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家庭會議啊?”許紹峰大咧咧地走進來,目光掃過老的少的,從他們部分相似的輪廓上可以判定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多麼諷刺的字眼。
齊灼華示意高慧別再阻止,高慧卻又挪了挪步子走到了顧月白身邊對她附耳低言,顧月白眼裡滑過一抹驚訝,殷殷目光看了一眼齊灼華,見他冷漠疏淡地與許紹峰對視,心裡忽地難過起來,她對商場再白癡也知道齊氏現在面臨的是什麼局面。懶
默默地跟着高慧走了出去,而齊灼華看見了也沒有阻止,他不想……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落拓的一面。
顧月白跟着高慧走進了秘書室,許久不見的李母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面前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李芳站立一旁小心翼翼地招待着。
秦淑珍見顧月白姍姍而來甚至熱情地站起來讓座,顧月白受寵若驚禮貌地喊了一聲伯母便在李芳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心裡揣度着她爲了什麼而來。
高慧李芳早看出秦淑珍此來必有重要的話要說,便退出了秘書室留兩人獨處,那邊的會議室裡也是一團亂,各部領導天未亮就來了,好像在等待帝王宣判生死一樣,從一張張灰心喪氣的臉上不難看出他們對齊氏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安靜的秘書室,秦淑珍仔細端詳着顧月白,樣貌上與三年前並無區別,只是眸光流轉間更添神韻,顯得成熟嫺雅,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一雙妖瞳泄露的無邊媚色。可縱然自己再不喜歡,也擰不過兒子的一意孤行。蟲
她斟酌了一下,吞下輕視慎重開口,“今天來一是爲我當初的行爲向你致歉,二來是爲了你和默然的事。”
顧月白臉現驚異,秦淑珍可是比謝婉騰靜姝等要自詡身份,現在居然向她致歉,而且她和默然……不是早就如她所願分開了嗎?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事?
“小白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請原諒伯母當初錯誤的決定,我不該強行逼你離開默然毀了你們兩個人的幸福。你知不知道這三年多,默然沒有一日不思念你,他心裡自始至終只有你一人,而且這輩子也只愛了你一人,更是非你不娶,所以……你能不能再回頭看一眼,看他是如何孤獨無助地守望自己的愛情?”
她的話句句如刀地落在顧月白心口,生硬地去深挖一段埋藏已久的往事,昔日溫潤如玉的男人就這般浮現在腦海裡,眼前甚至看見了他在某棟臨海岸邊,手捧一盆生機盎然的仙人掌,極目遠眺,似在遙望似在心傷
。
顧月白喉頭哽住良久不能言,只是下意識地一再搖頭,過去了……都過去了,誰也不能讓時間倒流,錯過那一個生命交叉的點便註定要勞燕分飛。
見她一個勁地搖頭,秦淑珍呼吸一窒,“你就這麼無視他因爲你而一輩子孤獨無依?那你……捫心自問對得起他的愛嗎?”
她句句緊逼,顧月白只得咬緊脣直視着秦淑珍,“伯母,您知道我已經結婚了不可能再走回頭路,默然……您去勸勸,他很孝順一定會聽您的。”
秦淑珍一挑眉,“你還是在怪我當初拆散你們?”她言辭不自覺寒了幾分,多年來養成了身居高位的行事作風,如今拉下臉跟她道歉已是讓她覺得沒面子,語氣如此懇切話也說到這個份上了,她竟毫不動容?
顧月白連忙搖頭,“沒有,我沒有怪伯母,只是……物是人非,誰也回不到過去。”
“所謂的過去只不過是你的藉口,你只要跟齊灼華離婚坐上飛機閉上眼睡一覺就能跟默然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我不信你做不到。”
秦淑珍說的輕巧卻讓顧月白不禁一震,她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三年多的夫妻在她眼裡能說離就離?
“伯母還記得您曾經逼我發下的那個誓言嗎?那時候默然出了車禍昏迷不醒,您逼我發誓這輩子只能嫁給齊灼華一人只能是他帶給我幸福,現在誓言成真了,您又回頭說這種話,置我的意願於何地?我可以聽您一次,卻不能聽您第二次。”
秦淑珍聽她所言是執意不肯離婚回到默然身邊了,立刻收了動之以情的態度開始曉之以理,“退一步如果你真的愛上了齊灼華,那就更應該離婚成全他,齊氏現今的危局你也看見了,如果你肯回到默然身邊我會鼎力相助資金上不會有問題。”
顧月白一愣……這是條件交換了?
“實話實說,齊少已經找過我了,他明白只有靠龐大的資金才能拉回敗局,我也跟他說了放你走的事……”她微微一頓,顧月白陡然覺得呼吸困難,心口麻麻的脹痛,耳邊便聽秦淑珍語重心長地道:“他也堅決不同意,寧願一無所有變得無家可歸也要留你在身邊,真的是個難能可貴的好男人,可是越是這樣就越加讓人動容,而且我聽說gk的許少初來b市是你得罪了他才導致了今天齊氏的滅頂之災,於情於理你都不該無動於衷,如果你的離開能夠拯救整個齊氏何樂而不爲?”
一番話,說的顧月白心裡絞痛不已,連續幾天看見齊灼華的落寞她的心裡比誰都難過
。
當初她毀容醜的不能見人,他絲毫不介意,一味的寵溺。
後來不能生育,他寧願流一滴淚讓她打消爲他生子的想法,也不想她冒一丁點的危險。
現在因爲她,他願意放棄最後自救的機會?是這樣嗎?
心,好痛好痛,她不想成爲他的負擔不想成爲他的累贅,自從愛上他那一刻那一秒,她想給他的從來都是碧海晴天。
“我~”面對秦淑珍的一席話,顧月白心中酸楚有些不知所措,她似是掌握了他們爲彼此着想的弱點,想要逐個攻克爲自己的兒子爭取機會。
“你沒有時間猶豫了,許少已經來接手齊氏了,你剛剛沒看見嗎?”秦淑珍咄咄逼人。
顧月白大慟,她怎會沒看見許紹峰囂張跋扈的樣子,可是……要他們離婚……連想象一下都覺得呼吸困難心裡撕心裂肺地疼。
咬緊牙齒對着秦淑珍露出一抹笑,“我跟他的決定一樣,絕不離婚。”
秦淑珍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他們的感情竟如此深厚,在危難關頭也容不得旁人插足,是他們太年輕沒吃過生活的苦還是把未來想的太簡單美好?
“你還是在考慮一下吧,想通了給我打電話。”
秦淑珍把一張名片塞進顧月白手中,施施然離去。顧月白只覺得薄薄的燙金名片竟有點燙手,凝眸一看,xxx行長几個字強勁地躍入眼簾,心口生出悶悶的痛。
等她回到齊灼華辦公室時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心裡莫名亂跳,疾步走到會議室,會議室門前的走廊上早站滿了公司要員,而會議室的門緊緊閉着,大家心裡清楚這應該是在進行權利交接儀式了,齊氏大勢已去
。
顧月白的出現頓時引起一陣騷亂,衆人紛紛側目看她,以前齊氏高高在上看在總裁的份上給她面子,現在兵敗如山倒誰還賣她人情?
“看罪魁禍首來了…….”
“是啊是啊,都怪她狐狸精一身.騷惹得gk少懂緊追不放,就是現代版的妲己~”
“今天的報紙你們都看了沒聽說她都找好下家了,是個年輕英俊的後起之秀,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關鍵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的總裁啊樹倒猢猻散連老婆都不要他這種從天堂跌落地獄的失敗男人……”
……
他們的話有意無意的能讓顧月白聽個清晰,她僵立好久才抽身離開,心裡一陣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引來大家的惡意譭謗。
所有人都懂愛情,所有人都自以爲懂得愛情。可是,另一種更珍貴的更奢侈的感情,不問代價的付出,毫無**的顧惜,有幾個人能懂?
顧月白無意識地往回走,後面,會議室的門帶着某種壓抑的沉悶被轟然打開,她猛地轉身看過去,率先出來的是臉上洋溢着耀武揚威之色的許紹峰,接着是齊氏衆多高層領導,看神色已經是易主了,再接着是……高慧李芳,兩位秘書都是一臉死灰……
許紹峰站到她面前,冷冷地扯了扯脣,張口想諷刺她幾句卻驀然發現心口空落落的沒有一個着力點。初見顧月白時,驚鴻一瞥中是被她的滿身風華迷住,他以錢誘之她不但不爲所動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樣妖異的雙眸只有在看着齊灼華時才露出醉人的濃情蜜意。
他自認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那一刻卻被她棄若塵埃,忘不了那一刻……她和齊灼華站在一起,兩個人都是光華四起,他們相視而笑,優雅堅定地對衆人說,他們堅守一生一世一雙人,甜蜜的畫面如玉誓言都成了他心中的刺,一根狠毒狠毒的刺,讓他忍不住生出摧毀之心,對,他不信,不信這世間有所謂愛情?他要看着他們兩人失去所有淪落到流離失所的地步是怎樣將可笑的愛情踩在腳底下。
他用盡一切手段,調動所有關係,花費鉅額資金,現在——成功了
。
可齊灼華即使失去所有,依然不損半點風度,舉手投足仍是冷漠矜貴,看他的目光反倒他像是個跳樑小醜。
顧月白呢……觀她神色也是淡然,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悲憤反應。
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毫無意義,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期待摧毀他們的愛情了?從霍薇薇的那一巴掌開始?從霍薇薇對他露出第一個怨恨的眼神開始?還是從霍薇薇對他唾棄到無以復加的態度開始?他不明白,顧月白除了一副皮囊有什麼好,憑什麼霍薇薇可以對她死心塌地掏心掏肺,卻對他不屑一顧。他自認除了不存在的愛情什麼都給她了,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摘給她,可換不來她一丁點的熱忱,只有莫名的疼痛——她打掉他孩子帶給他的疼痛,一把刀一樣時時宛割着心臟。
顧月白看一眼張口卻說不出話的許紹峰,透過他的肩膀往後看,沒有看到齊灼華的身影,高慧李芳小步走過來,她暗啞着嗓子問,“你們做什麼?”
她們的臉上有無可奈何同情難過,猶豫着似乎無法面對她。
高慧不敢多說直取大意,“齊先生要處理掉手頭所有的房產和名車……”
顧月白震愕,身子隱隱有些顫抖,就連稱呼都改了嗎?真的失勢了?想到他的困境和心境,心口驀然一陣尖銳的疼,“收起你們的同情難過,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她鏗鏘出口,高慧李芳心絃一震,自覺失禮,收斂了一下情緒昂然離去。
顧月白繞過許紹峰,慢慢挪動步伐重新朝會議室走去,哪怕受萬夫所指千人之罵她也不能有絲毫怯懦,她知道他需要她,一定很需要。
沒走出三步,齊灼華便出來了,高大的身子一步跨出了門口,目光四散開來落到顧月白臉上,眉目如山巍然不動,顧月白看着他忽然就笑了,眼角閃出了淚花,她陡地奔跑起來,劃過蒼穹的阻隔朝他無畏地奔了過去,雙臂在空中展開觸到他的衣角猛地向上拉下他高傲的頭顱,腳尖迫不及待地踮起來送上自己淺色的脣,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熱切地吻住他,他微一怔愣抵不過她爆發的熱情,牙關微一鬆懈她便乘虛而入舌尖挑着他的舌頭糾纏不休。
口舌纏綿的一剎那,擊潰了所有的千千結,腦海中只有彼此的味道,吃不夠嘗不厭,兩個人忘乎所以,像進入了深山老林,靜謐中只剩彼此
。
周圍看得人覺得他們瘋了,他們不應該爲失去的所有抱頭痛哭嗎?反而上演這一個……搖頭冷笑,果真是妲己商紂,一個魅..惑一個墮.落。
高慧李芳相視一眼,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來,哭什麼?就連她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站在齊灼華身後的何迪和齊安邦臉色難看地面面相覷,前者握緊拳頭暗暗發誓這輩子絕不原諒許依可,後者黯然失神覺得這輩子真是白活了,何楓要離婚,騰靜姝把華翼偷龍轉鳳變爲己有,他活得可真丟人。
“我愛你!”一記纏綿繾綣的吻終於在溫柔瀰漫中結束,顧月白抱緊齊灼華伏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他胸腔震盪,甜蜜苦澀盈滿心尖,如果可以……他真想……真想狠狠地推開她,叫她去尋另一片碧海晴天,而不是跟着他一起承受從天堂摔進地獄之苦。可是她是他的心肝寶貝,手抓緊她的胳膊卻硬是推不開,只能無奈地接受着她的熱情。
“我對不起你。”他喟嘆沉聲說,並不見失去名利地位帶給他多大的打擊,反而更顯上位者的豁達胸襟,他只是只是低聲地對自己的妻子說,對不起她,不能給她世上最好的生活,不能給她穩定的懷抱,僅此而已。
顧月白展顏一笑,明媚如花,歪着頭看他,巧笑倩兮,“以前我一直覺得配不上你而有小小的自卑,現在大家扯平了,我們——從頭開始。”
齊灼華莞爾一笑,她欲平息波濤洶涌他怎能不知?大掌攬住她的雙肩帶着她往前走,“那去接小紅出來吧,你的金屋沒了……你怪我嗎?”
“不怪,我們可以租房子住,兩個人在一起住哪裡都一樣。”
“車也沒了……”
“我們可以坐公車,搶雙人坐的依偎在一起,搶不到就坐你腿上……”
一男一女,一個高大俊美,一個小鳥依人,兩個人相攜着從衆人面前走過,伴着腳步對視說話,笑談間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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