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陽眼巴巴的望着病房門口,等着季歌過來。不時,低頭檢查一下自己的衣物是不是整齊,看着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難得眼中劃過一抹赤裸裸的嫌棄。這病號服真醜!
季歌攔了出租車,考慮許久,還是到附近的店裡先打包了一份湯,纔過去。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他爸爸在不在那,醫院的飯肯定吃不順嘴吧。
病房門被打開,蕭若陽對着窗戶,故意做出一副傷悲春秋的樣子來,頭也不回,直接說道:“你來了!”
門口傳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聲,掌心雙手合十,發出一陣鼓掌聲。
他回過頭,眼裡劃過厭煩,這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強,煩死了!“你來幹什麼?”
“我當然是來探病的,蕭若陽,你這麼嫌棄的眼神兒是什麼意思?”徐子成拄着柺杖,腳腕處纏着紗布:“沒想到你這麼弱!”
“看起來,你這殘疾人也沒比我強到哪兒去!”蕭若陽將之前他說自己的形容詞原封不動的還給他。“你的腿,要是不小心廢了什麼的,那可就不划算了!”
“你……”
蕭若陽將被子往上一拽,連頭一起蒙起來:“沒事兒就滾!老子不想看見你。”
徐子成看着他的動作,嘴角微挑,眼鏡後面的精光恰好被擋住:蕭若陽,但願有一天你還能光明正大的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悄無聲息的出去,渾身散發着陰冷晦暗的氣息。
“我讓你滾,你他媽耳背是吧!”聽見門口依舊有人走動,蕭若陽煩躁的開口咒罵道!
“確定要讓我滾?”季歌站在門口,手裡提着一個保溫桶。眼角微微上挑,看着蕭若陽的眼睛裡閃着欲說還休的光芒。他看起來很暴躁,像個在鬧脾氣的大孩子。
聽到她的聲音,蕭若陽一愣。卷着被子迅速轉回身來,露出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自己一個閃神,她便消失了。
兩人對視半響,空氣中曖昧的分子越來越濃。直到季歌忍不住先別開眼,輕聲呵斥:“看夠了沒有!”
“沒有。”他條件反射的回答,愣愣的不明白自己剛纔到底說了什麼。直到季歌氣惱的跺腳,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補充:“你先進來坐!”
季歌默了,直瞪瞪的看着他:“那個,你要不要先整理一下?”
“什麼?”
季歌好心的伸出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被子。蕭若陽突然就明白過來季歌的意思,暗惱自個兒怎麼這麼沒形象!微微一頓,卻還是說道:“沒關係,你進來吧!”反正早晚都要沒形象,也沒差了。
季歌有些猶豫,站在門口不好意思進去。
“季歌,你不會以爲我沒穿衣服吧!”蕭若陽見她不要意思的樣子,不由得出言調侃。
季歌一咬牙,大踏步進去:“蕭若陽,幾天不見,你就跟我貧是吧!我怕你呀。”
蕭若陽會心一笑,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總算覺得舒心了很多。就連,徐子成帶來的陰霾也跟着消散不少,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不然怎麼會愛極了季歌這副‘小人’的模樣!
“笑笑笑,都笑到醫院來了,還笑!”季歌沒好氣的將自己手中的保溫杯往牀頭櫃上一砸:“咱蕭大少爺怎麼被人算計了,說說吧!”
“要不是被人算計了,怎麼能看到你這麼賢妻良母的一面!”蕭若陽嘿嘿一笑,根本沒把她說的問題放在眼裡。被算計,那也是他自願的,他又沒說假話,費這麼多心思出來,不過是爲了見她。
聽他這麼說,季歌心裡更加來氣。就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招人恨纔怪!一雙俏眼笑眯眯的盯着他,緩緩湊近,趴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她輕柔的說道:“你想我沒?”
蕭若陽嘴角還沒來得及咧開,耳朵突然一痛。
季歌兩根手指狠狠的擰着他的耳朵,嘴裡不解恨的罵道:“蕭若陽,你出息呀!都被人算計到醫院來了!你怎麼不直接趴在學校不起來呢?你身上有傷你不知道是吧!你就是不想讓我好受,是不是?”
罵着罵着,她突然沒有了繼續罵下去的慾望。現在罵人還有什麼用?他都已經被弄成這個樣子了!比起擰他的耳朵,她更希望將算計他的人好好收拾一頓。
聽到她的聲音,有越來越哽咽的意思,蕭若陽心裡又喜又悲,喜的是她爲自己這麼擔憂,悲的是她卻是別人的女朋友。而他,卻依然見不得她半點傷心。手微微用力,一個轉身,將季歌擁在自己懷裡,她的手,還捏着他的耳朵。
“好了,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嘛!”
他的安慰,不僅沒有起到勸解的作用,反而激起她心中那點小矯情,手更加用力的擰着他的耳朵,語氣刁蠻:“明知道你的腿是爲我受傷的,我會擔心。你就是故意欺負我是吧!”
蕭若陽突然覺得,女人都是蠻不講理的動物!認命的開始往回哄:“我怎麼會讓你擔心呢!這不是一時不小心麼,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好不好!”
季歌的手微微鬆了鬆,心裡着實擔心他的傷口。也怕自己會壓着他:“放我下去!”
軟玉溫香在懷,老老實實放手,那他就是傻子!蕭若陽不想當傻子,所以他不僅沒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將她抱在自己懷裡。
季歌收回手,轉了個方向準備去戳他的傷口。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打斷她接下來的動作。臉上劃過一絲兒微微的不自然:“放開,我接個電話!”
蕭若陽從她突然緊繃的動作裡,也感受到一絲兒不同尋常。直覺令他覺得,這個電話是馮家小子打來的。不僅沒有放開她,反而擁的更緊。
“蕭若陽,我求你還不行?”她的聲音裡,裝滿了滿滿的祈求。
蕭若陽堅定的搖搖頭,開玩笑,這要是一撒手,人飛了,他找誰哭去?但手卻主動的幫她拿過手機,還不忘看一眼來電顯示,才按下接通鍵,放到她耳邊。
季歌的雙手被他緊緊的按住,那邊的馮明澤已經餵了好幾聲,無法她只得開始說話,聲音弱弱的‘喂’了一聲。
“小歌,你幹嘛呢?”馮明澤一邊夾着手機,一邊跟她說話。
這樣的姿勢讓季歌覺得有些難堪,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努力掙脫,卻依舊無果,蕭若陽戲謔的眼神兒暗示她說話。她恨恨的咬牙,說道:“沒事兒,我睡覺呢!”
他空出一隻手,握着她的手東捏捏西捏捏,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
馮明澤往窗外看一眼,有些奇怪的詢問:“小歌,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這個時候睡覺!”
他說的話,蕭若陽聽得一清二楚。邪魅的勾了勾嘴角,偏頭在她的另一側耳朵上,輕輕落下細碎的吻。
“嗯!”季歌一個不小心,發出一聲輕哼,連忙咬脣:“嗯,可能有些感冒了,總是犯困。”
蕭若陽努力壓抑着自己的笑,肩膀顫的一抖一抖的抖個不停。吻繼續往下蔓延,脖頸上細細密密的吻讓季歌有些難受,溼漉漉的感覺,弄得她癢癢的。奇怪的是她雖然有惱怒,羞澀,卻沒有生氣!這個認知讓她有些恐懼,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束縛,回身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迴響。
“小歌,你怎麼啦?”馮明澤聽到有聲響,蹭一下站起身。
季歌眼角帶着些莫名的淚花,楚楚可憐的看着蕭若陽。半天沒有說話,直到馮明澤在電話那邊吼,她才呆呆的回了句:“沒事兒,剛纔有隻蚊子咬了我一口。要沒事的話,我掛了!”
馮明澤看着被莫名掛斷的電話,心裡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原因。很快,秘書進來,他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蕭若陽眸色深深,定定的看着她。長這麼大,這是第二次被女人打,全都拜她所賜!季歌很榮幸,這輩子除了周正,她是唯一一個揍了蕭若陽,他卻不會還手的人。
“對不起,我……”
“爲什麼道歉!”蕭若陽不依不饒的盯着她。
季歌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道歉,只是覺得,亂了,這一切都亂了!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是馮明澤的女朋友,兩人青梅竹馬,以後是要結婚的,可是蕭若陽算怎麼回事?她真的成爲一個壞女人了嗎?在她的心目中,三心二意的女人是最不可原諒的,可是現在她自己卻成爲了最不想成爲的那類人!
“爲什麼道歉!”她不說話,他繼續追問。他必須要一個答案,否則她永遠不會直視自己的內心。從哪些吻裡,他能感覺的到,她對自己是有感覺的。
“對不起,對不起!”每說一句對不起,季歌便往後退一步。她需要時間,想清楚到底是爲什麼!
蕭若陽嘆氣,看她失態的模樣,終究是止不住的心疼:“季歌,我……”喜歡你!誰先說有什麼關係呢?她不敢說,自己先來好了。
季歌眼神兒空蕩蕩的,不敢聽下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搖頭:“別說!求你,別說。”說完,轉身向外跑去,奪門而逃!
蕭若陽苦笑,看着空空的門口,將被子蓋得更緊了些。吻她,說不清是在戲弄她,還是在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