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愣怔着,他不禁悠然嘆息一聲,轉眸朝那棕發美女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
棕發美女識趣地點點頭,然後迅速穿上衣服。
在路過門口的時候,揚了揚手中的套套,對夢小雅笑道,
“小姐,用戳穿套這一招,雖然手段是愚笨了一點,不過,氣得言總可是連褲子都來不及脫哦,呵呵呵……”然後,她依然是巧笑嫣然地看了一眼言天錦,眸子閃過一絲不捨,“言總,我走了哦,有需要的時候記得再叫我喲……”
然後,砰。
門關。
滿室的靜謐。
她的心口恍然一緊!!
言天錦冰刀般的嗓音隨即涼薄地傳來,“套上的針孔,你怎麼解釋?”
夢小雅心尖兒一顫。
方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趕忙掙扎着從他身上起來,匆匆抹了一下不爭氣的眼淚,掩飾心裡的慌亂,嘟起嘴兒,“沒什麼好解釋的。”
說着,她轉身就想走開,卻被他儘管纏滿紗布卻依然有力的手掌狠狠一拉——
“呀……”
她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的鐵臂給牢牢圈住了。
“言……喂……”
她剛擡頭,便被他接下來的舉動嚇得動彈不得!
如驚濤駭浪般的感覺瞬間襲擊了她的全身,所有的理智似是被他這個舉動輕易擊退!
潰不成軍。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最終,他殘存的理智逼着自己回過神來。
粗糙的指腹卻依舊不捨的摩挲着她的脣,沙啞的嗓音幽幽一嘆,憐柔地將她擁入懷中,“歡兒,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歡兒……
她的心恍然一震。
這輕柔的一聲歡兒,就如海嘯般瞬間沖垮了她心底最後一層防線!
他垂眸,俯下脣,輕柔地一點一滴地逐個刎去她的眼淚。
然後,他捧着她的臉頰,眼神裡劃過一絲濃郁的憂傷,低低吐道,“今晚,陪我睡,好嗎?”
她啞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淚卻流淌得更洶涌了。
爲什麼……爲什麼心隱隱刺痛了……
*
深夜。
屋子裡暗暗的,沒有開燈。
夢小雅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光着澄亮的眼睛。
身旁,是言天錦平穩的呼吸聲。
他將她滿滿地抱在懷裡,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緊緊抱着。
今夜的他,很安靜。
不,應該說,他一直都是這般安靜的。
就連心跳,都跳得很安沉。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屋裡,劃過一絲他的嘆息——
“抱歉,歡兒。我知道今晚嚇到你了。但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睡。”
她指尖顫了一下。
心口堵得慌。
沉默。
他將臉埋入她的頸間,又過了許久,沙啞的嗓音悶悶地逸出來,“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她彷彿感受到他身體的微顫。
一股濃郁的哀傷瞬間席捲。
這個昔日冷傲得不可一世,彷彿誰都無法摧毀的強硬男人,此刻,卻像個脆弱的孩子依偎在她肩膀,低低嘆息。
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他所謂找個人陪他睡的含義。
難怪他當日在醫院叫言老爺子的夫人爲玲姨。
原來……
她不知該用什麼言語安慰他,只是伸出纖柔的手臂,輕輕撫了撫他僵直的背脊……
*
直至,很深很深的深夜。
他以爲她睡着了,附着在她耳際輕輕吐了一句。
隨後,他終於沉沉睡去……
她指尖忽而蒼涼。
睜眼直到天明。
只因,他說——
“歡兒,不要愛上我。”
早晨,曙光射穿薄霧。
一陣手機鈴響,劃破滿室的寂靜。
夢小雅閉着眸眼,徹夜未眠。
感覺到身旁那具微涼的身子,擁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抽離。
不一會兒,耳際便聽到言天錦低沉磁性的嗓音——
“……嗯,我知道了,玲姨。我一會就回去。”
她察覺到他掛電話的聲音,卻不敢睜開眼,依然假寐。
然後,是一陣穿衣服的窸窣聲響。
然後,是他略顯蹣跚的腳步。
緊接着,咔~嚓。
門關。
留下一室的落寞。
直到許久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響,夢小雅這才睜開眼睛。
空蕩蕩的臥房裡,除了奢華的裝潢,便是冷清的寂寥。
他走得依然如此乾淨利落。
彷彿昨夜,那些瀰漫在耳邊的溫柔低語,終究只是如夢一場。
她心悽然……
*
言家大宅。
“天錦,你回來就好了。”宋心鈺一見言天錦坐着輪椅進來,趕緊走過去,邊推輪椅邊道,“怎麼昨天突然出院了,也不先回家呢?你這孩子,讓我和你爸怪擔心的。”
言天錦微微抿脣,“我沒事。他呢?”
“他現在好多了,血壓控制下來了。一會兒進去了,可別又刺激他了,嗯?”宋心鈺擰緊眉心,眼眸閃過一絲擔憂。
言天錦點點頭,進了書房。
古香古色的書房裡飄着一股墨香水彩的味道。
言政天正握着毛筆伏在岸桌上,寫下蒼勁有力的毛筆字體,行雲流水般揮灑自如。
蒼鬱的老眸,眼皮連擡都不擡一眼,直接從嘴裡哼斥一聲——
“捨得回來了?沒死在溫柔鄉里?”
言天錦抿脣,眉心微挑,“還捨不得死,怕沒人給你送終。”
這爺倆,一見面就各種氣場不對盤。
言政天瞳孔中閃過一絲火光,猛然擡起頭,瞪眼看着這個輪椅上腿打石膏的兒子,癟了癟嘴,“放心,我兒子孫子多得是,少你一個不少。”
言天錦薄涔的冷脣微微一勾,“既然如此,就不必在我身上費這麼多心思。”
他暗指裴黛兒的事。
言政天皺眉瞅着他,嘴上再怎麼不滿這個兒子,心裡終究是疼愛他的。
吹了一口鬍子,老爺子放下毛筆,一雙如鷹般的老眸,緊緊盯視着言天錦,“老二,溫柔鄉從來都是英雄冢,希望這次的車禍,你能得到教訓。”
言天錦不以爲然,幽沉的眸子拂過一抹寒光,“教訓便是,五年前我就不應該答應你,才讓你一次又一次得寸進尺!”
他指五年前借腹生子一事。
言政天鼻子冷哼一聲,“是嗎,可你要言氏集團,就必須膝下有子!這本來就是言家祖先訂下來的規矩。”
“我不該要麼?”言天錦寒眸一凜,“這言氏本就是我應得的!若我堅持要,哪怕我不生子,都一定有辦法得到。”
“可你不想破壞老祖宗的規矩。”言政天眸光一緊,“我知道當年你母親的事,你還在怪我。但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言氏我也給你了,現在不過是讓你結個婚,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