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掌變化無窮,乃是從劍招裡演化而來,比起尋常的掌法,多了些劍勢的凌厲與輕盈。``?``方少輕自然識得厲害,他在水中身形凝滯,輕功已經無法展開,只得靠着自身的靈活閃避,憑着腰部的韌力,他一個側身,同時配合掌法,以進爲退,化解了蘇韓青的攻勢。
“花尋劍法。你是李……李尋花的弟子?”蘇韓青語聲裡帶着驚訝。李尋花是江湖三奇人之一,他奇就奇在無門無派,僅靠自己摸索出的一套劍法稱霸武林。不過幾年前忽然銷聲匿跡,沒料到是入了隱殿。
隱殿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沒有人知道隱殿是幹什麼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首領是誰。世人知道隱殿還是因爲武林大會的緣故,隱殿的人似乎喜歡參加武林大會,而且每一年的武林大會,只要有他們的人,必定都是得第一。也正因爲如此,隱殿留給別人的唯一印象,便是武功蓋世。
至於蘇韓青如何知道隱殿的人練功會下水,那則是好多年前的一段經歷了。而這段經歷正是與李尋花有關。
“你認識我師父?”方少輕脫口而出,這一套掌法確實從花尋劍法裡演化而來,那是他自己沒事練着玩的,沒想到眼前這男子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可見他與師父的關係不淺。不然……便是他們之間比劃過好幾回了。
“他果然是你師父。”蘇韓青轉過身,淡淡說道,“你先游過去取了衣服,我和蘇舒在那邊等你。”他手指往東方一點,便是之前的那條小道。
方少輕哦了一聲,便往後遊走。
待蘇韓青和方少輕都走得沒有人影了,蘇舒才從水裡爬出來。幸好是帶着包袱的,擦乾身子換上新衣裳,她沿路走回到蘇韓青身邊。方少輕還沒有來,蘇舒笑道,“爹,沒想到你還認識他師父,可真有緣。這世界果然是小啊,我和他就遇到過好幾回了……對了。隱殿是什麼門派?李尋花,爹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蘇韓青莫測高深的看看她,難得的直白的說道,“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你,你倒是說說,你和那小子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他有點惱火,蘇舒是他女兒。怎麼交朋友地事情他都是後知後覺的,姚清新是,這個少年也是。
“這個啊……”蘇舒嘿嘿一笑,“其實在福安村就認識了,就是因爲楊二嫂那個銀龍魚的事情認識的,後來又遇到幾回,就熟悉了。”她沒說跟着方少輕一起去打劫過壞人,不然指不定蘇韓青要氣成什麼樣。
“原來是這樣……”蘇韓青點點頭。不說話了,擡頭看着夜空中一輪小小的彎月。十幾年前。大概也正是如此的夜吧,他那時還是尋常人家的孩童,卻認識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李尋花,這是連做夢都做不到地啊。然而,卻是一場此生都後悔的噩夢。
很短很短地夢。過程太過短了。他只記得他把受傷地李尋花帶回家。然後仇人上門。把父母殺死。李尋花護着他逃走。因爲自己連累他失去了雙親。李尋花本打算收他爲徒。可蘇韓青拒絕了。他怎能拜他爲師呢?如果不是遇見他。他就不會變成孤兒。雖然談不上恨。可是面對他。便是面對自己所犯下地錯。他無法承受。
李尋花無奈。只好把他地花尋劍法慢慢使了幾遍。說他能領悟多少就多少。臨走地時候還告訴蘇韓青他要去隱殿。倘若蘇韓青將來有事要他幫忙。便去那裡找他。他沒有告訴他隱殿地具體位置。只說他們習慣在水裡練功。有一條河叫胭眉。他找到那條河就能找到他。
十幾年過去。他從來沒有聽到過一條河叫胭眉地。也許是他敷衍他吧?可是那個夜晚他一直記得如此清楚。那套花尋劍法早就植根在他地腦海裡。但是他從來沒有使用過它。時隔這麼多年。居然被他遇見了李尋花地徒弟。真不知道老天是什麼意思呢。
“少輕。這是我義父蘇韓青。”方少輕已經來了。蘇舒正向他介紹。“爹。他叫方少輕。也是明城人氏哦。”
“蘇韓青?”方少輕一愣。忽而叫道。“你就是蘇韓青?”
這下輪到蘇舒和蘇韓青愣住。剛纔是蘇韓青認出方少輕地師父。現在是怎麼回事?難道方少輕也認識她爹不成?
“什麼你就是蘇韓青,你認識我爹?”
“請問蘇……大俠是坤洲人氏,現今二十四歲麼?”蘇舒的義父該是叫大叔的,可是看他年齡實在比他大不了多少,只得改口叫大俠。
蘇舒噗嗤笑出來,大蝦大蝦的,其實跟着蘇韓青這麼多年,沒見過他做過一件大俠的事情。唉,笑死人了,盧迪還說他是江湖中地一匹驚世黑馬,看來改天一定要帶他去行走江湖,欣賞一下他的大俠風采。
“是。”蘇韓青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那你就是師父說地,要我找尋的人。”方少輕驚喜莫名,“師父說他十幾年前欠別人一份情,所以要我有幸遇到,一定要還你。方大俠,請問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麼?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他爲能幫師父完成心願而雀躍。
蘇舒則一頭黑線,搞半天,這個爹還是方少輕師父的恩人。
蘇韓青沉默了片刻,心想,原來李尋花這十幾年來也沒有忘掉那個夜晚,可見他並不是敷衍他的,他當真覺得欠他。想了想,他緩緩說道,“我們此行要去雲霧山尋找謎菇,你能助一臂之力麼?”既然李尋花如此執着,而云霧山險惡重重,以方少輕的武功,於他們確實是如虎添翼,爲了蘇舒,他決定接受李尋花還的這個人情。
“尋找謎菇?傳說中的能解百毒地奇物?”方少輕有些怪異地看他們兩人一眼,似乎想不通爲什麼要費盡心思去找那樣東西,然而,他又忽然驚道,“你們中毒了不成?”
“笨,那是當然,不然誰會去雲霧山這個鬼地方啊。”蘇舒翻翻眼睛。
“中什麼毒?解毒未必一定要用謎菇的。”他也知道擺渡宮在雲霧山,如此險惡之地,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
“離門地毒,啊,不對,貌似是催命手的毒?唉……”蘇舒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總之很複雜,以後慢慢說吧。”
“是蘇舒中毒,如果找不到謎菇,她可能會丟了性命。”蘇韓青忽然嚴肅地說道。
蘇舒看他一眼,有點責怪他爲什麼全說了出來。她當然不明白蘇韓青的苦心,看方少輕對蘇舒的態度,便知他們感情不淺,倘若被他知道蘇舒命在旦夕,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雖然做法有些自私,可蘇韓青並不在乎,他需要的是萬無一失。
方少輕心裡一震,蘇舒中毒還危在旦夕,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蘇舒不是他什麼人,所以擔心和關懷只能藏在心裡,而臉上露出的卻是自信,“放心吧,蘇舒,有我在,一定能找到謎菇的。”
蘇舒一笑,“謝謝你。”
方少輕回她一笑,濃眉下,眼眸裡是知己知彼的歡快。他拿過她手裡的包袱往自己身上一背,三個人便匆匆往雲霧山趕去。
而千里外的另一個夜晚,宣東流坐在院子裡等着一個人,他在幻歌樓,等的是宣珏。
宣珏姍姍來遲,見到父親,禮貌的行禮後,笑問道,“爹,你怎麼在這裡等我,如果有事,讓柳管家喊一聲,我自會來見你,這萬一我回來晚了,你凍着了怎麼辦。”
這孩子說話越發虛情假意,大夏天的還能凍着,真是笑話!宣東流面上卻微微一笑,“珏兒啊,你日理萬機,宣家擔子全壓在你身上,爲父怎麼還好意思叫你忙中來見我。反正也是閒着,就來幻歌樓喝喝茶咯。”
宣珏忙上去爲他斟滿茶,笑道,“爹,我才分擔了你一點點事務,怎能算日理萬機。要說忙,自然沒有父親您老人家忙,最近又在爲賣鹽權而煩惱了吧?”
“珏兒,說到賣鹽,你瞞的我真苦。既然與陸家小姐互有鍾情,何必遮遮掩掩,搞得人家陸大人還以爲我嫌棄他家女兒。”宣東流喝了一口茶,嗔怪的看着兒子。
宣珏笑了,“爹,你不還是知道了嘛。其實我並非有心隱瞞,只是月妹她和三弟,你也知道,我只是避免尷尬罷了。既然陸叔叔都告訴爹了,自然一切由爹來作主。”
宣東流眯起眼睛,不緊不慢的把茶喝完,才緩緩說道,“那就這樣吧,成親乃人生大事,等蘇舒回來,一家人齊了,你再去陸大人府上提親,如何?”
宣珏微微低頭,“一切聽爹的。”
“那好,就這麼辦吧。”宣東流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道,“聽說你泡茶功夫又進步了,改天我非得來品嚐一下才好。人家都說你是三個兒子中最像我的,也許真的是……”他慢慢踱出院門,幽幽嘆口氣,真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