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歸說,他是不是說得太多了?連睡覺都說出來了,小樂樂可才五歲呢!樂清看着面前臉蛋圓圓鼻子小小的女兒,突然擔心她會被她那個一味*溺還胡說八道的爹給帶壞了。
“娘,好多花燈,好多花燈!”小樂樂指向某處歡快地大喊,樂清也看過去,只見一處以細繩掛了好幾排燈籠,那燈籠製作得比別家都精美一些,有幾個還特別大,別說是小女孩子的眼光,連她都要被吸引去了。
未入夜,燈會也未開始,看到這邊的情形,好幾個在路上閒逛的人都走了過去。小樂樂早已等不及,拉了她的手就往那邊跑。
“慢點,別摔了。”樂清將她手握住,跟着她往前面走,離近了才發現那燈上各面都貼了幾行字,卻是燈謎。原來是有人要在這裡辦燈謎了,難怪燈籠後方擺了好多器物,上至綾羅綢緞,下至筆墨紙硯,除了這些,還有各種小吃食小玩意兒,蘋果、酥餅、糖人、剪紙,那旁邊,竟還立了一大束的糖葫蘆。看來這燈謎還是要大辦呢,這獎品可是應有盡有。
“娘,我要花燈,我要上面那個大大的花燈!”小樂樂指着自己頭頂粉紅色的荷花燈朝她喊。她還沒回話,正掛燈籠的大叔轉過身來,看着她笑道:“小姑娘,想要花燈呀,猜燈謎就能得到嘍,不只有花燈,還有別的好東西呢!”
“娘,那你猜,你快猜,我要花燈!”小樂樂忙去搖她的手。
樂清看着那花燈上貼着的字,卻是一副上聯,要求是按此上聯猜出謎底,然後再以謎底對出下聯。這個……還真讓她爲難,盯着看了半天,愣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嘛。正在窘迫之餘,那大叔笑道:“這副燈謎是我家老爺請的三位先生共同出的,夫人若猜中了,那還真是大才女呢!”
樂清聞言,又去看旁邊小燈籠上貼的,果然都簡單一些。心裡一下子舒緩了好多,那荷花燈籠上肯定是最難的了,她又不是猜燈謎的好手,猜不着也正常。正看着,裡邊人又將一隻燈掛在了正中間,頓時恍如看到了彩蝶翩飛之景。在周圍發出讚歎聲時,樂清這才發現面前的只是個繪了繁花的大燈籠,燈籠慢慢地轉,有蝴蝶的影像投射在燈籠上,如同繞在燈周飛舞。
天色微微偏黑,暖人的燭光從燈中透出來,嫩黃薄紙上,百花爭研,蝶舞翩翩,燈籠轉動間,上面以娟秀小字寫着詩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壺光轉,*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樂清與薔兒都擡頭看着這別出新意的花燈,小樂樂卻瞧見了擺在後方的糖人剪紙糖葫蘆,從樂清手中抽出手,興沖沖跑到了後方。混在人羣中的兩名男子相對看一下,不動聲色地走到燈光昏暗的後方,其中一名掏出手帕來往小樂樂口鼻間一捂便抱了她轉身離去。
夥計們專心掛着燈籠,不曾注意到這邊,人漸漸增多的大街上,小樂樂躺在男子肩頭早已沉睡,男子抱着她前行,不曾受到一絲的側目。
看到詞的最後一句,樂清不禁噙了笑,在原地站了片刻,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見到的只是同樣望着上方的薔兒的臉。
唉……還以爲,真能看見他呢!天都要黑了,他竟還不來。不對,她給下人交待的是讓他到了去新開的仙客居找她,現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已經到了?
“我們去找你爹吧。”樂清說了一聲才發現自己手上空無一物,猛然低下頭去,底下竟也全是大人的腿,別說是小樂樂,連一個小孩子也沒見到。
“樂樂!小樂樂!”樂清有些驚慌地叫她,竟沒聽到一絲迴音。
薔兒也反應過來,知道小樂樂不見了立刻在燈籠四周找,一聲聲喚着“小姐”,卻不見人影也不聞回聲。
“小樂樂,你在哪裡?誰要和你躲貓貓,在哪裡快出來!”
“不出來娘走了,娘真的走了!”
身旁有人朝她看過來,只是不見小樂樂的身影,聽不到她嫩嫩的聲音
樂清瞬時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腦中嗡嗡作爲響,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看着人並不多的燈謎會四周,再看一旁的大街上,眼也不眨地搜尋着她的身影,卻是怎麼也看不到。
“小樂樂,糖糖,儀靈,嚴儀靈--”喊着,淚水都流了出來,模糊了雙眼,她快速以衣袖擦去眼淚,呈入眼前的只是剛入夜、灰濛濛盡是陌生人的大街。
似有人從身後走來,她立刻回過頭去,卻是剛纔掛燈籠的大叔。
“夫人,是不是你家的小女娃不見了?”
樂清立刻點頭,失措地抓住了他的肩,“你看見了?你是不是看見我女兒了?告訴我她哪裡去了?”
大叔不好意思地搖頭,“我忙着掛燈,倒沒有注意別的。”而後滿是關切地說道:“夫人,我在鄒老闆的酒樓裡做事,前幾天也聽說有人家的女娃不見了,還聽說是被人抱走的,大家都猜測是遇到了人販子,可能……可能今天熱鬧,人販子們也……”
“人……人販子……”樂清站不住,無力地往後退了幾步,被跑過來的薔兒扶住,此時的薔兒也是嚇得慘白了臉,一時六神無主,“怎麼辦,公主怎麼辦?我們……我們快點去告訴王爺好不好?”
“是……嚴璟……找嚴璟……”受她的提醒,樂清似生起了僅有的希望,欲往前行時卻因無力而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公主,公主你沒事吧!”薔兒自己也是無力,硬撐着又要去拉她,只見一個人影快步走來,伸手便將地上的樂清拉了起來,“璃兒,怎麼了?”
樂清擡起頭來,赫然看到嚴璟的臉。
“嚴璟……嚴璟……”她呢喃着,淚水漱漱往下掉,“嚴璟,小樂樂不見了,小樂樂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