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路上,牧天卻發現今天的不同尋常,爲什麼有這麼多人和他往一個方向走,難道劍孤山出了什麼意外?
“喂,你們聽說沒有,以前黑鳥道人的山頭,被一撥散修佔據了,聽說還是那黑鳥道人的大弟子帶頭反的,嘖嘖,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就是,聽說是煉罡境強者啊,我在這霧日山脈活了十幾年,第一次有機會看見活的。”
“哈哈,不用着急,那位強者早讓人把話傳來了,據說就是要引出白髮劍魔,真是佩服他,不但一下子得罪了四大勢力,還連裡圍的人都敢招惹,真是不知死活。”
“誰說不是呢,仗着功法好一點,聽說還有個法寶,就不把天下人都放在眼裡了,活該他的同夥,現在都在受罪,嘖嘖,吸髓食骨……真不知道那要多疼。”
疼!疼到心都抽搐了一下。
牧天連腳步都嗆踉了一下,差點撲倒,心中驚疑又自責,連忙加快腳步越過前面倆人,完全不顧他們驚恐目光。
“該死!怎麼會這樣!明明淨火白蓮會焚燒掉一切的痕跡!”
心中的聲音在憤怒的咆哮,想要減輕一點兒自責,但這毫無作用,牧天眼裡倒映着飛快後掠的樹林影像,心中極不願意相信。
“地仙……是地仙出手了!只有這個可能,但怎麼樣可能?”
“一條靈脈再怎麼珍貴,恐怕也不能讓地仙出手,那救青竹道人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牧天心中越發焦急,鐵牙緊咬,大腦在瘋狂運轉,拼命的想象着煉罡境修仙者的實力。
他想起了青竹道人,不過是摸到過煉罡境的門檻,但卻以凝煞七重境力壓同境界的其餘三人,若不是牧天身爲先天火靈道體,加上一開始僞裝佈置了淨火白蓮,若論真正實力,絕對也非青竹道人對手。
“不能絕望……不能絕望!”
牧天在心裡不停的念着,漸漸面色恢復了平靜,平靜下面,是如同巨大冰山的寒冷。
“凝煞我殺過,煉罡又如何,只要合了天時地利,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如果你們真的傷害到了初雪和長歌他們,我絕對會讓你們日後跪在血河裡向我懺悔!”
對朋友的擔憂,對自己的自責,煉罡強者對他的壓迫,牧天把一切的濃烈感情壓縮在心裡,體內真氣動轉越發的快速,腳下速度大增,幾乎只在林中掠過一道道風影。
四周景色越來越荒涼,偏僻,可是散修們卻越來越多。
一個披黑袍的欣長身影,將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趁着黃昏將近,天色將晦,混入了人羣,漸漸的接近了劍孤山。
四周山勢低平,唯有劍孤山高聳嚴峻,如同一把孤傲利劍,直刺天際。
但在此時此刻,在離道觀百米之外,一片片遍佈劍孤山的青竹林裡,無數雙眼睛,都看向了那劍尖處的一座道觀,平臺之上,六人蜷縮在地上。
靠得較近的一些散修,有些還施展了法術輔助,目力一時大增,清晰的看見了,他們的皮膚之下,有着一條隆起的凸出,在緩緩的、不停地移動。
“嘖嘖,快看!已經到了大腿了,嘿嘿,要是那白髮劍魔再不出現,估計那女的連那地方,都要被蟲子鑽來鑽去了。”
“哈哈,也不知道是啥滋味,你說會不會流出水來?”
其中倆人正看得過癮,其中一人還不斷髮出猥瑣的笑容,左手還往自己下身摸去,似乎要過把手癮。
噗!
一聲細響,那人臉色忽然驚愕,同伴奇怪看向他,卻慢慢看到他的額頭出現一個血洞,鮮血一下濺了他一臉。
砰的一聲,剛剛還在和他調笑的人,就這麼瞪着無神的雙眼,轟然倒下,讓他的目光,沒有阻礙的看到了一個黑袍白髮的年輕人。
手指赤紅劍氣未消,俊美無雙的臉上,如凝寒冰,目光宛如漆黑夜空,卻沒有半點星光,只有深沉懾人的漆黑。
“啊~!白髮劍魔!救命啊!”
一聲慘叫截然而止,那黑袍白髮的俊美年輕人,一擡手,一指火紅劍氣飛出,其速之快,無視護體法力,直接穿洞他的額頭。
一時之間,滿山譁然。
白髮劍魔!
眼前人渣一樣的傢伙臨死前一聲慘叫,將漫山的散修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牧天無悲無喜,將所有情緒隱藏在面無表情的冰冷之下。
他一步步的朝着山頂走去,黑袍此時,隨着山風吹起,所有散修不自覺的爲他讓開一條路。
山路不過百米,牧天一步接着一步,高高昂着頭,目光如炬,直視前方,那兒有着一片金色。
金翅大鳥安靜伏在石階盡頭,將平臺的入口擋住,如同恆在那兒的一座大山,重重牢在所有人的心頭。
那金翅大鳥身旁,是一襲青衫,一個面容陰鷲的中年道士,眼中倒映出那個黑袍白髮的身影,臉上露出幾分驚奇,更多的,是一種面對小蟲子時的惡意玩弄。
山風猛烈起來,牧天的黑袍被吹得獵獵作響,白髮紛飛,幾縷沾到了他的嘴脣間,他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左手輕輕擡起,火紅劍氣光芒若隱若現。
這一幕,引起了四周不過百米的所有散修驚呼,連忙同時齊齊後退,生怕禍及池魚。
“這白髮劍魔是瘋了嗎!居然敢向煉罡強者主動出手?”
“不然他還有希望嗎?難道跪下去求饒?”
“就算躲起來修練,日後修爲高強了再報仇豈不好?”
“是啊,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麼?”
“哼,我說你們就是一羣傻子,怪不得一輩子沒長進。”
“你他媽你是什麼東……千機客徐鴻?!”
沒有理會這些人,徐鴻的眼瞳中,那一抹紅光,已經動了!
嗖!
它以決烈姿態,毫不妥協的朝着山頂飛去,不過百米,轉瞬將至。
“你是傻子麼?”
中年道士臉中露出一抹訝容,但轉瞬伸出手,只輕輕一握,那已經刺到他面門的火紅劍芒,那炙熱的氣息,已經燒熱了幾縷黑髮。
“法寶不是你這種人該用的,還是交給我替你保管吧。”
嘴角彎出一抹諷刺,中年道士同時伸出左右手,透出龐大的罡煞之力,隱隱相呼應出元磁之力,將那停在面門前的法寶禁錮住。
寸長靈動,通體寒白,邊緣血紅,它周身散發出強烈高溫,甚至於扭曲了空氣,將近在毫寸的中年道士面容影像,扭曲得可怕。
炙雪劍努力感應着主人的無邊憤怒,那彷彿火山爆發突然傾瀉下來的憤怒,誓要將敵人通通淹沒在萬度高溫下,融得渣都不剩,它奮盡全力,想再前進一點……哪怕一點,刺破他的麪皮,流出點血也好。
可是……一黑一白的罡煞之力,帶着呼應而生的元磁之力,儘管不是最頂尖的罡煞之力,但要禁錮住一個由煉氣境修士驅使的三十六重飛劍,卻並不困難。
哪怕藉着淨火白蓮,牧天一次性將炙雪劍衝突瓶頸,祭練到三十六重禁制四階品質,卻依然沒有半點辦法,能突破這毫毛般的一丁點距離。
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嗎?
牧天忍不住微微悽然一笑,但炙雪劍仍然傳來絕不妥協的努力情緒,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沿着石階向上,不過三十米了。
篷!
驅動剩餘的真氣,轉瞬化成熾白火焰,黑袍白髮的年輕人伸出雙手,兩朵熾白火蓮篷然升起,讓不少有見識的散修紛紛色變。
“就算是傻子,我也還是有拼命的資格的。”
向着那高高在上,俯視着他的煉罡境修士,牧天收斂表情,面色凝重,隨之而變化的,是高高拋起兩朵白蓮,它們迅速的漲大。
呼呼呼!
風聲在呼嘯,靈氣被迅速的吞噬,在中年道士終於驚駭的表情中,白蓮迅速的併合在一起,轉眼呼的一聲,化成了一片三米方圓的火海,將黑袍白髮的年輕人吞噬其中。
“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中年道士看着這一切,原本高高在上如同皇帝的感覺,像是被一個乞丐用棍子敲下龍座,屁滾尿流的流下金鑾殿,看着那乞丐一跳而上,將黃金打造的龍座,狠狠踩在腳下。
他的臉色,露出一絲害怕,因爲這個黑袍白髮年輕人的瘋狂,如果這片火海繼續擴張,那麼這滿山遍野的上千散修,絕對有九成逃不掉。
中年道士突然非常痛恨自己,爲什麼要用這種手段逼這個年輕人?
天道公正,如果中年道士任由這朵淨世白蓮無節制燃燒下去,演變成一場淨世火,那麼它所造成的災難困果,最終都會算到他的頭上,這何等的荒謬。
他一個煉罡境修仙者,比對方高了整整倆個大境界,居然還被威脅了?
“畜生,你以爲煉罡境就這麼簡單嗎!”
眼神無比痛恨怨毒看了牧天一眼,中年道士暴喝一聲,虛空一拳擊出,黑白色的罡煞之力凝成一頭黑白猛虎,轟然的撞了上去。
砰!
一聲沉悶,那黑袍白髮的身影,被黑白猛虎狠狠撞飛,像是一個斷線風箏,在長空噴撒出一口鮮紅血液,旋既遠遠摔在百米之外,像個滾地葫蘆一樣,沿着長達千米石階一直滾落。
可是忽然之間,一股柔勁從樹林間伸出,牧天被一道人影迅速的帶走。
“老子是貪財,但至少還有點良心,這枚斷續造血丹就白送了,內傷嚴重,五臟六腑移動,大出血……能不能活下來,看你造化了,我可不能再幫多一點了。”
像是做賊一樣,那道人影在林中模糊看不清,只是搭手救了牧天一把,餵了渾身浴血、氣若游絲的他一顆血紅丹藥,迅速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可是他卻想不到,就在他一剛走,那個黑袍白髮的青年咳嗽一聲,竟是勉強至極從儲物袋中取出幾枚回氣丹的和斷續造血丹,不顧一切就一把全吞服下去。
“最後一口真氣護心脈,我牧天豈能任你踩踏!”
不過段段幾息,這個頑強至極的黑袍白髮青年,在這片無人的小林子裡,竟搖搖晃晃,再次重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