,無論如何都是配不上安太醫的。安太醫雖然拒絕了小謹,但小謹卻是應該開心的,畢竟小謹一直都想默默的愛着安太醫對安太醫好,從來都不敢奢望可以嫁給他。小姐,你懂我的心嗎?”
雲初靜靜的聽小謹說着,心裡就更加難過了:“小謹,你說的不對。你不是什麼鄉野村婦,也不是奴婢,是我最喜歡的小謹啊。在我的眼裡你沒有配不上任何人。若是安清唯是因爲你的身份而不要你,我就求陛下讓他給你一個身份。那樣你就可以和安清唯在一起了。”
小謹聞此,有些着急,趕緊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雲初烏黑的眼眸說道:“小姐,不要。若是像小姐說的,安太醫是因爲我的身份而不要我,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得到我的愛。若是安太醫是因爲不喜歡我而拒絕我,我反而要爲他鼓掌呢。”
雲初聽後,向小謹靠了靠,小聲說道:“那好,雲初再也不給小謹亂出主意了,不過要是有一日,小謹有了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
還未等雲初說完小謹就插嘴道:“好好好,小謹都依小姐的,但是小姐要答應奴婢,以後不要爲難安太醫,也不要再亂點鴛鴦譜了,好不好?”
雲初聽了,嘟了嘟嘴回到:“那以後你也不可輕視自己,作踐自己。”
小謹聞此順從的點了點頭,滿口的答應。
雲初見了,十分高興,將頭移到了小謹的枕頭上,十分愜意的說:“有好久沒有和小謹一起睡了,明天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咱們睡覺吧。”雲初說着把眼睛閉了起來,表情溫和而恬淡。
小謹見雲初真的是困了,小心的伸出
胳膊爲雲初掖了掖被子,輕輕的躺回雲初身邊。側過頭看着窗外傾斜而盡的月光。心裡的酸澀減輕了不少,只念着:安太醫,不管你是因爲什麼不喜歡小謹,小謹都會喜歡你。若是沒有你,小謹還是一個面帶猙獰傷疤的醜陋女子。安太醫是小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守護的男子,就像小姐一樣就算是飛蛾撲火,小謹也想愛安太醫。不管你愛不愛我,小謹只想愛你。
冬日的月光雖然也如夏日一般的皎潔,但在這寂寥的深宮之中似乎也透着陣陣的寒意,不知望月之人是否都是相思之人。
天還沒亮,雲初就醒了,看着一邊睡的十分安穩的小謹,心底很踏實。她小心的起身下了牀,又將被子給小謹蓋好,隨手披了一件衣裳,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桌前。雲初正要給自己倒一杯水,竟發現水壺是空的。雲初看着空空了水壺,嘆了口氣,心想:好不容易想要喝口水,竟然沒有了,這會兒那麼冷,真是不想去前廳喝水啊,但是,真的好渴啊。想到這裡雲初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把衣服又向身上拉了一下,沒有點燭臺,藉着月光向前廳摸去。
雲初喝了整整一茶碗的水,才覺的好些,但是剛喝完就覺得後悔了,畢竟在這寒冬臘月的夜晚,喝一杯冰冷的水確實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正當雲初準備回屋時,發現大殿的門是虛掩的,心裡念着:我說怎麼這麼冷啊,原來是這門沒有關好。雲初心裡念着緩緩的走到門前,正準備關上,就發現門外的臺階上坐着一個人,雲初一時受驚,差點叫了出來,心想:都這麼晚了,誰會坐在這裡啊?雲初心裡念着,輕輕的推開了們,門外的人被雲初這麼一嚇,趕緊起了身。
“你是——”雲初看着眼前的宮裝女子,明明見過這個人,卻忘了她的名字。
宮裝女子見了雲初趕緊跪倒在地,身子緊緊的伏在地上,聲音顫抖的回報道:“奴婢笑顏,擾了淑妃娘娘的駕,奴婢該死,淑妃娘娘恕罪啊。”小宮婢笑顏邊說邊給雲初叩頭,一副十分驚恐的樣子。
雲初聞此,有些猶疑的說:“你是德慶殿德妃姐姐的侍女,笑顏?”
笑顏聽了趕使勁的點了點頭。
雲初見笑顏穿的很是單薄,雖然痛恨尚家,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說道:“天冷,你起來吧,有什麼事情和我進屋去再說吧。”
笑顏聞此擡起頭來,滿目淚光的看着雲初,一副十分感激的神色。
於是,雲初帶着笑顏進了屋,暖爐中的炭裡泛着點點的火光,似乎也快燒盡了。雲初特意帶着笑顏坐到了窗前,藉着月光就不用點燈了,否則要是弄醒了小謹和豔梅姑姑,這件事就不簡單了。
雲初指着身邊的位子溫和的說道:“笑顏,你坐下吧,這裡沒有旁人,你就有話直說吧。”
笑顏聞此趕緊向雲初行了禮,低聲說道:“奴婢不敢,奴婢魯莽,自作主張來了暖馨殿,不想卻嚇到了主子,奴婢該死,奴婢真的該死。”笑顏說着又跪到了地上,一副十分自責的樣子。
雲初見此,嘆了口氣,安慰道:“笑顏,你起來吧,本宮沒有怪你,若是本宮怪你,剛纔那會就大張旗鼓的叫人抓你了,又何苦帶你進來呢?你就告訴本宮,都這麼晚了你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坐在暖馨殿門前呢?”
笑顏聞此,才緩緩的起了身,看着和顏悅色的雲初,不禁開了口:“回淑妃娘娘的話,奴婢笑顏,能從冷宮出來
有今日衣食無憂的日子,都靠德妃娘娘的恩典。但是陛下雖然免了德妃娘娘的罪,卻還是沒有原諒德妃娘娘。淑妃主子可能不知道,自從德妃主子重回德慶殿以後,陛下一次也沒有來看過我們主子,主子懷着孩子日夜念着陛下,連夢裡都喊着陛下。如今娘娘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生產了,聽宮裡的老姑姑們講,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弄不好是會丟了性命的。就像先皇后雲清皇后,就是難產而死的。所以奴婢斗膽,知道陛下夜夜留宿暖馨殿,就自作主張的來這裡等陛下上朝前可以截住陛下,求陛下去看看我們主子。奴婢知道淑妃主子是菩薩心腸,求主子給我們娘娘一條生路,笑顏願意受罰,就算死,也請淑妃主子成全啊。”笑顏說完這些話早就淚流滿臉了,她又俯下身子,跪在雲初身邊,滿臉的懇求。
雲初聽完笑顏的話,微微的嘆了口氣,說道:“笑顏啊笑顏,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只怕是不僅幫助不了你的主子,反而害了她啊。”
笑顏聞此,一臉的驚愕,趕緊用袖口抹了抹臉上未乾的淚水,央求道:“笑顏愚笨,求淑妃主子救救我們主子吧。”
雲初見此,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好,若是要救你們主子,你以後可不能輕舉妄動了。知道嗎?幸好今日陛下不在暖馨殿,要是真的讓陛下撞見了,陛下一定大發雷霆,到時候你們主子可是讓你連累了。畢竟陛下最討厭後宮爭鬥和邀寵。就算你不是德妃姐姐派來的,到時候只你一張嘴,又怎能鬥過後宮的衆多悠悠之口呢?再者,若是你在沒有見到陛下之前就被暖馨殿的宮人們撞見了,隨便給你安一個蓄謀刺殺陛下和娘娘的罪名,到時候就不只是後宮爭寵那麼簡單的事情了,整個德慶殿說不定都會被你連累啊?所以以後做事切勿魯莽。本宮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單純善良的好丫頭,本宮是喜歡你,才和你說這麼多的。答應本宮,以後不要不經考慮的做這些事了,否則不僅幫不了你的主子,反而害了她,知道嗎?”
笑顏聞此,一臉的惶恐,努力的點着頭,滿臉感激的看着雲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雲初了。
雲初見笑顏似乎已經懂了,溫和的點了點頭,接着說道:“笑顏,你快些回德慶殿吧,今日的事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至於陛下是否會去德慶殿見德妃姐姐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也會盡量忠人之事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好好的照顧德妃姐姐,她現在需要你,你一定不要再做什麼傻事了。”
笑顏聽到這裡,本來止住的眼淚又傾瀉而下,笑顏只深深的向雲初扣了一個頭,因爲實在沒有語言可以表達笑顏心中的感激。
雲初見此,起身將笑顏扶了起來,拉着笑顏的手,將她送到了門邊。笑顏抹了摸臉上的淚水,像雲初福了福身子,匆匆的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雲初看着笑顏的背影,幽幽的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睡意全無。心裡哀嘆道:明明是一個扳倒尚家的絕好機會,我卻這麼輕易的放棄了,我雖然與尚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卻不恥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去傷害與此事無關的德妃姐姐和笑顏。但是這個仇,我是不會忘的,總有一日我會堂堂正正的揭發尚太后和尚丞相父女的惡行,爲我枉死的孃親報仇的。想到這裡,雲初擡起頭來看着窗外依舊不見光亮的天空,心裡念着:看來冬日的黎明就是來的比較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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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