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一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從一隻纖細的手中滑落,砸向了地面,瞬間粉碎,碎片連同杯內少許的紅酒也隨之炸開,零零星星的落在白色波斯地毯上。
“爲什麼?”未語沫佝僂着身子,雙腿無力的跪倒在地,玉白的手緊緊的捂着胸口,胸前似有千萬條毒蛇在遊弋,無情的獠牙慢慢吞噬着她的靈魂,她的面上寫滿了痛苦,猩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溢出。
她艱難的撐着自己的身子,從來都是雜草的她靠着自身的努力終於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未家站穩了腳步,今天是她成爲未氏集團總經理的日子,她以爲一切厄運都在此刻結束,可是眼前的男人一杯毒酒將她打入地獄!
她逼着自己昂起頭,眼前的男人優雅、高貴、成熟、像是童話中騎着白馬的王子,誰能想的到五十歲的他已經是衆多王子公主的爸爸了,他是未長征,未氏集團的總裁,也是她的親身爸爸,商場上被稱爲毒蠍子的男人,他有錢,有權,有智,有貌,天之驕子的他,卻有種比世界上最狠的心!
未語沫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坐在沙發上依舊優雅喝着杯中紅酒的男人,那一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睛,此時正一臉漠然的看着地面上垂死掙扎的她。
“告訴我爲什麼?”嘴角不斷的流下黑紫色的血,無論那纖細的手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只能任由它順着天鵝般的脖頸流下,染紅了那一身淡粉色的職業套裝。
未長征嘴角噙着笑,悲憫的彎下腰,修長如玉的手指捏着她細嫩的下巴。
“小沫兒,聰明如你,難道不知道爲什麼嗎?”他是最成功的商人,卻是最無情的父親,他的女人很多,他的子女更多,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拋一塊肉,看着他那些小崽子們廝殺,那真是人生一大樂趣啊,眼前的女子很聰明,聰明到他不得不畏懼,一山不能有二虎,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威脅他的人存活,所以她必須得死!
未語沫沉默了,低頭看着自己那雙染血的手,那上面不僅僅有她的血,還有她兄弟姐妹和很多無辜人的血,爲了往上爬,她曾不擇手段,她以爲那高塔之上是一座輝煌的宮殿,卻不想那不過是別人爲她早已準備好的墳墓!
這時,那扇紅木門突然打開,走進來一個身紅色低領香奈兒連衣裙,手腕帶着白色百達翡麗腕錶,無名指戴着施華洛世奇鑽戒的三十多歲依舊風華依舊的女人。
那女人連瞧都沒有瞧一眼地上的未語沫,彷彿她只是一具屍體而已,女人跨過她,直接走向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很自然的坐在男人的腿上,頭靠在男人的胸膛,手還不安分的在男人的身上游離着到處點火,翹挺的臀有意無意的扭動蹭着男人的胯部。
“寶貝,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男人並沒有什麼變化,臉上仍然是那似笑非笑的笑容,聲音帶着磁性,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懷裡不安分女人的頭髮。
“人家想你了嘛~”女人嗲嗲的說道,但眼睛望着那雙不甘的眼眸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而又欣喜的笑容,還是沒能夠逃過男人的眼睛。
兩人的身體旁若無人的糾纏在一起,愛慾之火被點燃,外衣褪去,露出赤裸裸的情色,而在這一片曖昧的聲音中,未語沫原本那纖瘦的身子開始不斷的搖晃,最終抵擋不住,摔落在那滿是高腳杯碎片的白色波斯地毯上,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眼神不斷的望着那個男人。
那雙水眸中疑惑,質問,控訴,然後變成了痛徹,絕望,最後則是一抹異常燦爛微笑定格在臉上。
那笑是譏諷的,是嘲弄的,是解脫的,像是玫瑰的花刺,毒蛇的獠牙,罌粟的種子!到死,她也沒有閉上眼,因爲她要親眼看着這些人走向地獄!
“你很開心!”
慾望退卻,未長征撫摸女人頭髮的勁道猛地增加,讓懷中的女人忍不住的吃痛的悶哼了一聲,他像是丟垃圾一般,無情的將女人推倒在地!
情慾之中的女人被這勁道驚醒,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氣,忙將那一抹得意收了起來,雙臂擡了起來,摟住男人的脖子,在男人的耳邊吐氣若蘭的說道“人家哪有,只不過是見到老公比較開心嘛,老公可是有些時日沒有回家了呢,若兒和翔兒都長大了,老公就將這些煩人的事都交給他們吧。”
“好啊,那就按你前幾天的做法先去做個親子鑑定吧。”男人說完便一把將懷裡不安分的女人推開,自顧自的站起身來,拿起那杯還沒有喝完的紅酒,立於窗前,眼睛中一片黯然,深邃的讓人不敢去看。
他知道,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那雙水眸,忘不了那雙不甘的眼神,以及那一抹璀璨的笑容。
七月半的天,正是盛夏,即便夜晚,也是悶熱的。
然,此時的未府,西南角的一個甚是荒涼的院落,卻是陰風陣陣,讓人心忐忑不定。
院落入目滿是白花花的一片,白色的布條隨着盛夏的微風飄蕩,好似一張張追魂的符,隨時都要脫離牽引飛走,附在人的身上。
窗沿下掛着白色的燈籠,左右搖晃,時不時的發出陳舊的聲響,讓這座淒涼的院落更添詭異。
“呼”的一陣風吹過,帶動院落兩旁的樹沙沙作響之外,也讓散落在地上的紙錢在地表面畫了一個圈,然後再次落下。
向裡望去,只見敗落的院子正廳停放着一口便宜的棺材,還未合蓋。若是仔細的觀察,甚至還能看見一縷青絲被風吹着,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歪歪扭扭的飄在這口棺的棺沿處,有時又像一隻手在向着某處召喚着什麼。
正廳中,一個泛新的牌位前的香爐中,插着三柱細香,煙不斷的嫋嫋升起,瀰漫了整間屋子,使得讓人從外看去,有一種恍惚錯覺之感。
一聲淺淺的啜泣聲,逐漸的遠去,反倒添增了些許的空靈悠遠,讓人不禁想到冤屈的魂靈在哭訴。
“張婆子,張婆子,我們落下鎖,也快走吧。”守在院落大門處門房的李婆子,推了推坐在對面靠着門框睡着了的張婆子,有些緊張的說道。
“啊?那就走吧,反正都這個時辰了。”張婆子被李婆子推醒後,向院裡看了一眼,不禁被那樣一副陰森森的景象嚇得縮了縮脖子,連忙站起身來說完一句,就與李婆子兩人手腳麻利的落上院鎖,便準備快步的離開。
誰知,就在這一刻,兩個人在門縫裡看見,那原本躺在那口未合蓋的棺材裡的人,猛然的如同殭屍一般直挺挺的坐了起來,還未等她們兩個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快速的“飄”到了院門口,與她們僅僅一門之隔。
散落凌亂且及腿彎處的黑髮,與一身潔白的衣裙成了鮮明的對比,黑髮幾乎遮掉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中間三分之一,臉色白的如同白灰一般,眼睛被頭髮遮擋着,已無法分清是睜着還是閉着的,嘴微微張着,露出了小半截的舌頭,猶如鬼魅一般。
那雙手一下一下機械式的砸着木門,似乎是想要出來。
與她只有一門之隔的兩個婆子,早就已經被這樣詭異的場景嚇得說不出來話,身體僵直的立在那裡,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弓着身子看向門縫裡,即便她們此刻並不是想看,而是想跑。
突然,兩個婆子從門縫裡清楚的看到,那樣一張死灰般的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隨後只聽見“砰”的一聲,那早已經破舊的木門就那麼的被砸開了,衝擊力讓兩個婆子頓時跌倒在地。
而該“女鬼”好似沒有注意到她們一樣,徑直的飄了過去,但就在兩人看着“女鬼”飄離的背影鬆口氣的那一剎那,“女鬼”猛然的轉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兩個人展露一個微笑,結果,那兩個婆子眼睛一翻,倒地不起。
誰也沒有發現,“女鬼”看見兩個婆子倒地後,那遮擋在黑髮下俏皮的神色。
“女鬼”的路依舊在前進着,穿過了大小院落幾個,廂房無數,引得驚叫連連,最後找到了那個溫婉柔弱表面下隱藏着蛇蠍心腸的女人,便停在了一間閃爍着微弱燭光的屋前,看着門前蹲着的那隻狗饒有興趣的看着屋裡,便也湊了過去。
好嘛,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上癮啊!
屋內不是別的,正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春宮啊!
某“女鬼”一邊嘖嘖的看着,一邊還不忘品評一下,甚至與狗偶爾用眼神交換一下意見。
唉,用力啊,沒看見那個女人不滿足麼?!那張臉都像吃大便了一樣慾求不滿啊!
唉,這個姿勢不對了,這樣根本就感受不到快感!
唉,就不能換個姿勢,一個姿勢重複動作累不累啊!
嘖嘖,都擋住了,這年代怎麼還流行打馬賽克?!某“女鬼”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狗狗,誰知,這狗也是一隻色狗,竟然全神貫注的看春宮,根本就沒有理會某“女鬼”的哀怨,於是,某“女鬼”爆發了,一個用力將狗頭扭了過來與其對視,傳達着自己的哀怨。
“抓住她!”就在某“女鬼”與某隻狗深情對視的時候,他們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聚集着一羣身着青布麻衫的小廝,手裡拿着奇奇怪怪的東西大吼道。
某“女鬼”邪惡的一笑,起身便撞進門去。天知道她等的就是這一刻,要不然幹嘛非要繞了那麼一大圈纔到這裡來。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小女子報仇,更是不擇手段!
當初這個女人因爲此事被她撞見,便將她害死,那麼如今,她反倒將此事揭露出來。
屋內正做着運動兩個人聽見這聲怒喝,立刻就僵在那一瞬,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用被子蓋住身子的時候,門猛然的就被撞開,一個白衣黑髮的“女鬼”赫然的出現在屋中,轉了一個圈兒,縮到了牆角衣櫃裡。
徒留下已經衝進屋子中那些一臉尷尬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