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會議就已經通過國外公司接洽的事宜,這幾天就順利聯繫好,緊接着安排了會面。爲了抓緊時間,更爲了能夠更具體瞭解。所以在會議裡也一併通過由三家公司各自接應。
博納這裡程青寧接應德尚公司代表,而康氏這裡接應威爾斯公司代表。
至於源衆合,則是由宋七月負責接應。
高大的美國商人,帶着自己的秘小姐前來,而隨行的其餘幾位則是安排在休息間。
“宋經理,這位是源的總裁史蒂文先生。”邵飛做了介紹。
“史蒂文先生,歡迎您來到港城。”宋七月微笑應聲,和他握手言好,她一口流利的英文。
史蒂文笑着應着,他持一口美式英文,“很高興來到港城,見到宋經理,沒想到宋經理是這麼優雅美麗的女士。”
在商場上坦然的誇獎合作方美麗,外國商人很是慷慨,宋七月回道。“謝謝誇獎,我也沒想到史蒂文先生是這麼高大帥氣的男士。”
各自贊揚着,氣氛鬆弛了不少,衆人於沙發區入座,宋七月和史蒂文閒聊而起。初次見面,也沒有了解太多,只是就兩家公司的規模背景,以及此次項目的合作展開了一些探討。
“ss柳。”史蒂文喚了一聲,一旁而坐的秘小姐立刻將文件遞上。
“宋經理,您好,我是史蒂文總裁的秘柳絮。”柳秘開了口,“之前已經向貴公司送達過我方公司的介紹,我想莫氏也早就收到過。這份報表,是源上一季的公司項目開發盈負數據。可以更詳細的看見源的數據。”
“史蒂文總裁,對這次和莫氏的合作很看中,所以他纔會親自到港城。”柳秘微笑說着,邵飛接過了文件。
宋七月並沒有立刻看文件。她回道,“源的誠意,我們已經看到,當然也是希望合作能夠成功。這份數據,我想會好好參考。”
“不過。我想史蒂文總裁也知道,這次合作就國內港城,算是技術團隊,就有四家公司合作,這其中包括我們莫氏,博納,康氏,還有海城的匯謄,這幾家公司在國內都是有實力的。”
“而這次國外的公司接應方面,也有幾家公司報備,而源是其中一家。”
“我相信你們在過來之前,也一定有打聽過,收到過消息。所以我不打算瞞你們,源之所以由莫氏直接接頭,是因爲在考量這些候選公司的時候,我選了源。”
宋七月端坐在那裡,她盤起的頭髮,烏黑明亮,她的英文流暢,語速不急不緩,自有一股風範,讓史蒂文和柳秘都微笑聆聽。
“雖然我現在選中源,也看好你們,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未知。希望最後你們能夠脫穎而出,順利拿下這次的合作。”宋七月揚起脣角,她朝着他們道,“當然,如果你們有這個能力。”
這一番說的全都在理,更是表明了態度,比起國內商場上的曲折,對於國外的公司而言,這樣更加直接,也更能清楚瞭解。
史蒂文先生領會頜首。
辦公室裡和源一行會面商談了半晌,末了宋七月笑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先到這裡吧,史蒂文先生和秘小姐一路過來也辛苦了,就讓邵秘送你們去酒店下榻,等晚上的時候,我再爲你們接風洗塵。”
“thankyou,再見。”史蒂文一邊說着英文,一邊用英文問候。
“再見。”宋七月微笑相送。
邵飛送了源一行前往港城大酒店下榻,折返而回後,宋七月問道,“聯繫一下康氏和博納,威爾斯和德尚的人都接到了沒有。”
“剛剛回來的路上已經收到了通知,都已經接到了。”邵飛回道。
今日,在莫氏接到了源一衆後,同一時刻康氏和博納也紛紛接到了各自接應的公司。
博納這裡,程青寧帶着德尚的負責人前來辦事處,並和李承逸進行了見面。中午一行更是用餐聚會,這之後才散了席,只放德尚先去休息,而程青寧則是和李承逸回去公司。
走出酒店往附近的停車場而去,眼見謝秘快一步去通知司機將車開來,程青寧的步伐也是快了半拍,跟上了他,那聲音刻意壓制着,不讓旁人聽到,“李承逸,我要回去拿自己的東西,你憑什麼讓李姐阻止我,不讓我進去!”
“那座公寓是我名下的,我想讓誰進去,就讓誰進去,我有權利。”李承逸低聲回道。
程青寧的眼眸一定,他的確是有這個權利,但是,“我只拿自己的東西,你的,我一件也不會拿走!”
“你上次來搬家的時候,不是已經把東西都搬走了?”李承逸問道。
“還有東西沒有拿。”
“還有什麼?”
他問了一聲,卻是讓程青寧沉默,忽而她開口道,“是你藏起來了,是嗎!”
那一天她回去江景苑,她裡裡外外找尋了那麼久,卻是怎麼找也找不到,找不到她的東西。這幾天想要再去,就連公寓的門都進不去,一旦硬闖,李姐就說會報警,這讓程青寧也是無可奈何,她也不願意去爲難李姐。巨記呆才。
一聽到那個字,李承逸笑了,“藏?你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我需要藏起來?”
程青寧蹙眉以對,心裡一驚,“難道你扔了?”
“我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東西,我又怎麼知道有沒有讓李姐扔掉?”李承逸又是笑問。
“李姐說她根本就沒有見過!”這終於讓程青寧的音量提高,她秀眉更是緊蹙,“是你藏起來了,是不是!”
李承逸並不說話,程青寧追着他的步伐,“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然而他還是不說話,就這麼上了車去。程青寧沒轍,只更跟着坐了另外一輛。
走進公司,李承逸徑自往辦公室裡而去,程青寧一下遲疑,還是跟了進去,“李承逸!”
“現在是在公司,我是你的上級!”他背對着她一句,將關係劃清楚,“你要是想和我談公事,那就快說,不過你不需要帶上你的私人助理一起進來?需要我爲你喊一下?”
李承逸回過頭來,他望向了程青寧,他已經走到了辦公桌旁,而她還在站在那門口處。偌大的房間裡,他站一角,她站另一角,那麼遙遠的距離,彷彿不可能再觸及到。
程青寧毅然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看來你是想要和我談私事。”李承逸道,“不過我現在沒空,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談那件東西,那就再約個時間吧。”
李承逸思量着道,“就今天晚上,下班後,我會回江景苑,到時候你就來江景苑找我談。”
程青寧看着他,他微笑道,“記住,一個人來,我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還有,我只有今天晚上有空,要是你今天有事來不了,有可能明天整座公寓就會拆了重裝。”
李承逸的話語,毫無疑問就是一種威脅。如果她不去,那麼他就會毀了她的東西。
可是,這樣的獨處,讓程青寧心生畏懼!
晚上下班後就要回到莫公館,程青寧等着kent醫生來爲她治療,今日莫徵衍沒有到來,何桑桑告訴她,他有事要忙,可能會趕不過來。
kent準時到了,和往日裡的治療並無異樣,kent道,“程小姐,你最近好像有點焦慮,今天特別明顯一些,是因爲什麼?”
程青寧閉着眼睛,音樂的放鬆讓她整個人都鬆弛着,可是話題一到這裡,她整個人又是一凝,她輕聲開口,“我,有一件東西,很想要拿回來,但是,拿不回來,怎麼辦。”
“很重要嗎。”
“恩,很重要。”
“如果很重要,那就去拿吧,如果你覺得丟了也無所謂,那麼就放下,只要你覺得自己不後悔就好。”
丟了也無所謂,這怎麼可能會無所謂,那是屬於她的東西,她怎麼能讓他就這麼毀了,她要拿回來!
一定要拿回來!
程青寧的眼睛立刻睜開了,她從躺椅裡起來,“抱歉,kent醫生,我想今天的治療要暫停一下,我現在要去拿東西。”
“需要我送你過去嗎。”kent問道。
“不用了。”程青寧回道。
kent點頭微笑,他隻身下樓而去。樓下邊,何桑桑等候着,原本還在狐疑今天的治療怎麼這麼快結束,卻見程青寧也下了樓來,她手裡提着挎包,“程小姐要出門?”
“出去一下。”程青寧道。
“那我爲您備車。”
“今天我想自己打車,謝謝你何特助。”程青寧拒絕了。
她決定如此,何桑桑也不再多言,程青寧就這麼出了莫公館。她走到大道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去江景苑。”
是她上了車的身影,那車載着她而去,道路另一個轉角處,另一輛車停在那裡,車裡的男人瞧見而來。
……
時間尚早,不過卻也有七點過了,所以天色有些泛黑。江景苑這一處的公寓,路邊的燈光通明,車子停在那一幢公寓面前,程青寧下了車來。她看向被燈光籠罩烘透下的公寓,她拿出了手機來。
那是李承逸的手機,他在那頭接起了,她道,“我在公寓樓下。”
“門沒有鎖,你直接開門進來,你要的東西就在你的房間裡,自己來拿。”李承逸應聲掛斷。
程青寧握住手機,她往那公寓而去,果然如他所說,門沒有鎖,輕輕推開了。
公寓裡亮着燈,過了玄關,就是客廳,可是程青寧卻沒有看見他。她的視線往樓梯而去,想起他方纔的話語——你要的東西就在你的房間裡,自己來拿。
她的步伐緩慢,每一步都是沉重,她往樓上而去。這公寓一如她之前的安靜,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幾乎也要靜止了。到了樓上,房間都關着,包括她的臥室。
程青寧站在那樓梯口,站了許久,這一刻,她面對的並非是一盞門,更像是面對着那一晚的一切。是那一晚,是他突然闖入,是他強行的佔有,是一切都顛倒着,是她乞求都無用。所有的記憶糾纏着,讓她無法再往前。
突然又是一陣鈴聲響起,是手機的鈴聲,驚的她清醒,她接起後,是他的聲音,很近,好似就隔了一扇門傳過來,“這麼慢,再不拿,我就砸了它。”
她怎麼能讓他砸了它?程青寧屏住了那氣息,她的手輕顫着握住把手,將門給打開了。以爲會瞧見他,但是房間裡沒有開燈,朦朧的,外邊的光芒透進來,看清了一切,沒有人在裡面。
她看見自己的背影落在面前,也看到了那梳妝檯上,放着的那件東西。
程青寧踏了進去,她焦急的走過去,甚至都來不及開燈,一把捧起了那東西。
但是突然,燈突然“咔——”一聲亮起。
是有人突然按了開關,一下刺目,程青寧驚愕扭頭,只見李承逸站在臥室的門口!他根本就沒有在房間裡,他一直都在外面,看着她的種種一切!
李承逸幽幽道,“爲了這個,你竟然會一個人過來。”
他的目光落下,是她懷裡捧住的首飾盒,竟是那次生日宴上,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三番五次的尋找,只是爲了這個禮物!不是華麗的珠寶,也不是多麼昂貴的物品,他送給她的禮物,她一件都沒有帶走,她甚至於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可是就這麼一隻首飾盒,竟能讓她重新走進這裡來!
程青寧只是捧住,她顫着聲,“我的東西拿到了,不是我的,我不會拿,請你讓開!”
“程青寧,這件東西,對你而言,到底是有多重要!”李承逸卻是喝問,“究竟是東西重要,還是因爲送你東西的人重要!”
程青寧僵住,李承逸又是喝問,“程青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你住到別人的公館裡去,他是一個有婦之夫,他已經結婚了,你還要住進去,你讓別人怎麼看你?你知道別人是怎麼認定你的?你現在的所作所爲,你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李承逸的喝問一聲聲質問而來,程青寧喝道,“我沒有這麼做!我也沒有想過!”
“你沒有這麼想過?那你現在算什麼?住在他的房子裡,他的管家在照顧你,還派了助理在你的身邊,連醫生都是他請的!只差睡到一張牀上去了!”他的言語愈發激烈,程青寧喊道,“他不是你!纔沒有那麼不堪!”
“哈哈!”李承逸笑了,“他不是我,他當然不是我,他沒有睡你,是因爲他不想碰你,因爲他已經心有所屬了!而你還不知道自尊自愛,硬要留在他身邊!程青寧,你知不知道他結婚了,他早就不是七年前你認識那個莫徵衍!你還在做什麼白日夢!還這麼不清醒!難道你還以爲,你還能和他重新在一起?”
“……我沒有這麼想過!”
“你沒有這麼想過?在這七年裡,難道你沒有想過?一絲一毫也沒有?那這麼多年來,你又在做什麼?現在你又在做什麼?你是想博取同情博取可憐,來讓他重新愛護你喜歡你?還是就這樣,打算做莫家大少養在外邊的情婦!”
“我沒有——!”許是被他的質問逼迫到牆角,她幾乎無法抵擋。
“你一直在自欺欺人!現在你如願得償了?你成功在他身邊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拆散別人的家庭?”李承逸往她走去,程青寧往後退去,“你說你沒有,那又是誰在頁裡寫滿他的名字!是誰在網頁上他!又是誰在夢裡面都會喊他的名字!”
終於,她被逼到牆角里,李承逸的喝聲又是劈頭而下,他強行握住她的手,她懷裡的首飾盒墜落在地,啪的一聲,卻被他呵斥的聲音蓋過,“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可他早已經忘記你,你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他早有了新的生活!但是你不敢承認!”
“啊——!”幾乎是承受不住,程青寧一下推開了他,李承逸的身體往牆上一側,她狂奔而出。
李承逸靠着牆,他沒有追上去。
程青寧順着樓梯而下一路狂奔,她奔出公寓,茫然的狂奔,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只是一路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終於跑到了街頭大道上。來往的車燈還亮着,霓虹閃爍着。
周遭卻是分不清哪裡是哪裡,耳邊盤旋着,無數的話語,那麼的混亂。
——你還恨我,是麼。
——多麼乾淨的一張臉,多麼骯髒的一顆心。
——怎麼不慶幸,他還記得你,這麼多年了,你真慶幸!
——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可他早已經忘記你,你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他早有了新的生活!但是你不敢承認!
站在十字街頭,程青寧突然停下步伐來,她的眼睛通紅,那淚水凝在眼眶。
這一刻,她終是承認。
是!
沒有錯,程青寧,是的,程青寧,就是這樣。
她是多麼害怕,她是多麼恐慌,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一天也沒有,可是他呢,或許他早已經將她忘記。
她不願去相信,不願去承認,她情不自禁,她控制不了,哪怕只是陪伴,哪怕是虛無,那都是好的。
莫徵衍,我一直都記得你,我多麼怕你早已經忘了我!
……
“嗡嗡——”櫃子上,那手機打轉而起。
宋七月剛剛陪了兒子在地毯上玩了一會兒,許阿姨道,“太太,這是新買的拼圖,今天先生回來的早,一會兒讓先生來陪陽陽一起玩吧。”
宋七月想着也好,她點了個頭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只是一進來後,房間裡靜悄悄的,唯有洗浴室裡有聲音傳出來,他大概是在洗澡。
同時,手機響起了。
宋七月瞧了一眼,那並不是自己的手機,是莫徵衍的。脫了外套,手機大概是隨手放在櫃子上的,還在振動。她走過去,瞧了一眼,而那個來電,讓她眼眸一凝,屏幕上顯示着——程青寧!
電話響了一通,宋七月默然不動,看着屏幕暗了,可是下一秒,又是一通進來。她不斷的撥打,讓她終於忍不住,她拿起了那手機按下了接聽。
“徵衍……”是程青寧的聲音呼喊着過來。
宋七月道,“他去洗澡了,不方便接聽。”
“是你……”程青寧顯然認出了她是誰。
宋七月又是道,“如果你是要找他,那麼他今天晚上沒有空,要陪我和兒子,所以請你不要再打過來了。還有……”
說完這番話,不等她應聲,宋七月徑自掛斷!心裡有一絲亂,又聽到水聲止住的聲音,她立刻將手機放回。
她轉過身去,就看見他走了出來,他正瞧着她,她開口道,“今天買了新的拼圖,時間還早,陪陽陽玩一會兒吧。”
莫徵衍換過衣服,他來到嬰兒房裡,陪着兒子坐在地毯上,他耐心的陪着教導着,兒子也是很開心的在笑。宋七月靜靜在一旁,不時的也一起加入。直到玩到了睡覺時間,哄了孩子睡下,兩人也退出了房間。
宋七月往梳妝檯上一坐,她正在對着鏡子梳頭。
但是突然,莫徵衍接起了一通電話,那是來自於何桑桑,“莫總,今天晚上的時候程小姐一個人出去了,但是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通電話一結束,莫徵衍卻也是看到了屏幕裡已接來電的顯示,他忽然擡眸,“你接了我的電話!”
是他的質問聲響起,宋七月梳理着頭髮,“你在洗澡,所以我接了。”
“你對她說了什麼!”
“放心,我沒對她說什麼,只是告訴她,今天你沒有時間,要在家裡陪兒子。還有,我告訴她,請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要想見你,那就等在公館裡,你空了自己就會去。”她將原話轉述,擡眸微笑,“你以爲我不會這麼說?事實上,我就是這麼說了。”
莫徵衍握着手機,卻是凝眸對着她,許久他道,“宋七月,你真是讓我感到陌生。”
是他說完,他轉身而去。
她還坐在那梳妝檯前,眼前掠過他的身影,她又垂眸繼續梳理頭髮。
只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還握着梳子,竟連自己都感覺到茫然。卻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從什麼開始,竟然會變的這麼尖銳。
分明是自己的臉,可是竟會這麼的陌生。
宋七月,你快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