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朱九戒在上班時和沙三打了個照面。他從沙三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反常。
朱九戒和沙三並沒有說明。這也屬於一種反常。
錯身而過，朱九戒有一種感覺，沙三和他的距離突然變得遙遠了。甚至，從沙三的身上，他感到了一種敵意。
果不其然，剛到辦公室，他就被賈院長招了去。
賈院長表情平淡，爲朱九戒倒了一杯水，說道：“朱主任，聽說白護士在你家裡養病？”
“是的。”朱九戒說：“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老婆不在了，我有責任照顧她。”
“這個我理解，可你想過嗎，你和小姨子同居一室，會不會引起外人的誤會？”
“我想不會吧，她已經成了植物人……哦，這一陣，我表妹在家裡照顧她。”
“我聽說過，你表妹叫花非花，而且……我還聽說花非花似乎也很喜歡你。”
朱九戒苦笑一聲：“賈院長，這是我的私事，您今天找我來不會是要干涉我的家事吧？”
“自然不是。”賈院長說：“我聽沙主任說，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勞動紀律執行的不太好，你是一箇中層幹部，而且我還有意將你提到領導班子來，現在，醫院領導班子缺一個人，我很看好你……”
“賈院長，有什麼話你就明說吧，我不喜歡繞彎子。”
“是這樣的，下一週我想在中層幹部大會上提議兩個副院長的人選，一個是你，一個是沙三，我希望你以事業爲重，不要太兒女情長了。”
朱九戒低頭想了想，說：“賈院長，你是不是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這怎麼會呢，沙主任行政工作做得好，你技術好，你們都是我喜歡的，我倒現在爲止還難以取捨呢，要不是我這個院長深受關局長的重託，我就自動讓賢，把你們全推上來了。”
“賈院長今天能跟我說這些，我非常感謝，這件事我想一下吧，不過，你讓我放棄白靜也是不可能的。”
“唉，白護士已經這樣了，你也盡到了人事，我看……”
朱九戒搖搖頭：“不，我是個醫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人走，何況我曾醫治過他人，爲什麼就不能讓自己的小姨子醒過來，我一定能的。”
“那……我只好祝福白護士了，白護士是個好人，好人有好福，她遇到了一個好姐夫。”
“謝謝。”
朱九戒轉身出來了。
回到辦公室，謝明珠迎了過來：“朱大哥，怎麼樣，賈院長和你談什麼了，是不是要提你當副院長啊？”
朱九戒苦笑一下：“他雖然提過，但我想不會是我。”
“那怎麼可能……是你自己不願意當吧？”
“也算是吧。”
“朱大哥……”謝明珠笑了：“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如果你當了副院長，可能很快就不主持婦科的工作了。”
朱九戒看看謝明珠，搖搖頭，卻沒有說話。他知道，謝明珠就像一顆無暇的明珠，他不想刺激她，在他心中，只有一個人讓他隱隱作痛，那就是常月。
朱九戒坐在椅子上，抱頭沉思，近日，他嚐嚐夢到常月，卻不知道常月到底去了哪裡。夜裡，他曾幾十次被手機鈴聲吵起，他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常月，可是，不是，都不是。
謝明珠坐在朱九戒對面，朱九戒沉思，她也託着腮沉思。
突然，謝明珠撲哧笑了。朱九戒擡頭看看她：“你笑什麼？”
“我想起了倒黴鬼。”
“他……他現在還常常跟着你嗎？”
“當然了，讓他跟吧，不過，這小子學乖了，他知道沒有錢無法生活，就找了個修自行車的活，在醫院門口，每天咱們下班時他就收攤，像個尾巴一樣，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愛跟就跟。”
“其實倒黴鬼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要不然我早就收拾他了，我爸聽說了他後，問我他是不是騷擾我，我說不是，花癡一個。”
朱九戒笑了：“別忘了人家救過你。”
“我當然沒忘，不過，說真的，這小子還真癡情的，爲了我什麼苦都肯吃。”
正說着，突然，外面有人跑了進來，叫道：“不好了，朱主任，謝護士，你們的朋友在外面惹事了。”
兩人趕緊來到醫院門口，只見倒黴鬼正單手舉着於小虎，要將他扔出。朱九戒忙說：“倒黴鬼，你別亂來。”謝明珠一見是於小虎，卻冷笑道：“我以爲誰呢，活該。”
倒黴鬼轉頭看到謝明珠和朱九戒，忙說：“朱醫師，謝護士，我知道你們非常討厭這小子，我今天就替你教訓教訓他。”
說着，倒黴鬼就要將於小虎扔向空中，這時，人羣外有人喊道：“住手。”
人影一閃，原來是黃隊長帶人來了。黃隊長手中提着槍，叫道：“大膽狂徒，快把人放下。”倒黴鬼嘻嘻一笑：“喂，你是我老爸嗎，我爲什麼要聽你的。”黃隊長喝道：“大膽，我是刑警隊的副隊長。”
“原來是個副的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啊。”
黃隊長大怒，喝道：“來人，給我帶回去。”
幾個民警衝了上來，倒黴鬼將餘下的一隻手朝外揮了揮，那幾個民警頓時如撞在無形的牆上，倒跌而出。
黃隊長大怒：“襲警，襲警，小子，你要是再不放人，我就要開槍了。”
黃隊長突然看到人羣中的朱九戒：“朱醫師，這事……與您沒關，我要是開槍，也是迫不得已的。”
朱九戒知道倒黴鬼的真是身份，當然不在乎子彈的打擊，於是笑笑：“我知道。”
黃隊長當然不會隨便開槍，開槍是有制度的。他再次擺手：“給我上。”
民警再次衝上，這一次，他們衝勁大，倒跌出的也遠。
黃隊長大怒，擡手一槍射來。這一槍，黃隊長沒有射向倒黴鬼的要害。
民警一般是不能宿便開槍的。黃隊長自然不敢隨便製造死亡事件。
槍響之後，羣衆呼啦向後退去，而且一個個臉色大變。但是，眨眼之間，他們就瞪大了眼睛，因爲倒黴鬼伸出另一隻手，居然將槍子捏在了拇指和食指中。
黃隊長嚇得撲通一下坐到在地。
“鬼啊。”黃隊長大叫。
這時，人羣外走進三個人。這三個人，中間一人正是剛剛上任的賈院長，左右跟着兩人，一個是沙三，一個是茅山道長。
賈院長見了於小虎，眉頭一皺，他雖然知道付院長是因爲和於老闆勾結，才最終出事的，他不想和於老闆扯上關係，但是，他也不想得罪於老闆，因爲於老闆畢竟是A縣的知名人物。於小虎是於老闆的兒子，他如果在醫院門口出了事，自己也有照顧不到之處。想到這，賈院長叫道：“喂，小子，把於小虎放下，不得胡來。”
倒黴鬼不認識他，自然不聽他的話：“你是誰，我爲什麼聽你的。”
沙三喝道：“他是我們院長，小子，你知道你手中舉的是誰嗎？那是大名鼎鼎的於老闆的公子。”
“是他老子大名鼎鼎啊，好啊，我要是整了他，是不是也大名鼎鼎了？”
“你……道長，教訓他。”
沙三朝茅山道長做一手勢。
其實，現在茅山道長正在觀察倒黴鬼，他發現倒黴鬼身上有一股鬼氣，但是，爲什麼他能白天出現在人間呢？
茅山道長走上前來，圍着倒黴鬼轉了一圈。倒黴鬼說：“臭道士，你亂轉個什麼？”茅山道長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我是茅山的道長，是專門抓鬼的。”
行人一聽“鬼”子，忍不住往後連退，但接着，有人說：“大白天哪來的鬼。”聽了這話，衆人又停住腳步。
倒黴鬼嘻嘻一笑：“我就是鬼，道長，你的法術呢，收了我把。”倒黴鬼自從得到鬼王的元神後，又經石根生幫助，靈覺已開，自然膽氣便大了。
茅山道長突然看到人羣中的朱九戒，便走到他的面前：“朱醫師，你覺得這小子是人是鬼？”
朱九戒笑道：“你是茅山道長，是這方面的專家，爲什麼來問我？”
謝明珠問：“朱大哥，這道長是什麼人？”
朱九戒低聲說：“茅山的道士，有點本事。”
謝明珠叫道：“倒黴鬼大哥，小心，這臭道士是茅山來的，有點抓鬼畫符的本事。”
倒黴鬼朝她一笑：“謝謝謝護士。”
倒黴鬼覺得謝明珠對他是一種關切。
倒黴鬼精神一振，突然將於小虎凌空扔出。
只見於小虎拖着一聲驚叫直上半空，幾乎有十幾層樓高，然後悠悠下落。
在衆人驚呼聲中，茅山道長一個飛身，起在半空，將於小虎接住，緩緩落下。
於小虎嚇得都尿了褲子，茅山道長將他放在地下，他的雙腿還一直打顫，接着癱倒在地。
茅山道長大怒：“小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倒黴鬼說：“我叫倒黴鬼，你說呢？”
黃隊長這時已經站了起來：“開槍，開槍。”
民警呼啦舉起槍來，啪啪，衆槍皆射。倒黴鬼身子一旋轉，雙手亂抓。等他的身子停下來後，只見他的雙手張開，嘩啦一下，十幾顆子彈頭紛紛落地，子彈頭落地之後又彈地而起。
賈院長臉色大變，他突然感覺，這個倒黴鬼一定不是凡人。這樣的人，他自然不會得罪。賈院長城府極深，這些年一直隱藏自己的內心，終於到了今天，他自然不會輕易招惹一些人，尤其是一些能人。樹敵太多，不利於自己的事業。
“哈哈。”賈院長大笑一聲：“我看今天的事是一場誤會，黃隊長，快帶着你的人回去吧，於公子又沒事。”
黃隊長聽後哪裡還肯停留片刻，一揮手，擁着於小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