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父子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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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國·內宮】

御花園中的一座湖心亭,宣帝手上捧着書冊,端坐其中,一種威嚴從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出來。

一旁的老太監劉六,將小太監端來的茶水、點心一一接過,給小太監使了個眼色,見小太監行禮後離開,老太監這才小心翼翼的給宣帝奉上。

“皇上爲國事操勞,望保重聖體。”

劉六倒了一杯茶,自己先是微微抿了一口,等了片刻後,捧到宣帝面前。

“朝堂之上的事,有丞相、將軍爲寡人操心,可家裡的事,卻沒一人能幫得了寡人。”

微微嘆出一口氣,宣帝放下書冊,一雙精光奕奕的眼眸,也不由有些暗淡。

“皇上說的是禹王殿下?”劉六弓着身子,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三個都不讓寡人省心!”將茶杯重重放回桌子上,宣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皇上。”跟隨帝王將近一生,劉六深知其中滋味,當即便跪了,“切莫傷了龍體呀!”

見他聲淚聚下,宣帝臉色平靜了些,將目光中一絲厭煩也一併隱去。

“好了,好了,寡人只是偶感風寒,不用這般。”

劉六擦着臉,慢慢悠悠站了起來,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疾步跑了過來,在劉六耳邊一陣低語之後,便垂首侍在一旁。

“皇上,禹王求見。”劉六轉而低聲通報。

宣帝目光一亮,隨即隱去,有些生氣的語調說道,“他來幹什麼,不是稱病了嗎!”

“皇上不見?”饒是宣帝的心埋得再深,也沒能逃出劉六多年煉出的“火眼金睛”。

“讓他主辦三國聚會,第二天就不上朝!”

好似沒有聽見劉六的言語,宣帝好一通數落之後,這才擲出一聲,“讓他滾過來!”

劉六面上看不出表情,眼角卻是掛着笑意,仰着頭喊出一句,聲音像極了被拴住脖子的公雞。

“宣……禹王進諫!”

剛剛跑來的小太監聞聲,不敢怠慢,扭着碎步,就是一頭跑了出去。

沒過多時,小太監領着禹王,來到湖心亭。

“兒臣,見過父皇。”

江莫循單膝跪地,低着頭,冷着一張臉,哪裡還能找到一絲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心裡還有寡人這個父皇?”宣帝輕拍了一下桌子,厲聲一句。

“父皇在兒臣心中永遠都是東方的太陽,永遠光芒萬丈。”

江莫循擲地有聲一言之後,喉結快速蠕動了一下,饒是自己,雞皮疙瘩也是掉了一地。

“起來吧。”雖然對他的話是不信,但宣帝的語氣也是平和許多,對着江莫循擡了擡手,“坐吧,這裡沒有外人。”

“是,父皇。”江莫循起身,一彈袍,雖說是坐下了,卻只是屁股挨着凳子邊緣。

江莫循立直了上身,放下袍子,外人絕對是看不出來。這樣坐着何止身上難受,心裡也絕對沒有臉上那般愜意。

“今天跑進宮來所謂何事?”

對着江莫循看了一眼,宣帝的目光隨即移開,雖然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但語氣中卻隱約着慈愛。

“兒臣昨日夜觀星辰,發現紫微星甚是明亮,心中有感,想來有些日子沒見父皇,今日特來請安。”

宣帝一問,江莫循立刻起身回答,這就是正襟危坐的唯一好處——帝王問話的時候方便起身回答。

聽他這般扯得玄乎,宣帝表面不好發作,畢竟紫微星向來都是帝王的象徵,但心裡卻嗤笑出了聲。

宣帝暗自平復了一下心情,揮手示意他坐下。

“你昨夜觀的紫微星,怎的非等下了朝才進宮?”

江莫循額頭冒起虛汗,旋即眼珠快速一轉,起身。

“兒臣這幾日,都在和大臣們商議三國聚會事宜,心知此事關乎我郯國聲威,殫精竭力,夜不能寐。”

“滾一邊去!”宣帝心裡罵得解氣,表面雖然沒罵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陰沉着一張臉,揮了揮手。

“夜不能寐?尚佛寺跑一天,還被人追殺?”

“父皇知道?”斗大的汗珠在臉上滑落,江莫循也不敢去擦。

“尚佛寺是國寺,這樣的事怕瞞不住吧!”

見他一臉驚懼,宣帝搖了搖頭,說道,“其他的事先放放,說說你今天進宮所爲何事吧。”

聽出宣帝不與他計較的意思,江莫循恭敬的行出一禮,“父皇,兒臣今日,確實爲三國聚會而來。”

“哦?”聽他這般正經的語氣,宣帝隨即嘴角掛起笑容,“說說看。”

“三國聚會主體由凌王與一幫老臣幫助,父皇可以放心。”

江莫寒信誓旦旦一眼,微擡眼簾見宣帝點頭,話鋒突然一轉,“只是……”

“只是什麼?”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宣帝聽到這裡,心裡倒是急切了些,三國聚會,可不是給江莫循開玩笑的地方。

“只是兒臣與老臣們都是男人,女人的花樣,實在是不瞭解,不知各國家眷到時該如何妥善安排。”

江莫循說的雖然是問題,但宣帝卻是聽出了,他是帶着答案來的,也不着急,抿一口茶,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湖水,這才示意他接着說。

“哦,那你可有辦法?”

“兒臣今日來,便是向父皇舉薦一人。”

江莫循微弓着腰,已經站的腿疼,好不容易可以說話,乾脆竹筒倒豆子,一股腦的將想法拋出。

“這人才貌雙全,又是吳老先生除凌王之外的唯一弟子,想來定能不辱皇恩,在各國女眷面前,彰顯我大國風範,揚我郯國威名。”

“哼哼。”

聽罷,宣帝只是冷哼兩句,叫江莫循心底一沉,猜不出他的心思。

直到江莫循心裡發毛的時候,宣帝纔開了口。

“我看你是想在三國聚會上,風頭出盡!”

宣帝冷着一張臉,卻沒人知道他心裡的歡喜,蘇妍是他賜的婚,本想讓江莫循和蘇戴嚴結個親,也好幫襯與江莫循收收心。

卻沒想蘇妍能成爲吳老先生的嫡傳弟子,真乃天賜的機緣,宣帝哪裡能不高興?

“也罷!你這些年光過着王爺的生活,眼下也該負起王爺的職責。”

“父皇是答應了?”

江莫循心中一喜,見宣帝點頭,隨即躬身又是拜了拜,“謝父皇恩典。”

“別急,等那丫頭將吳老先生接到京城後,再決定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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