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兒聽見這話,就覺得事情不好了,連忙問:“沒有,你還沒有找到你家公子?”
小喜聽說,失望之情形於色,乃至眼眶都紅了。
“南面幾處水賊聚集之所,我都打探了,沒有消息。”他的語氣很是沮喪。
李花兒心中更沉了。
“那……那你有沒有往其他方向去尋?”她細思琢磨着,問道,“七公子如果是僞裝成太子的話,那搞不好,把人往別處引了呢?”
小喜聽見她這個話,微微皺了眉頭,依舊搖頭道:“我……我就是從北面回來,纔去南面尋公子的,都沒看見,所以纔想來見見你。”
“你去過北面了?”李花兒頗爲驚奇,“什麼時候去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喜一頓,道:“剛剛幫你辦了縣衙的時候後,就去了,尋我們大公子。”
李花兒清楚,小喜所說的大公子,就是沈家的大少爺,沈珩的大哥,沈家的長子嫡孫。
“你們公子讓你去的?”李花兒問道。
小喜點點頭:“是,社日的前一天,我們公子匆忙回來過,讓我去給大公子和關家的三老爺傳消息。”
李花兒一怔,三叔?
難不成三叔就在這附近?
她怎麼記不得,前世三叔還來過這兒?
可是李花兒除了着急,卻不能在面上有所顯露。
“什麼消息這麼要緊?”這是她唯一能問的。
“公子讓我告訴他們,這段日子無論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妄動,也不要輕易和別人接觸,一切,等太子的確切消息。”小喜道。
李花兒徹底愣住了。
她心中,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
爲什麼沈珩,好像知道會出什麼事情一樣?
一個更荒唐的念頭,浮上了李花兒的心頭。
退親、流放、護佑太子、再到傳遞出去的消息。
尤其是李花兒記起來,沈珩在太子剛到平水州的時候,就給了他一個路引。
讓小喜傳遞的消息,還能說是預判形勢的話,那麼路引的事情,就真個像是……未卜先知。
有自己這麼個例子在先,着實讓李花兒容易想到些更奇怪的事情。
“那……那現在你要怎麼辦?”李花兒把對沈珩的疑惑,暫時壓在心底,問小喜。
畢竟多大的疑惑,也得人活着,才能知道。
小喜道:“沒什麼辦法,只能繼續找,天南地北,那麼大一個活人,總能找到的。”
他說着,眼眶紅得更厲害了。
李花兒本就擔憂,現在被他說得,更覺感傷了,忙道道:“應該。”
說着,她從懷中掏出了一些散碎的銀兩,遞給了小喜:“這些,你先拿去吧。”
小喜沒有接銀子,看着她,笑了。
“我有錢的,你不是還想去京城開店嗎?這些銀子,你還是自己留着吧。”他笑道。
李花兒執意將銀錢塞在他的手裡。
“大哥收着吧,”她笑道,“你也知道的,我是個財主。”
小喜聽見,想起了前段日子的對話。
不過幾天的時光,卻有些恍如隔世的意思。
小喜不再推辭,而是接過銀子,道:“多謝妹子,他日待尋到我們公子,我再來謝你。”
說罷,小喜突然又問了一句:“妹子你……是不是見過太子了?”
李花兒頓住了,沒有回答。
小喜看她的表情,知道自己所猜不差。
“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公子又是去和太子一起的,結果你不問太子,只問我們公子,所以我纔有此一猜。”他喃喃道。
李花兒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道了一句:“有福之人自有神明護佑,太子和你家公子,都會平安無事的。”
小喜看着李花兒真誠的眼神,心中感激。
“還有一個事情,我想囑咐大妹子以下。”他道。
“什麼話?”李花兒問。
“陶縣丞也好,翁縣令也好,翁小姐也好,你都暫且不要管了,好好賺你的錢,現在我們都不在這兒了,幫不了你的。”小喜語重心長地說。
李花兒一笑:“好,我知道了。”
說是“知道了”,而不是“我聽你們的”。
小喜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子,哪裡是那麼簡單就聽人勸的人?
“翁小姐的事情,我早就告訴公子了,但是公子也說,書冊庫既然毀了,那就是沒有證據,與其暴露了自己,不如就當無此事的好。”小喜道。
李花兒笑道:“是,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纔想自己去書冊庫看看,不過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證據相反不重要了,先護住人吧,世上哪有真不透風的牆,總有個蹤影。”
說着,李花兒嘆了口氣,道:“況且我和陶家,還有私仇,就算沒你們,我會尋機會報復回去的。”
小喜聽她想得如此明白,就不再阻止,而是道:“那好,等下去見下老佟,把翁小姐的事情先說了。如你說的,先救下人再說吧。”
李花兒聽罷,道了一聲:“多謝。”
小喜這纔對着李花兒,長揖到地:“不敢,還請妹子多多保重。”
李花兒還禮:“大哥也請千萬保重。”
她真誠地說道。
……
接下來這段日子,於柯掌櫃而言,頗有些水深火熱的架勢了。
珍寶齋的聲勢,越來越大了,李花兒偶爾看見過一次陶縣丞,那眼中的得意,也越來越盛。
尤其陶縣丞看李花兒時候,面上更帶了無盡的惡意。
就連在清河村中,本來就橫着走的幾個陶家子侄,現在頭也仰得更高了些。
比如說陶大少爺,不但頭仰得高了些,連眼神裡那莫名的陰鬱,都比以前更厲害了。
連他出現在李花兒面前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非常時期,李花兒懶得理他,每天只繞了路走。
不過她有心避人,陶大少爺卻和有心讓她撞見一樣。
李花只當那位大少爺是空氣,視其爲無物。
所幸,陶大少爺每天最離奇的舉動,也不過就是或坐、或蹲在路邊,陰測測地看着李花兒罷了。
而從來笑臉迎人的柯掌櫃,最近每天都在對着算盤發愁,愁得臉都又圓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