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緯回到二樓時,看到在大廳裡等待的人羣,比之前稀疏了一些。
原來,博物館的保安還沒有接到警察局的反饋,不敢貿然放大家出去,一些人等的有些不耐煩,索性就分散開來,四處參觀去了。
一直朝樓梯這邊張望的惠子,看到李經緯上來了,歡快地跑了過來,拉着他的手臂說道:“怎麼去這麼久啊?我都有些擔心了,正打算讓織內派人去找你呢。”
她確實有些擔心,畢竟之前馬路上傳來的槍聲,還是讓她少了一些安全感。
之前,她也在美國學習生活了兩年多,一直覺得美國是個很安全的國家。但是,沒想到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紐約曼哈頓的著名商業區發生了槍戰,這完全顛覆了她對美國的認識。
“二樓的洗手間人很多,我就到一樓去了。”李經緯答道。
他自然不會把洗手間裡發生的事情告訴惠子。剛纔發生的事情,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出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爲了尋找水晶頭骨的下落,李經緯原本也是希望,軒轅龍盟能夠參與藏寶圖的爭奪。但是,唐疾風在兩天前明確告地訴他,軒轅龍盟這次不直接參與藏寶圖的爭奪。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就打消了趁神盾特工局和克洛伯家族交易時搶奪藏寶圖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藏寶圖還是到了他的手裡。
這些事情發生的經過,顯然不能告訴惠子。更何況,橫紋一再交代他,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李經緯岔開話題,附在惠子耳邊打趣道:“才分開這麼一會,惠子就想我了?”
這句話剛說完,李經緯就後悔了。他剛纔只是想着,怎麼才能轉移惠子的注意力,沒想到脫口說出的是這麼曖昧的話。
在三年前,李經緯就已經決定,要結束與惠子之間尚未正式開始的戀愛關係。後來,隨着惠子回國,兩人基本斷絕了聯繫。在李經緯看來,這也算是與惠子斷絕了關係。
現在,自己又這樣說話,恐怕是會引起惠子的誤會。而且,看惠子之前的表現,明顯是沒有打算過和自己分手,甚至她可能壓根就認爲,三年前兩人並麼有分手,只是斷了聯繫而已。
常言道,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李經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收回剛纔的話,同時又不傷害惠子。
看來,還真讓諸葛青雲說對了,李經緯今年還就是命犯桃花。
惠子聽了,頓時有些害羞,小臉露出一抹紅暈,嘴硬地答道:“誰想你了,我只是想讓你快點過來保護我而已。”
“哦,好,沒有就好!”李經緯看着惠子,笑着說道。
李經緯說這句的本意是,惠子沒有誤解兩人的關係,那就好。但是,這句話落在惠子耳朵裡,卻變成了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
惠子以爲被李經緯看穿了心事,便一邊伸手假裝去捂他的嘴,一邊說道:“不許笑,不許笑。”
不遠處的織內等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一貫高冷的德川家族的小公主,只有在李經緯面前,才徹底放下了所有的架子,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惠子戀愛的事情,雖然有織內幫着隱瞞,但實際上她的父母早就知道了。雖然離得很遠,可是惠子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父母的掌控之下。
除了負責保護的織內等人,德川家族在美國的分支機構,每半個月都會有一份關於惠子情況的簡報,發給惠子的父母。
三年前,在得知惠子戀愛的對象是李經緯以後,惠子的父母每半個月收到的簡報就變成了兩份,除了惠子的,又多了一份關於李經緯的。
作爲日本的老牌貴族,歷史上雖然不乏德川家族成員和平民百姓結婚的先例,但是和外族通婚,卻還從來沒有過。所以,對於惠子和李經緯談戀愛,惠子的父母一直沒有表態,裝作不知道,也不過問。
能夠做到這樣,都是惠子的母親努力的結果。其實,惠子的父親最初是反對的。
惠子的母親雅子,是日本一家財閥的小女兒,從小到大備受寵愛。嫁入德川家族後,受到各種繁文縟節的束縛,一度差點患上抑鬱症。所以,在得知惠子戀愛後,她就問了一句話,惠子快樂嗎?
在得到惠子非常快樂的答覆以後,這個一貫刻意表現地賢淑端莊的女人,瞬間小宇宙爆發,把多年來的不滿和積怨都表現了出來,與丈夫大鬧了一場。
惠子的父親也覺得虧欠妻子很多,再加上本身也非常寵愛妻子和女兒,也就再絕口不提讓惠子分手的事情了。就算是作爲族長的父親詢問惠子的情況時,他也是裝聾作啞,或者顧左右而言他。
丈夫的態度,讓雅子很滿意。經過這麼一鬧以後,夫妻關係倒是更加親密了。
對於將來,作爲惠子母親,雅子也不知道會怎樣。畢竟,在德川家族的人眼中,李經緯是一個外國人,不是大和民族的子民。在這種情況下,作爲老牌的貴族,必然是要考慮家族的傳承。如果李經緯是出身於日本的平民家庭,那麼相比之下,事情就會變得要容易一些。
但是,就雅子而言,作爲寵愛女兒的母親,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惠子目前過得很開心快樂。所以,她和丈夫便假裝不知道惠子戀愛的事情。只要惠子不說,就不過問。
其實,惠子的內心,也是經歷過痛苦的掙扎,一方面她想告訴自己的父母,但另一方面又擔心他們會反對。所以,靜下心來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她也是焦慮不安。
在三年前, 她就像鴕鳥遇到危險時把頭埋在沙子裡那樣,在大多數時候都不願面對這個問題,選擇了逃避。不過,後來李經緯的刻意疏遠,讓她非常擔心會失去他。
再後來,她休學回到了日本,由於家族的原因,與李經緯中斷了聯繫。
這一次又偶然遇到李經緯,讓她覺得兩人的緣分就是命中註定的。所以,她剛下定決心,打算放假後回到日本向父母攤牌。
在距離中央公園不遠的一個咖啡館裡,一箇中年人正一個人坐着看報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兩杯還在冒熱氣的咖啡。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如果紅櫻花在這裡,一定會一眼認出來,他正是剛從中央公園裡回來的銀狐。
銀狐徑直走到中年人面前的空位坐下,然後懶散地靠在椅子後背上,說道:“老 胡,我說你也太扣了吧,你就給我點這麼一杯卡布奇諾,怎麼着也要來一杯牙買加藍山吧?不過算了,你選的這個破店,估計也不會有,將就吧。”
“藍山沒有,藍莓吃不吃?”中年人沒好氣地說道,“我出門走得急,錢沒帶夠,這一頓你請,我下次給你補上。”
銀狐一聽,頓時就炸毛了,指着中年人說道:“我說老 胡,不帶這樣的啊。每次行動,組織上都是有經費的。我現在一分錢沒撈着,難不成你還讓我倒貼呀?”
中年人一聽,也是有些氣短,聲音頓時低了下來。他尷尬地乾咳了一聲,說道:“最近你媽管的比較嚴,我手頭也比較緊。像今天這樣的小事情,我也沒好意思向組織上要經費。所以...這個...啊,你知道的,啊......”
銀狐頓時覺得好笑,哈哈笑道:“老 胡,你混得比較慘呀!你好歹也是高級工程師,公司研發部的主管,而且恆隆醫藥公司又這麼賺錢,再加上你又持有股份,不應該呀?你到我這裡哭窮,這就沒意思了啊。“
老 胡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岔開話題道:“今天的行動怎麼樣?”
銀狐卻是不依不饒,繼續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聽說,你們研發部前不久招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博士,還是金髮碧眼的大洋馬,跟你關係走的很近。上個月二十號,兩人還一起吃了燭光晚餐。看來你這是煥發了人生第二春呀!”
老 胡立馬老臉一紅,極力爭辯道:“什麼燭光晚餐後?那是我們部門聚餐,慶祝新藥研發成功,艾米麗碰巧坐在了我傍邊而已,同事們都可以爲我作證。”
“老 胡,你給我說這些沒用,關鍵是要向老媽坦白事實,澄清真相,對不對?人家畢竟是董事長,而且是大股東,對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然你是有賊心沒賊膽,但是動了賊心也是不對的嘛,是不是?要深刻地反省自己的思想錯誤,自覺地在思想上、行動上與公司一把手保持一致。”銀狐說的似乎有些渴了,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說道:
“男人嘛,誰沒有犯錯的時候,你也只是犯了一個每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所以也不要意志消沉。但是,認真地反思自己的錯誤,還是必須的。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
“哎,我說臭小子,我就是吃個飯,我犯什麼錯了?”
“嘖嘖...你看你看,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有點覺悟好不好,領導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對吧?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本身就是很大的錯誤。領導怎麼可能錯呢?”銀狐繼續痛心疾首地教育道:
“所以呀,我看你這態度就很有問題。首先,不誠懇;其次,對問題的反思不夠深入,對錯誤的認識不夠全面。”
“你現在應該怎麼做?看見那家花店沒有?買一束火紅的玫瑰花,再在高檔餐廳定一個燭光晚餐。然後,手捧着鮮花,邀請領導共進晚餐。最後,在吃飯的時候,向領導認真地坦白自己的錯誤,誠摯的表達自己改正錯誤的決心,這纔對嘛。”
老 胡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心道:“這臭小子花心是花心,不過對付女人,看來他還是真有一套。”
他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對對對!可是,我現在沒錢,卡也被你媽收走了,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錢。”
銀狐一聽,頓時有些不樂意了。他把桌子上的咖啡一飲而盡,接着說道:“看到你能夠認真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及時地轉變自己的態度,我還是感到很欣慰的。不過,跟你老實說吧,我最近手頭也不寬裕,資金都投入股市了,手裡也沒有什麼現金。”
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兩張百元美鈔遞給老 胡,說道:“這200塊算是送給你的,不用還了。夠你買花和打車去公司了。”
老 胡看見兒子錢包里居然有厚厚的一沓鈔票,但卻聽他說自己手裡沒什麼現金,就有些氣惱道:“你明明錢包裡很多錢嘛,多給我一些,算我借的,回頭還你。”
“哎,我說老 胡,你怎麼這麼不上道呢?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你把領導招待好了,晚餐的錢難道還需要你支付嗎?你還會愁沒有零花錢嗎?你需要的只是啓動資金,懂不懂?後面就靠自己的運作了。”銀狐看到老 胡的反應,頓時對其泡妞的水平頗爲失望。不過,他還是接着點撥道:“你要思考是,怎麼樣能夠讓領導開心,領導開心了,你不就什麼都有了。”
銀狐的這幾句話,頓時讓老 胡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看向兒子的眼神,竟有了幾分佩服之意。他連連說道:“好好好!我明白了。”
說着,他接過銀狐遞來的鈔票,開心地裝到了口袋裡。
看到老 胡的動作,銀狐心中也是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