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雪茫茫,今年幽州纔剛入冬下了頭一場雪,而且比往年提前了將近一旬時間。瑞雪兆豐年,這早來的頭場雪是否預示着來年運勢大好呢。
歲末已經越來越近,朝廷局勢除了永安八年夏秋時候的幽州亂局之外並無什麼大事發生。
也是這幽州的頭場雪剛下的這天,海外七國,五遺,四夷和往年一樣,正式踏上歲拜大湯天朝的腳步,再過三月時光他們就將在盛京鳳凰宮覲見大湯天后。
同時衛戍邊疆的幾位大將軍和各州刺史也需要開始準備四年一次的入京
而當下,突如其來的大雪使得幽州城的氣溫頓時降了下來,幸好城中便是生活最艱難的人家戶都有幾件過冬的衣服,以及過冬的糧食,不然就麻煩了。
司法衙司法員外郎宋扶憶的府邸前,宋扶憶站裡在臺階下的雪中,修長的身軀挺拔如山,加了絨毛的外罩是藍白相間的顏色,髮梢有雪花,面色有點焦急。
後方兩步左右各自站着紅花和綠水,其中綠水輕聲朝宋扶憶說話,“老爺,魏姑娘和二爺來信說了,雖然說是今天到但也可能不準,你在這乾站着都快一個時辰了,還是先回屋休息休息吧。”
紅花眼裡心疼,也是附和說:“綠水說的有道理,老爺還是回屋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前面的他知道兩人是好心好意,可是自己希望小練和弟弟回來的那刻就能看見他,而不是進屋了才能見到。
自兩人回去也有足足兩月時間了,宋扶憶心底總是覺得空落落的,雖然小練和宋夏平時幫不上忙,只知道玩耍,但現在在這世上他能看見的親人就只有這兩個了。
再者他心知肚明,對小練他是喜歡的,只是不敢言明罷了。世間情事,即便是你有情我有意,可終究會害怕說明白時候即是別離。
這麼站着又過了半個時辰,魏練和宋夏兩人終於來了。
去時兩三個,來時車馬盛。
從奉縣風雨兼程而來的四輛馬車和隨行的二十名護衛終於抵達目的地,頭輛馬車坐着的是魏練,本該坐在第二輛的宋夏卻因爲昨夜的大雪竄進了魏練的車廂。
魏練輕輕掀開車簾,滿目柔軟,眸中情意綿綿,那邊那個人滿心歡喜,滿臉笑容,肩頭已有一層白雪,已有幾日不曾修剪的鬍鬚也惹上了三五片雪花。
“回來了”
“嗯”
兩人輕語繼而相視一笑,相擁,一切盡在不言中。天空驟然放出一道晴光,大概雪後初晴已不遠。
“哥,我也要抱。”
宋扶憶給了宋夏一個大大的熊抱,“你這傢伙,怎麼又長重了。小練,是不是這傢伙去你家就知道吃飯睡覺了。”
宋夏頓時委屈巴巴的望着魏練,魏練撲哧笑了起來,“小夏這是壯,這段時間小夏可是特別努力的,爲的就是回來後能幫你的忙。”
這兩個傢伙的話不能信,哈哈。
“咳咳,你們這幫傢伙能不能別忽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啊,你們這樣子我很沒面子的哎。”
宋扶憶這才注意從後面車上下來了一個羽扇綸巾的傢伙,只是這個天氣他穿這麼薄真的不冷嗎?
魏練朝宋扶憶眨了眨眼,才說:“這是我二叔的兒子,魏仲。上個月逃難去了我家,知道我要來州城又死皮賴臉的也跟着來了。”
“嘿嘿,堂妹,這話不能這麼說。我那不是逃難,而是爲了人生以後的幸福,再說我對宋兄可是久仰大名,一直希望一見,這次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不來。”
宋扶憶摸了摸鼻子,自己有名氣的嗎?應該是有點,但好像不足以讓眼前這個貴氣逼人的公子佩服吧。
因爲他注意到這個人腰上掛着的是刻有虎首的白玉,這可是大湯天朝王侯子嗣纔有資格佩戴的。眼前這個魏仲腰佩六玟虎首玉,那就是侯門子弟了,相貌儀表堂堂,只是望着好像有點玩世不恭。
“宋扶憶別聽他瞎編,這傢伙不是個好人,我二叔給他找了個媳婦,這傢伙不肯娶就跑去了我家逃難。”魏練在旁揭短,“當時他出現在我家時候那樣子,就是個活脫脫的乞丐,堂堂海溫侯的兒子竟然還在逃難路上偷雞摸狗。”
海溫侯?宋扶憶記得大湯才只有十二侯,其中海溫侯駐守海州,手握八萬水蛇軍,聽聞其人忠心爲國,手段鐵血,令海外七國都膽戰心驚。
如此威名赫赫的海溫侯,兒子怎麼這麼油嘴滑舌的樣子。
宋扶憶並沒懷疑魏練的心思,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聽而魏仲聽見魏練這麼揭短,本來很俊美的臉頓時成了苦瓜樣子,“堂妹,你這樣說我,我想哭。”
“哭吧,走,咱們別理他。”魏練這就拉着宋扶憶和宋夏往府裡走去,魏仲望着這幕更加扎心了。
不過當他注意到走在宋扶憶三人身後的紅花綠水後又突然雄心勃勃了,他快步湊跟上紅花綠水,笑嘻嘻的,“兩位妹妹真好看,不知瞧不瞧得着哥哥我,如果瞧得着我明兒就來下聘禮。”
“魏仲,你再調戲人家女孩子我就讓我爹把你送回海州去,看到時候二叔不打死你。”
“不要這樣,好妹妹,我逗她們玩呢。”魏仲這真是害怕了,想起他老子的脾氣,不打死也得打殘廢了。
飯菜早就已經做好都溫了第二遍,席上宋扶憶不停地給魏練宋夏夾菜,至於魏仲就只能孤零零坐在對面,望着眼前的幾盤青菜發呆。
飯後,幾人在後院賞雪,談些笑話,魏練披着從宋扶憶身上脫下的外罩,吐氣呼在雙手裡,白霧瀰漫,將他淡雅的妝容點綴的更加透美。
“我回家這段時間託我爹打聽了你這邊的事情,他知道你應該人手不夠,所以讓我帶着些人來幫你。還有,我爹說讓你小心你們司法衙的從事明樂。”
這真是雪中送炭,宋扶憶頓時覺得今天是雙喜臨門,人手他的確不夠,送走了從秦家借來的那些人後更是捉襟見肘,魏練帶來的人算是大助力啊。
“堂妹,你幹嘛不說大伯說的其他話,例如,例如,那姓宋的臭小子再讓你受傷那就讓他等着。那臭小子竟然敢動其他女子的歪心思,真是混蛋。”
“魏仲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魏仲舉頭望天,無奈全什麼都沒有,只有長嘆一口氣,“唉,女大不中留吶。”
“滾”魏練氣呼呼從地上捲起一個雪球就朝魏仲扔去,宋夏當即裹了一個更大的打算朝魏仲扔去。
“大個,我認輸,你這一球下來你們就會哭着喊我別死。”魏仲這傢伙真的是半點侯門子弟風範都看不見吶。
魏練宋夏聽後大笑不已,四人玩的不亦樂乎,這也是兩個月來宋扶憶覺得最輕鬆的時刻,下午點時候,高莊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