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煊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滿頭的冷汗濺落,卻無暇顧及,順手抄起身邊的一根樹棍,橫在身前,然後扭頭看向穆扶天,滿眼的警惕。雖然如此,卻沒有衝動的直接撲上來,顯然是穆扶天的引魂咒起了些作用,讓他恢復了一些理智。
看着坐在火堆旁邊的穆扶天,孔煊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這才說道:“爲什麼不殺我?”
穆扶天用樹枝撥動了一下火堆,伸手探入火堆裡,將幾個烤熟了的紅薯拿出來,一手掰開一個,露出裡面金黃色的紅薯肉,大口的吞嚥着,一面吃一面模糊不清的說道:“我爲什麼要殺你?”
孔煊的眼神閃爍了幾下,哽了哽咽喉。
“怎麼?想吃麼?”說着也不等孔煊表態,穆扶天便直接將一個紅薯扔給他。
看着孔煊遲疑的撿起紅薯,然後大口大口的嚼着,穆扶天一面回想着元屠剛纔和自己說的話:“沒有規則,自然也就沒有特權。放在現世,但凡蛻凡之上,進入神鳥階,都已經有了辟穀之能。即便是化羽蛻凡兩個層次的武者,也都能夠做到多日不飲不食。但是在太古的環境裡,即便是至強的太古王,也無法掙脫食慾的控制,這種慾望來源於生靈的身體本身。沒有規則的壓制,若非有強大的意志力,則無法控制。當然不僅僅是食慾,包括色慾等其它先天上的慾望也難以因爲修爲的增長,而將其徹底控制。”
穆扶天小小的送出一個紅薯,看似很普通的一件事,其實是包含了一個試探。
那就是眼前的這個孔煊,之所以有如今的修爲,顯然是在進入凌霄城之後纔有的。在此之前,他絕對沒有進入神鳥的階段,正因爲如此,他纔會侵染了過多的太古氣息,無法控制自己的食慾。
按照這麼推斷,還有之前孔煊的幾句話,七寶劍術也必然是他進入凌霄城後,方纔得以修習的。
如此說來!
穆扶天的雙眼一亮,看向孔煊的眼神,更多出了幾分探究。
而此時,孔煊的神色間有一種恍然的感覺然後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道:“你不是莫老大的人?”
穆扶天一愣,順口反問道:“莫老大是誰?”
孔煊神情一鬆,搖搖頭道:“沒什麼!”
“你來這裡多久了?”從孔煊說話的口音,穆扶天就可以判斷出,他絕不會是一直生活在凌霄城的原住民,再加上七寶劍術,穆扶天有很大把握,孔煊和自己一樣,是從‘外面’進來的。
當然這其實也是一種,詐騙的小手段。用這樣帶有肯定味道的疑問,正是試探孔煊是否如穆扶天心中所想的好方法。
孔煊顯然沒有穆扶天想的這麼多,對着穆扶天坐在火堆前,淡漠的點點頭道:“我也不知道進入這裡多久了,這裡好像沒有時間,最開始我和老金頭生活在一起,後來老金頭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顯然孔煊的意識還是有些‘不太清楚’,說話不僅有些枯燥,並且根本沒有抓住穆扶天所問問題的重點。當然也不乏故意爲之,和穆扶天打馬虎眼的可能性。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一小段的沉默。
還是由穆扶天先開啓了話題:“你的七寶劍術,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孔煊直接將一本書冊遞給穆扶天:“這裡到處都可以找到,似乎是有人專門在發行!”
穆扶天放開書冊,果然書冊上記着七寶劍術的總綱,不過和真正的總綱比起來,卻顯得有些似是而非。不僅如此,其中還有不少遺失,缺漏的部分。
這也難怪孔煊練的七寶劍術,會給穆扶天那種奇怪的感覺。若非穆扶天在七寶劍術上,花費的功夫不少,只怕還未必認得出來。
能夠流出七寶劍術,並且對其進行刪改,使得它威力雖然稍減,卻也不至於完全無效者。必定是對這幾門劍術,有着極深刻的瞭解。
在穆扶天的印象裡,能夠做出此事之人,就只有同樣懷疑進入了凌霄城的金劍天尊喬乙方。
和孔煊對照了一下進入凌霄城的時間,穆扶天才愕然的發現,他竟然比自己晚了起碼三天,方纔被意外的捲入凌霄城。只是或許是穿梭兩個世界時,發生了什麼意外,穆扶天降臨凌霄城的時間被延遲了,或是孔煊降臨的時間被加速了!
這種矛盾的時空理論,總是容易搞得穆扶天一頭亂麻。
老鬼趁機調侃道:“算了吧!你還是別想了!這種道理,只有等你真的跳出了時空長河的控制,成爲天帝的時候,才能看的清楚明白。”
似乎是又覺得自己的調侃,多少有些不厚道,老鬼又道:“其實其中的因果關係很好理解。不爲天帝,所有人都是時空長河之中的一滴水,只是有的水滴小,只有一微一毫,有的水滴卻大,可以填滿五湖四海。你是天尊,自然是較大的水滴。那小子在過來之前,只怕沒什麼修爲,自然是較小的水滴。相比起較大的水滴,較小的水滴想要滲透過太古與現世的壁障,穿梭世界自然是較爲快些的。”
老鬼的解釋,也算是深入淺出,穆扶天總算稍微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關係。
翻看着手裡的七寶劍術冊子,穆扶天仔細的思考着,這其中究竟蘊含了什麼玄機。
金劍天尊將七寶劍術篡改,然後再大肆的發行,顯然是爲了給真正懂得七寶劍術的人,留下一些線索。
想到這裡,穆扶天翻看的更加勤快起來。
隨着翻閱的速度加快,動作也難免有些大,看在孔煊的眼中,那是好一陣心疼。
雖然說改版的‘七寶劍術’似乎隨處可得,但是想要弄到手,也不見得真是那麼容易。至少對於曾經的孔煊來說,不是那麼容易。他現在還記得他和老金頭,苦苦熬了相當於現世三年的時間,積攢了不少的物質,才換得了這本劍譜。
這本劍譜陪伴他多年,即使翻看了無數遍,也保存的相當完好,可見其愛惜程度。
看到孔煊臉上的表情,穆扶天淡淡的笑了笑,將劍譜還給他,然後自己不斷的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
穆扶天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正版與改版的七寶劍術,放在一起,進行對比,看能夠從中,找出什麼線索。
很可惜,無論是從招式劍訣,還是運劍心法上,穆扶天都無法從對比的概念裡,尋找出什麼有用的訊息來。收集到的一些對比文字,無論怎麼編排,都顯得毫無意義。
“難道是猜錯了麼?”
說實在的,褚東明和昊天帝雖然對他抱以厚望。但是穆扶天自從進入凌霄城之後,卻覺得是兩眼一抹黑。
情況不明下,也不敢貿然行動。
看到穆扶天在一旁臉色變化,也沒說要怎麼處置自己,孔煊反而不自在起來。思忖了良久,自認爲不是穆扶天的對手,反而放開膽子。
“我說!你究竟要拿我怎麼樣?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別磨磨唧唧的,讓人難受!”孔煊看着穆扶天一臉的不耐煩,就好像穆扶天殺他,而他被殺就像是喝茶吃飯一樣隨便的事情。
穆扶天似笑非笑的轉頭看着孔煊,對他伸了伸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既然這麼說了,那麼我自然就是如你所願的,放你走了!”穆扶天挑了挑眉頭,嘴脣上的鬍子,也跟着跳動了兩下,看起來頗有些奇怪。
“什麼?”孔煊一愣。雖然知道自己的表演有些拙劣,但是被人當場拆穿,面子上還是掛不住。
“你這麼說,不就是想我放了你嗎?”穆扶天反問。
孔煊看着穆扶天,臉色變幻過後,忽而哈哈大笑道:“沒錯!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你既然看透了,爲什麼還會願意放了我?”
“好吧!那我殺了你!”穆扶天十分無所謂的再次擡起手中的長刀。
“靠!你說話都不帶算數的,怎麼出爾反爾!”孔煊一步跳開,警惕的看着穆扶天。
穆扶天鄙夷的看着孔煊道:“你都死了,還有誰知道我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
孔煊瞠目結舌。
原本他看穆扶天和他對打的時候處處手下留情,並且沒有以境界壓人和手段,強勢壓人,以爲是一個君子,卻不想轉臉就變成了一個小人摸樣,這翻臉的速度當真是比翻書還要快。
“你是說笑的吧!”孔煊看着穆扶天問道。
穆扶天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手中的長刀已經指向了孔煊。
孔煊的左手,已經趁勢摸向了自己之前找到的樹棍,手腕一抖,木棍噼啪斷裂,自行變成了一柄木劍。
右手手腕被穆扶天一刀震碎,即使是恢復力驚人,卻也還沒有完全長癒合,現在他也只能勉強用左手來迎敵。
只是穆扶天的速度太快了!
快的和先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瞬間跳躍了空間,出現在孔煊的面前。
長刀掃到了孔煊的腰間,用刀背將他打飛了出去,而穆扶天的身影也在原地一閃而逝。
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孔煊原本站立的地方響起。
孔煊摸着腰間被打的有些生疼的肌肉從山石堆裡站起來,看着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