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緊急的梆子聲響遍了整個二賢莊:“魔人來了!魔人來了!”
裝內各院同時亮起了燈光。衆人紛紛提着法器衝出了房間。
一陣排山倒海的喊殺聲從二賢莊四面八方傳來。直駭得人心膽具裂。
暴雨中,只聽單雄信混厚的聲音在莊內響起:“大家不要慌張,迅速聚到花廳來!”
烏行雲抹了一把淚,跳起身,對單衝道:“你我的帳,以後再算!”
單衝緩緩放下夏寒霜的屍身平靜的道:“不必了,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烏行雲怒吼道:“你以爲我不敢嗎?”
單衝輕輕拂去夏寒霜臉上的雨水:“我只想和寒霜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求你成全我們。”
烏行雲道:“休想!寒霜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和她在一起!”說罷頭也不回的向花廳走去。
單衝如癡了一般念着夏寒霜的名字,最後說了一句:“寒霜,等我!”一把拔出夏寒霜屍體上的“雲天劍”,猛地向自己頸中抹去。
雪瑤見了大吃一驚,一把抓住單衝的手腕,道:“你幹什麼!”
單衝一把推開她道:“你別管我!”
雪瑤倒在泥濘的地上,大聲喊道:“夏姐姐她不讓你死啊!”
單衝呆住了。
“不要死……”這三個字是夏寒霜最後的遺言。她爲自己擋了烏行雲的一劍就是爲了讓自己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單衝想到這兒,喃喃道:“這世上除了寒霜,沒有一個人是對我好的。他們全都鄙視我,憎恨我,包括我的二叔,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雲天劍在一次抹向單衝的咽喉!
“還有我!”雪瑤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雲天劍停在頸旁三寸外,單衝怔怔的看着泥地裡的白衣少女。
“我做你妹妹好嗎?”雪瑤輕聲道。
單衝驚異的看着她,半響道:“我是人們所說的淫賊,你不害怕嗎?”
雪瑤堅定的道:“肯陪自己心***而死的人,一定不是淫賊!”
單衝臉上閃過萬般感激,他一把抱住滿身泥水的雪瑤激動的道:“好妹妹!好妹妹!”
雪瑤也叫了一聲:“哥哥!”兩人的淚水交織在了一起。
最後,單衝來到夏寒霜的屍身邊,跪下道:“寒霜,你放心的走吧,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因爲,這世上我不再是孤單一人了。”說罷,目光、中滿是感激的看着雪瑤。
兩人想認之時,花廳內外已開始了一場正邪大戰。
各色法器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不斷的相撞併發出巨大的聲響。
戰鬥中,以火蓮教的羿青峰和天緣樓的拓拔博殺敵最多。
雖然正道中人人都是精英,但是由於魔人人數是正道的幾倍。戰鬥很快就以魔教取勝而告終。
單雄信本人、火蓮教三人,天緣樓四人盡數被擒。羿青峰還負了傷。只有金剛門三人殺出重圍,逃了命去。
戰爭結束後,雨已停了。衆人全部被五花大綁的扔在了一個人面前。
這個人是個年輕公子,長眉入鬢,懸鼻朱脣,一身藍衣,美得令人以爲他是個女人。
這個花一樣的男子卻是魔教魔姬堂舉足輕重的人物,而且素來以手段狠辣著稱。
據說他可以在一瞬間將一個完好的人撕成碎片!
現在衆人落在他手裡,心知自己的半隻腳已踏入了閻羅殿,抱了必死的決心。個個都是怒目圓睜的看着那美少年。
此時,那少年正坐在二賢莊最大的交椅上悠閒的品着茶,對衆人利劍般的目光毫不在意。
只見他一邊撥着茶葉,一邊道:“極品鐵觀音,單莊主好雅興啊。”
單雄信呸了一聲,罵道:“這麼好的茶給你喝,簡直是喂到狗嘴裡了!”
本以爲那少年會勃然大怒,沒想到他卻微微一笑的放下茶盞,道:“我這次來,不是專門爲了品茶的。只是爲了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正道衆人紛紛皺起了眉頭,這次魔姬堂大動干戈的來二賢莊,只是爲了找一個人?這人是誰?這魔教妖人到底玩的什麼把戲?
那少年又道:“你們可有人見過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她好像叫什麼……雪瑤?”
羿青峰衝口而出:“你找她做什麼!”
那少年劍眉一挑道:“你見過她?”
羿青峰道:“是阿拉和那個妖女叫你來的吧!”
少年面沉如水的對身旁一個魔人使了個眼色。
那魔人立時衝上去結結實實的給了羿青峰一個耳光。
只見那少年歪着頭優哉遊哉的道:“我母親是妖女不錯,可她的名字不是你叫的。說,冷雪瑤在哪兒?”
羿青峰強嚥下口中的鮮血道:“你殺了我吧。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她的下落。”
那少年挑起一條長長的劍眉道:“爲什麼?你又不知道我找她做什麼?”
羿青峰一針見血的道:“你不就是爲了她手中的金瑤劍嗎?”
少年聽罷哈哈大笑道:“大錯特錯!告訴你吧,我要這金瑤劍沒用,不光是我,世上任何一個人得到它也是全沒用處。因爲,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駕馭好它,這個人便是千年血鷲的重生之身——劉鈺妍!”
羿青峰道:“說到底,你還不是爲了將金瑤劍送給那什麼劉鈺妍?纔要我們叫出冷雪瑤的?”
少年又道:“你又錯了,劉鈺妍就是冷雪瑤,冷雪瑤就是劉鈺妍。”
羿青峰道:“我不明白。”
少年冷笑道:“你不用明白,你只要告訴我她在哪兒我就饒你一命。”
羿青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我說過了,我死也不會說出她的下落。”
少年慢慢站起身,走到羿青峰面前,微笑着道:“我這個人性子很倔,你不說,我就偏叫你說。”然後一揮手輕鬆的道:“殺他們一個人。”
一個魔教妖人大步上前,手中的發刀對着南宮明珠就是一刀。
一聲慘哼,南宮明珠已倒在了地上。
羿青峰目眥欲裂的看着少年道:“你……”
少年臉上依然是那濃濃的笑意:“怎麼樣?你說是不說?”
羿青峰沒有說一句話,因爲他的牙幾乎快被自己咬碎了。
少年又笑道:“還不說嗎?那好,我看你還能忍到什麼時候。”說着走到被雪瑤氣成重傷的慕容清影面前:“多美的一個是少年郎啊,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被一根根捏碎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說罷一雙秀美的手握住了慕容清影的左右足踝。
羿青峰大吼道:“他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有種衝我來!”
少年用滿含笑意的秀目看了一眼幾乎癲狂的羿青峰。雙手用力,只聽咔嚓嚓一陣響,慕容清影長聲慘叫。
“住手!”一個憤怒之極的女聲從花廳上方傳來。
所有人隨之一驚。
只見一個雪白飄逸的身影從半空中直直撲向那魔教少年。手中的金瑤劍閃電般對這他連攻三招。
百忙之中少年右手一轉,一把銀色的摺扇已在手中,一一將雪瑤的攻招化去。
只見一白一藍兩個身影在花廳外輾轉騰挪。雪瑤疾招如風,式式往少年身上要害攻去,只拆了幾十招。少年一下架住勢如瘋虎的金瑤劍,又驚又喜的道:“你就是冷雪瑤?”
雪瑤一雙美目似要噴出火來:“你這卑鄙小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說着手上不停的又攻出三招。
少年欣喜若狂的大叫道:“住手!我是你哥哥!”雪瑤又是一劍刺出:“你這妖人怎麼會是我哥哥?這世上我只有一個哥哥!那便是單衝!”
此言一出,正道中人竟皆失色,她和單衝什麼時候認識的?還成了兄妹?
正在此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說有人都嚇了一跳。
由於爆炸的火星不斷墜落,就算是雨後的房屋也很快被點着了。一個聲音大叫道:“着火了,快逃啊!着火了,快逃啊!”
大火迎風,很快便燃到了花廳。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少年一把拉住雪瑤對衆魔人道:“你們快撤!我斷後!”
雪瑤不經意間被他拉住,慌忙掙扎道:“你放開我!”
少年邊不由分說的拽着她往外走,邊對魔教衆人發號施令:“想必那逃走的三個和尚班救兵來了。大家分頭走,然後在血玫瑰林集合!”
雪瑤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罵道:“你這死妖人!快放開我!”
少年眼中終於噴出了怒火:“住口,你可以這麼說你哥哥!”雪瑤嚇了一跳,卻倔強的道:“你不是我哥哥!”
少年只氣得說不出話來。
魔教中人行動有素,此時已幾乎全部逃盡。
只有那少年還在和雪瑤糾纏不清,兩人在花廳外一個拉一個拽。
這時一條火龍突然從半空中撲向了藍衣少年,迅捷無比。
少年差點被燎着,手中銀扇一揮,巨大的勁風立時將火龍扇滅。
但令他未料到的是,一把火焰般的法劍已迎面刺來。原來那火龍乃是虛招。
少年忙後退一步摺扇一合,只聽“叮”的一聲,兩樣兵器相撞,擦出一朵閃亮的火花。
只見眼前站着一個俊美卻又憂鬱的灰衣少年,雪瑤驚喜的叫道:“哥哥!”
藍衣少年一愣,還以爲雪瑤叫的是他欣喜的看向她,但馬上發現雪瑤的一雙美目正盯着那灰衣少年,不由怒從心起。摺扇一張,就向那灰衣少年頸中抹去。
灰衣少年面上波瀾不驚,手中火狐劍亮起一抹炫彩,“錚”的一聲駕開了藍衣少年的摺扇。
藍衣少年一手拉着雪瑤,一手揮起摺扇和單衝鬥在一起。只見藍衣少年的摺扇時張時合,宛若一隻穿花銀蝶,但招招狠辣,式式陰損。
單衝的火狐劍猶若狂蛟入海,火龍出江,在藍衣少年的身邊亮起無數朵絢麗的煙花。
花廳內正道衆人也連連喝彩助威。
雪瑤看得熱血沸騰,大聲叫道:“哥哥加油!”
單衝聽了笑道:“傻丫頭,你幹嘛不用金瑤劍砍他?”
雪瑤這才恍然大悟,揮起金瑤劍就朝着藍衣少年劈下。
少年慌忙閃身躲開,衣角卻被單衝的火狐劍劃了一個口子,只得鬆開了抓着雪瑤的手。
單衝立時衝到了她身邊。
雪瑤和單衝並肩而戰!
一對紅色法劍對這藍衣少年連下殺招。
藍衣少年不愧爲魔姬堂大將,面對兩個高手的夾攻,臨危不懼。手中摺扇忽張忽和,並不時的放出一道道幽藍的火焰。但火焰的方向多是對着單衝。
雪瑤的金瑤劍絕非一般的法器,藍衣少年的摺扇每和金瑤劍相撞一次,胸中便一陣氣血翻騰。而且還有好幾次差點噴出血來,他不禁想到:金瑤劍法力果然非同一般,若是將來有她加入,我魔姬堂一統天下的時日不遠了。
這一分神不打緊,右臂上立時被鋒利的金瑤劍劃了一下。藍衣少年心知再糾纏下去非死即傷。手中摺扇一張,在天空中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羿青峰叫道:“小心!他要使‘海市蜃樓’!”
但已遲了。一個藍衣少年愣是分成無數。在冷單二人身邊時隱時現,直看的二人眼花繚亂。
但只一瞬間,幻影消失,少年藍色的身影已飛向了天邊。
遙遠天際中傳來少年狂傲的聲音:“好妹妹,你放心,我們還會見面的。”
正在此時,花廳內衆人發出一聲驚呼,原來燒了許久的花廳突然塌了頂。
眼看羿青峰等人就要葬身火海。
雪瑤金瑤劍倒揮而上,一股巨大的強風立時將整個花廳的掀翻,只留下了一處地板。單雄信等人大鬆一口氣。
單衝已開始爲他們鬆綁。但是當雪瑤走到慕容清影身邊時,只見他正用一種驚懼的目光看着自己。
雪瑤奇道:“怎麼了?”
已鬆綁的單雄信站起身正色道:“冷姑娘,請你告訴我們你的原名是什麼。”
雪瑤一頭霧水:“我就叫冷雪瑤啊?”
蒼流水怒哼一聲道:“你騙得我們好啊!”
雪瑤又道:“好什麼?”
烏行雲也吼道:“你別裝傻了!你本名叫劉鈺妍,就是千年前的血鷲重生之身!”
雪瑤張大嘴巴道:“什麼血鷲,什麼劉鈺妍?我根本不知道啊!”
這時拓拔博突然叫道:“還廢這麼多話幹什麼!先殺了她再說!”說罷一柄紫色法劍放出陣陣紫光,直衝傻呆在那裡的雪瑤打去。
青光閃處,一把青綠色的法劍已擋在雪瑤面前,羿青峰剛毅的臉出現在法劍青光之後:“她不是什麼劉鈺妍,更不是什麼血鷲!”
蒼流水叫道:“青峰,你回來!”
羿青峰堅定的道:“大護法,事情未搞清楚之前,我們不可濫殺無辜!”
烏行雲也道:“青峰,你不要被義氣衝昏了頭.”
但是羿青峰沒有動,依然用堅毅的目光看着拓拔博。
拓拔博道:“羿兄請原諒我不得不說實話了!這女子確是血鷲的重生之身!”
羿青峰冷冷道:“從何而知?”
拓拔博道:“想必各位早已聽說,十七年前天刑厲爪對付一個女嬰的傳聞了吧?”
衆人一起點頭。
拓拔博又道:“據說這女嬰正是千年前的惡魔嗜血魔鷲的重生之身,上天才用最嚴酷的刑罰來對付她,而此後,經我們天緣樓大力偵查。證實了這女嬰的母親便是魔姬堂的堂主阿拉和,這女嬰的名字便是阿拉和給她取的‘劉鈺妍’。”
單衝又道:“那這和雪瑤有什麼關係?”
拓拔博道:“我不知道這姑娘爲什麼叫冷雪瑤,但我知道,據阿拉和的第二任丈夫定陽國兵馬大元帥劉始說,那劉鈺妍已被風中白鷹收養。”
“我們天緣樓知道此事後,明白這女嬰事關整個人間安危。花了不少心思去打聽風中白鷹的下落。但十七年內她在修真界銷聲匿跡。我們打聽不到她的任何消息。直到兩年前她帶着衆雪女宮宮女卻狙殺突厥人,我們這才知道她組建了一個雪女宮,而且其中有一個宮女竟可破了突厥鐵勒部成達巫師的冥神火盆。我們就認定這宮女就是劉鈺妍。但是自那次以後,雪女宮再無動作。直到這位雪瑤姑娘和金瑤出現。並傷了慕容師弟,我心中這纔有了頭緒,後又見到那魔教的藍衣羅剎。我才確定,眼前這冷雪瑤便是血鷲的重生之身。”
話說至此,所有人包括羿青峰都用一種驚懼的眼神看着雪瑤,這看似癡傻的少女,竟是千年前殺人狂魔的轉世?
拓拔博繼續道:“羿兄,我們必須現在趁她還清醒之時殺了她!否則,一旦她被血鷲的靈魂控制,那整個人間只怕就要面臨一場浩劫了!”
羿青峰依然用那種驚懼的眼神看着雪瑤道:“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烏行雲一把將羿青峰拉開道:“別廢話了!這千年前的血鷲幾乎將整個人類殺光了,這其中的利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拓拔兄,動手吧!”
雪瑤早就嚇得呆了,這些和她相處了一年多的師兄們居然要爲了一個魔教妖人的話殺了她!
拓拔博再度上前一步道:“冷姑娘,你別怪我,爲了天下正義,我必須殺了你!”說罷手中紫晶寶劍再度亮起。
這時一條火龍突然衝向花廳中衆人,一聲暴喝:“還愣着幹什麼!走啊!”
雪瑤猛的清醒過來,拔腿就向遠處跑去。
只聽衆人吶喊聲中,火龍的怒吼響徹夜空。
雪瑤嚇的魂飛魄散,直跑出老遠才剎住腳步。此時她已來到一片濃密的樹林內。跑得累了,便一跤坐到在地上。心中混亂之極,一會兒擔心單衝的安危,一會兒又苦苦思索自己到底是不是血鷲的重生之身。
可是這血鷲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呢?我又怎麼會是他的重生之身呢?雪瑤只想的頭都大了。這時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先別管那麼多了,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