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不敢再多說話了,只好低頭,偷偷觀察着皇帝的臉色。
皇帝雖沉默,然而片刻之後,臉上卻展開了微笑,“來吧,朕抱抱你。”
楚昊天聽到父皇的話以後,已經高興地無法言表了,連忙伸出手臂,準備往父皇的懷裡鑽去。不料此時,殿外卻有人來報,“皇上,猶照宮傳話,貴妃娘娘昨夜吃過那些桂子蜜以後,鳳體大不好……”
內官還未通報完畢,那皇帝已經是方寸大亂,他連忙站了起來,幾乎是想都沒想,“嫣兒怎樣了,來人,立刻擺駕猶照宮。”
說吧,便急迫地踏出了大殿。
一干人等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一時之間氣氛甚是緊張。
楚昊天伸出的手臂還沒有收回,怔怔地保持原來的動作,愣了很久。
殿內甚是寂靜。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楚昊天才委屈地問道:“難道母妃不是父皇的妃子嗎,難道只有楚君桓纔是父皇的兒子嗎?”
話音剛剛落下,母妃已經臉色大變,怒道:“住口,你怎能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究竟是誰教你的?”
說吧,許是急火攻心,她已經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衆人連忙上前,將淑妃扶了起來。
楚凝天連忙扶住母妃,然而他確沒有怪自己的弟弟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原來我們,竟不是父皇的兒子。”
那淑妃本就心涼,聽到兒子們這麼一說,更加心傷了,一時間胸口似萬條毒蛇爬過,窒息一般,便不省人事了。
楚凝天見母妃昏厥,嚇了一跳。
一宮的侍女們慌慌忙忙,這纔將主子擡到了牀上。
兩兄弟守着母妃,過了很久,淑妃才似乎是重生一般地醒了過來。
“來人。”她形容無力,極其虛弱地如此喚着。
宮人這才慌慌張張地前來。
“替本宮去猶照宮,看看貴妃姐姐的身體狀況如何了。”她氣若游絲,夫君身邊冷淡的神秘女子,究竟是怎樣的狀況呢,她的確很關心,若貴妃不好,夫君便也不會好了吧,他就是那樣癡情的男子啊。
可面前回話的宮人卻很是猶豫,踟躕不前。
“怎麼?”她有些疑惑,“本宮的話,你們不聽?”
撲通一聲,那宮人便跪在了她的面前,“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是爲何?”她好像忽然來了興致,竟然從牀榻之上坐了起來。
“回……回娘娘,娘娘昏睡三日,那猶照宮貴妃娘娘,已經於兩日前薨了……”宮人將這話說出,彷彿是帶着些許懼怕的。
淑妃徹底怔住了,過了很久,纔像是回過神一般,喃喃自語道:“薨,薨了……”
楚凝天聽到這個消息,彷彿是晴天霹靂,帶着些許快意的。
一個他從小便記恨的庶母,他曾經在心裡想過一萬遍她的死法,如今她真的死了,爲什麼沒有感到絲毫的快意呢?真是可笑!
從那以後,母妃的身體稍有好轉,楚凝天亦心情放鬆了不少,只是……父皇從此便再也不踏入後宮半步了,這種變化,讓楚凝天對去世的貴妃的憎惡更加深了不少。
逝者已矣,不知爲何,他將這種憎恨轉嫁到了猶照宮的八王楚君桓的身上。
沒錯,八王……前不久,父皇剛剛下令封八皇子爲八王。
這種大封,基本上代表着父皇的萬千寵愛。
但是,他卻像是被囚禁一般,永遠地待在了猶照宮內。
母妃去世,父皇冷落……他終於也過着與之前有着雲泥之別的日子了吧。
有一日,楚凝天與嫡子出身的楚鳴淵在約好在操練場切磋,他先到達,卻看到牆角一小小孩童,目光堅毅,在努力練習着。
那孩童眼中閃着精光,跟之前大不一樣的感覺。
“這是?”他有些疑惑,覺得那孩童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便問身邊的內官。
“回殿下,那是猶照宮的八王殿下。”內官回答得極其小心翼翼。
“呵呵,八王……”楚凝天眼中閃着不屑,命內官原地等候,自己則隻身前往。
已經是小小少年的他,站在楚君桓的面前,顯然要高出半個他。
楚君桓練得極其認真,但是到底是小孩子,一個不小心,那劍便從手中直直飛了出去,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依舊回頭去找自己的矛。
目光觸及的地方,竟然是楚凝天繡着金絲的鞋子。
沒錯,他的腳,如今正直直地踏在他的劍身上面,表情亦充滿了挑釁。
楚君桓並沒有擡頭看來者何人,只是俯身去撿起那劍。
劍身寒光淋漓,閃過他的眼睛,楚君桓沒有說話,小手剛剛觸及到那劍身,膝蓋處卻被人重重撞擊一次,承載不住那力道,他小小的身體向前傾斜,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如今,他們的膝蓋處亦被人重重撞擊,沉沉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彷彿天下間,他是那唯一的王。
“臣等……等候殿下示下……”楚凝天嘴脣微蕩,吐出了這句極其輕的話語。
“三哥!”楚昊天本來還想掙扎,但是一看到三哥的言語,便立即也放棄了掙扎,他這一聲三哥,喊得極其不甘,不安……
然而卻是稍縱即逝一般,他眼眸微垂,不再言語。
楚君桓居高臨下,只是微微說了一句,“皇兄的駕崩太過突然,我等還是先回長安發喪。”
“是!”一衆人等,懷着各色不夠齊備的聲音,一同答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雲陌覺得身體極其睏倦,忽然想起來,第二日便是要有一個重要的考試,自己卻睡得不省人事,還做了一個極其長的夢,好像夢到了古代,還有王爺,還有……桃色事件,甚至……
她不敢多想,感覺遠處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彷彿每天早上,媽媽叫她起牀的敲門聲。
她想要出聲回答媽媽馬上就來,可怎麼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只好在嗓子中悠悠嗚咽着。
不知怎麼,一雙溫潤的手卻已經觸上了她的額頭。
雲陌感覺這是錯覺,想起了將要來的考試事件,便急切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