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霜紅將紫花放進籃子裡,心不在焉似的問。
“想重振毒.藥堂,當然先要讓人嚐到毒的恐怖,而姐姐幽居在這深院裡多有不便,我願意代替姐姐走出暗月門,毒遍全天下。”綠竹青青緊緊盯着霜紅,捕捉到她臉上一瞬間的狂熱,趕緊掰着手指頭數起來:“可是你想啊,我如果要打理毒園,要煉毒,還要淬毒的話,那得花多少時間啊,這不是顧此失彼嘛。而且我是學生,本來就沒那麼多空閒玩遊戲,總不能都耗在這裡吧?所以這事說到底,還得咱倆配合。”
霜紅雖然不知道學生和遊戲是個什麼東西,但也明白分身乏術的道理,只是她好歹是一門長老,若這麼輕易就答應了豈不是很沒面子?!更何況,這丫頭還沒提她的條件呢!
“我暗月門人才濟濟,知曉用毒的也不只你一個,憑什麼非你不可?”霜紅睥睨道。
綠竹青青也不惱,“噌”地一下抽出流光刃,鄭重道:“我以重光長老之名起誓,姐姐把重任交給我,我定盡心竭力,不負所托。”
“這跟那老頭子有什麼關係?”霜紅哭笑不得。
綠竹青青理直氣壯地道:“因爲是他說我天賦異稟的呀!”
“……”好吧她贏了!霜紅嘆了口氣,“你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綠竹青青彎着眼睛笑道:“以後我有空就過來幫姐姐打理園子,但姐姐以後煉出來的毒,都要分給我五成。”
“臭丫頭,胃口不小!”霜紅臉又黑了下去,“你可知我所煉的均是世間罕有的劇毒,用料無不是天材地寶,有市無價!”
“這我當然知道,”綠竹青青慢吞吞地說,“所以我不會白佔你的便宜。今後我所得的煉毒材料,一樣不落全部送給你,這總行了吧?更何況,姐姐你煉出的毒自己又不能用,珠寶總會蒙塵,毒也多少有個保質期吧,留着豈不是浪費了嘛。”
雖然不知道保質期又是個什麼東西,霜紅還是隱忍地閉了閉眼,伸出三根玉指,“三成!”
“四成,不能再低了。”綠竹青青堅定道。
霜紅咬牙,“成交!”
……
直到綠竹青青帶着一大堆瓶瓶罐罐離開,霜紅還有些暈乎乎的。那些都是她珍藏的寶貝,按理(其實是按遊戲進程)說根本還沒到將這些東西公諸於世的時候,可是那丫頭一句“事業本金”就將之搜刮了去。鬱悶的是她當時還覺得十分有道理,雖然肉痛但還是給了那丫頭,事後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前前後後所有事情加起來,越想越不明白,導致她現在正處在一種極度迷茫的混沌狀態。
《凡間》遊戲監控室裡,一個技術小職員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中揚長而去的倩影,半晌才尖叫着衝進主控室,“主任!大大大事不好啦!”
“好好說話,唧唧歪歪個毛線!”主任翻了個白眼,“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小職員噎了噎,斷斷續續兼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遍某女玩家打劫npc的經過。
“這個女玩家就是前幾天逼迫重光一次性傳授完所有心法的那個!還有,現在霜紅的數據好像出現了一點異常。”小職員補充道。
主任摸着下巴沉思良久,忽的笑了,“小王啊,遊戲出點兒意外才叫有意思,順其自然吧!把霜紅的數據調出來修一修就成。”
小職員應下,咕噥着走了,沒看到主任變幻莫測的神情。npc的智能實際上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如果不強行人工干涉的話,也許總有一天這個遊戲會脫離他們的掌控。
也不知這究竟是喜還是憂。
綠竹青青纔不管人家是喜還是憂,此刻她正哼着最喜歡的貝多芬版《小步舞曲》,腳尖踩着濃綠樹蔭裡漏下的圓圓光斑,歡脫得像只出籠的小雀。
在霜紅那逗留了許久,這會兒人已經慢慢多了起來,在路過一個小屋子時,綠竹青青看到不斷的有玩家從中進進出出,就攔了個路人問了問。
那玩家把一塊小木牌拎起來晃了晃,道:“那房子裡有個隨機發放日常任務的npc,任務種類很多,不過都是些小雜活,完成了就能領一顆一小時的雙倍經驗丸子。”
雙倍經驗丸子,那可是好東西啊。
綠竹青青道了謝,正要走時,那個玩家突然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湊近了她小聲道:“我看你還是新手,給你提個醒兒,如果他讓你去整理藏書閣,你寧可被扣聲望也不要接那個任務哦。”
日常任務和其他任務不同,如果挑三揀四或者無法完成,是會被強扣聲望的,雖然扣的不多,但聲望這東西向來是很難積攢的。
但是我們知道世上最狗血的事就是說什麼來什麼。
當發放任務的npc隨手翻出那一塊牌子遞給綠竹青青時,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玩家要那樣告誡她,但想來不外是書籍比較難整理罷?不過,這對綠竹青青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因爲她上大一的時候志願做過圖書管理員,再加上天生對書籍有好感,所以反倒覺得這是個美差。
遊戲裡的書籍都是仿古籍的樣式,但爲了大衆化,除了封面用繁體字寫就,內容都是用的簡體字。綠竹青青來到藏書閣之後,發現這裡並沒有想象中的雜亂,只是桌面上堆積的書很多。
仔細想一想,她忽然明白爲什麼這份差事這麼冷僻了。因爲藏書閣的書籍並不是像現代一樣按照學科和首字母來分類,而是按照朝代和文體來排列的,但書本上不會寫它是哪個朝代的什麼文體作品,只能由玩家根據學識自己判斷。何況封面上寫的是繁體字,也許很多人看不懂。
她聽導師說過,百多年前有一種被稱爲“非主流”的青少年羣體很喜歡使用繁體字,可是當時的人們覺得他們有裝x的嫌疑,所以很是不屑。百多年以後,這類人羣已經沉入歷史的河底,結果就只剩港、臺的人們,以及他們這些文字愛好者才能看懂繁體字了。
無論如何,陰差陽錯的,綠竹青青好像成爲了最適合這個任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