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前世之謎

初夏的清晨,輕風撩人,賀錦年爲避開蘭桂坊生意的高峰期,特意選了大清早去拜蘭桂坊三姐妹。

蘭桂坊入駐昊王府後,在燕京颳起了掀然大波,尤其府第與昊王王府相鄰的幾個重臣,聯名上奏帝王,稱其百年聞所未聞,言辭激烈處甚至是以傷風敗俗,丟盡皇族顏面來抨擊,當日下午奏摺就直接被呈送至帝王顧城亦的手上。

顧城亦下旨宣顧城軍入宮,可這個風流王爺還是昏睡不醒,幾個太監只好將他擡進宮中,倒是星王妃隨旨一同入宮,面見皇上時,雙袖掩着面哭得個驚天慟地,時不時地過去狠狠地擰了身邊顧城風一把,看得顧城亦都替昊王感到肉疼。

鳳繁星哭夠了,又拿出當日自已與蘭桂坊所訂的楔約給顧城亦瞧,請皇上恕罪,言自已一時妒火燃燒便訂了這楔約,請皇上下旨讓昊王爺休妻。

顧城亦看完後,臉上冷淡疏離得可怕,那入駐的契約由順天府尹米大人親自審查,順天府尹文書親自執筆,條條款款合情合情又合法!

要怪,只能怪蒼月國先帝沒有先見之明,既沒有明令王府私宅不得開門面做生意,更無限制妓院名坊開設的具體範圍和地點。

“星王妃,這也是昊王的意思?”單薄的紙在帝王的指間不輕不重地捏着,先前鄭重其事的聲音已經變得漫不經心。

“臣妾立契時,王爺也在場!”星王妃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抹了淚在一邊跪着,二品華服,儀容端莊,哪有半分妒婦的頹廢。半明半晦地回了話後便低着首不言不語,偶爾狀似無意擡首瞥了帝王一眼,臉上卻無半分傷心悔恨的模樣,帝王雖不盡知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但也瞧得出,分明是演戲的模樣。

又見顧城軍舒舒服服服地躺在涼榻之上,睡得人事不知,可帝王哪有如此容易哄騙,方纔見星王妃往死裡擰顧城軍的手臂時,他分明看到顧城軍疼得連腮幫子都在顫抖。

這明擺着是一對小夫妻在鬧情緒,顧城亦眉眼瞬時含了冷笑,一甩手便拋了契約,闊步離開。

林皇后歸皈之事已讓顧城亦自顧不暇,他哪來的心思再管這風流王爺和悍王妃的家務事。

於是,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賀錦年雖特意選在了人少的清晨來到昊王府,但還是被眼的的繁榮給驚呆了。

原來,蘭桂坊在此入駐,不僅流言紛飛,還帶動了河乾路整條街的副業。

蒼月國朝庭命官的私宅多數是建在這條街上,幾乎不見商鋪,所以,這條街平常都是馬車來往,不見商販和行人。

而現在,賀錦年看到沿路的兩旁,除了避開私宅的硃紅大門外,已擺滿了各色小攤點,有賣胭脂水粉的、水果、繡品、銀飾等,還有一個賣茶水的挑着兩桶的涼茶不停地在周圍逛着,吆喝着。

在王府大門的斜對面的榕樹下,一個算命先生擺了張桌子,正給路人算吉凶。

更讓賀錦年啼笑皆非的是在昊王府的側門,只見八個穿着同一款紅色的長袍,胸前斜掛着白底紅字鑲金,上繡“蘭桂坊”三個字的綬帶的龜奴一字排開站着,個個身強力壯,昂首挺胸,那氣勢比起三丈開外的昊王府門前侍衛還要強大。

她心中暗歎,夢媽媽,你是不是太招搖了?

賀錦年扔了一兩賞銀給門口的龜奴,讓他們給她帶路,進了蘭桂坊的門。

比起之前的蘭桂坊,昊王府顯得太氣派了,放眼過去,盡是奇山異石,看得出,昊王妃是個極爲懂得享受的女子,不少地方設了涼亭、戲臺、鞦韆。

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星王妃竟然沒有讓人將蘭桂坊與王府用圍牆隔開,僅僅是做了一些標識,由十幾個侍衛把守,上寫:昊王府重地,私闖者死!

可那些侍衛,這會也趁着大清早來往的客人少,和蘭桂坊的一些端茶送水的丫環在打情罵俏。有些個膽大的丫環,還拿了坊裡的水果請侍衛吃,一羣人在那吃吃笑笑,難免推搡拉扯,惹得昊王府的一些丫環婆子不滿地站在她們的地盤上指指點點,直罵傷風敗俗。

賀錦年心中嘀咕,遲早會出事。

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單房,龜奴退下後,蘭桂坊負責貴賓房的梅娘領了兩個丫環過來,這人還沒進房,帶笑的聲音便先傳了進來,“哎呀,真是稀客,稀客!”

賀錦年早就習慣梅娘見什麼人都稀客的招呼方式,待梅娘進來後,便將手中挑好的牌子遞給她,“本公子是來找夢媽媽,請梅姨通報一聲。”

梅娘一見到如此年輕俏模樣的公子先是一愣,第一個感覺不象是尋歡作樂的,首先這時辰不對,其次一般首次來這裡尋歡的,多數是有熟人帶來玩,因此,心裡生了幾分警惕,“夢媽媽現今極少會客,我看這位公子面生得很,梅娘大膽請教公子貴姓!”說完,做了一個手式,身後的兩個丫環,忙端着盤子給賀錦年上瓜果茶點。

賀錦年面色不改,挑了一個飽滿的蜜餞淺嘗了一口,方笑道,“我姓賀,梅娘,你跟夢媽媽說一聲,就說有一個客人要點她的跳《瀟灑走一回》,她便知道了。”

梅娘臉上虛假的笑瞬時褪卻,她打量了幾眼賀錦年後,謹聲,“公子請稍候,我這就去請夢媽媽!”

賀錦年眉角微揚便笑了起來,“梅娘,你去吧!順便把常念和清韻也叫過來。”

梅娘疑慮更盛,但面上也沒表現出來,她知道舞曲《瀟灑走一回》,僅僅是蘭桂坊三個姐妹共同擁有的,並不對外表演。唯一以前有人卿點這個舞曲的是一個奇女子,很少來,但每回一來,夢依伊和夢清韻還有常念都會開心幾天。

梅娘原是夢依伊的母親的好姐妹,原也是蘭桂坊的紅伶,年紀大了後,又無地方可去,夢依伊便讓她負責貴賓房,畢竟梅娘認識的權貴多,不易怠慢了權貴,加上梅娘經驗豐富,對坊裡出現的突出情況,也懂得如何處理。

賀錦年等的時間很短,常念是第一個進來,身着一席極爲簡單的青衣紗裙,臉上乾淨得近乎透明,進到她第一句話就帶了薄薄的嗔意,“幾天了,這才捨得來看我們,若非我攔着,依伊都要衝到你賀府去要人了!”

賀錦年起身笑道,“這不是知道有你在麼,也是事情太多,忙不過來。”剛說完,遠遠就響起媚聲,“喲,我說誰大清早就來嫖呀,原來是賀五公子呀,稀客稀客!”

賀錦年與常念相視一笑,賀錦年吐了吐舌頭,“真火了?”

常念瞥了她一眼,擺明了一副不想做和事佬的表情,“你也該得,讓我們這幾天都睡得不安生,依伊急上火,舌頭都潰瘍了,說你沒把她這羣姐妹放心上!”

賀錦年透着紗窗看到人影姍姍而至,馬上抽身站起,迎至門邊,待夢依伊一腳踏進,就撞上去來個熊抱,嘴裡已經嚷開,“夢大小姐,夢依伊美女,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今日一早就來負荊請罪了,請夢媽媽懲罰!”

夢清韻一個機靈的閃身,站在常唸的身後,一臉看戲的模樣,“姐姐又裝腔作勢了!都念叨了你幾天,害我們沒一個安生!”

“少來!”夢依伊一點不客氣地拍開賀錦年的手,杏眼一瞪,“要哪個姑娘侍候說一聲便得,環肥燕瘦隨便挑!”說完,表情倏地一變,活脫脫是迎來送往老鴇的模樣,纖指輕輕拍拍身上的淡黃紗衣,明媚嬌俏地圍着賀錦年轉了一圈,一雙杏眼半眯半嗔地上下打量着賀錦年,“瞧賀公子這身板,不會是第一次來開bao吧,如果是,媽媽我豈不是虧大了?開bao是要倒貼的!”

“不敢,不敢,夢嬤嬤就是給錦年紅包,錦年也不敢收呀!”賀錦年又死皮賴臉地纏上去,摟了夢伊依的纖腰,帶着她輕轉了一圈後,爲躲開夢依伊的報復,一閃身邊竄到了窗邊,“你懂得,我是有心而無力呀,上無胸器,下無兇器,夢媽媽,你就可憐可憐我吧,賞口茶喝就得了!”

夢依伊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聽賀錦年的話,想到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了一副模樣,心神暗傷,她怔怔地看着賀錦年,見他以手支窗櫺,如緞長髮一半用一根玉簪綰於腦後,一半鬆鬆垂散,雖說那優美弧度的後背腰身已顯現了少年初具的風骨俊逸,可還是顯得那麼單薄。

這樣的賀錦年與彼時的女扮男裝的申鑰兒,沒有一絲的共同之處。夢依伊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的罪,會遇到這種詭異之事,眼圈便是一紅,心軟了下來,牽了她的手走到桌邊,的眼底有迷濛的水汽,嘴角卻微向上揚,“你就會懂得捉人的心眼,得,我也不怪你什麼,也沒心思和你鬧,現在我掏心撓肺地想知道,去年你回大魏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害的你,你說出來,但凡我們姐妹一點點的能力,也要幫着你出這口氣!”

常念聽了,心頭慟起一股強烈的心疼,“這幾天,我們姐妹三人一直在猜測,以你的警醒,能害你的人定是身邊的人,我們想,你回來後,也不曾跟秦邵臻聯繫,是不是這事情跟着他有關係?”

夢清韻在常唸的身邊坐下,聽了常唸的話後,神經驟然繃緊,“雖說我們這極不起眼,但這些年也得了不少極要緊的信息,真要辦一個人,管他是王孫公子,也不是難以登天。鑰姐姐,姐姐說了,就算事情辦砸了,大不了我們把蘭桂坊關了,這些年我們也存了不少銀子,夠瀟灑活一輩子!”

“蘭桂坊是我的孃家,你們捨得,我還不肯。”賀錦年心被熨得溫暖服貼,一時之間竟不知話從何說起,過往的樁樁件件在腦海中重新清晰,竟是一笑,緩緩開口,“這事要說很長,就算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說完,且很多事情,連我現在也沒有答案。”

“是誰?真是你的親人麼?”夢清韻心生一種膽顫的直覺,因爲她們都知道,申鑰兒天生對危險有異於常人的直覺,但是卻無法感應到來自血脈相連的親人身上的戾氣。所以,能將她害得連性命都保不住的,也唯有申鑰兒不曾設防的人。

“傻姑娘,你還是這般愛哭,我這還沒開始說呢,你就哭了。一切都過去了,你什麼都別想,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賀錦年伸出手,寵溺地挑去夢清韻眼角凝結出的淚,語聲淡淡,“害我的人除了田敏麗和申皓兒、顧寶嵌外,還有一個我連想也不曾想過的人,她就是郭嵐鳳,我最信任的導師和朋友!”

賀錦年見她們個個一臉的迷惑,低啞一笑,“我現在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們。一切,就從我回申家後受了重傷的事說起吧。”

賀錦年覺吟片刻,彷彿在思慮應從何說起,少頃,抿了抿脣,“去年春天,我回到了大魏,被大魏太子一黨秦邵棟狙殺,身受重創,被太后身邊的醫女郭嵐鳳所救,當時我失血過多,她用海膽的刺做針頭,接了根細管爲我輸血,我雖傷得昏昏沉沉,也看得出,那樣的醫術也只有在我們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纔有。”

夢依伊心頭一跳,詭異之感叢生,“鑰兒,你是說那郭嵐鳳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個……叫中國的的方?”

賀錦年點了點頭,羽睫半垂,“我完全信任她,也無法感應到她的戾氣,除了她給我輸了她的血外,還有重要一點,她是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心理疏導師。在我們那時空,我這樣的職業,半年都要接受一次心理疏導,我平常工作極忙,而且工作的性質又特殊,所以,我身邊極少朋友,她是唯一的一個。”

“所以,她以心裡疏導爲名,輕而易舉地對我進行催眠!”賀錦年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臉上尋不到一絲悲傷痕跡,只是仿若在回憶着一件無關緊要的過往,“我清醒的記憶最後一次是停留在了蒼歷110年冬季,一醒來時,已是蒼歷111年的冬季。”

“現在才蒼歷111年春,你說你在蒼歷111年冬季醒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直安安靜靜的常念渾身急劇瑟縮下,失聲,“難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歷的未來要發生的歲月?”

“是,我經歷了未來的幾年歲月,直到重生到賀錦箏的身上。”賀錦年輕輕拍了拍常念,見到夢依伊兩姐妹皆神智恍惚,杏眼圓睜,明晃晃地閃着晶瑩古怪的光緒,是的,僅是古怪,但沒有絲毫懷疑她的話!

這模樣象極了多年前,她坦承地告訴她們,她來自另一個與她們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樣,但賀錦年知道,既便是常人再難以置信的事,這三個姐妹卻會一如既往地相信她,無論她說什麼,她們都會信!

她的身後能有這樣的姐妹爲她打造起一道心靈的港灣——真好!

她從不曾想,有一天,她會以這樣的心情去呈訴血腥的往事,沒有痛徹心扉,沒有撕心裂肺,竟是一種飽滿的幸福!只因爲她的身邊坐着三個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異姓姐妹。

一抹醉人的嫣紅神韻,帶着幸福的笑緩緩浮現在她精緻的小臉上,“重生前,我經歷了一年的昏迷,醒來時,身體很虛弱,是郭嵐鳳幫我調理身子,她用二十一世紀的醫術爲我調養,加上我身已研習過內功,不過是兩個月,我的身體就恢復如初。”

賀錦年告訴她們,當時大魏和蒼月已開戰,顧城風已兵臨大魏汴城,她是於蒼歷112春季,再一次以申蘇錦之名義參戰。

戰爭持續不長,在蒼歷112年夏,大魏和蒼月簽定了和約,大魏徹底脫離蒼月,秦邵臻登基,並以江山爲聘,求娶了申家八小姐。

賀錦年半譏半諷地一笑,那自以爲最幸福的時光其實是最懵懵慟慟的,此時,僅在她腦海裡浮光一掠便掃過,“我原本想在洞房花燭夜告訴阿臻,申鑰兒纔是真正伴在他身邊五年的人。在大婚那天我被擡進了大魏皇宮,宮女領我到一間寢房,讓我在那裡等候吉時。黃昏的時候,郭嵐鳳就來找我,我們一起對飲一杯,當時念着馬上就要拜堂,我也不敢喝多,只喝了一杯,可我沒想到,她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我做了催眠,我醒來時,人已在冷宮之中,當時太陽纔剛下山,冷宮裡黑暗一片,而我發現我的功力已被廢,琵琶骨斷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侍衛,方知,是有人親眼看我傷了申蘇錦,皇上當場就吐血昏了過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三人異口同聲。

“當時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後來郭嵐鳳來找我,她倒是俱實相告,是申皓兒她買通了宮女,她讓那宮女將我領到一間與喜房一模一樣的寢房中等待大婚。”賀錦年說到此,苦苦一笑,“這麼簡單的破障,我卻毫無所覺,因爲……因爲我是個天生的路癡,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被帶到了另一間寢房。而申皓兒穿着鳳凰吉袍裝扮作我呆在了真正的喜房裡。”

“賤人!”夢依伊火爆性子,最容不得女人爲一個男人去算計另一個女人,何況還是親姐妹,咬牙罵一句,“缺男人來老孃這,一天一個免費贈送!”

夢清韻正聽得心急火燎得難受,被夢依伊一插嘴,忍不住開口道,“姐姐你不要打岔嘛,讓鑰姐姐說!”

賀錦年淡然一笑,續道,“因爲秦邵臻一直念着這樁婚事是申蘇錦促成的,他又念着他與申蘇錦之間的兄弟情誼,所以,堅持要讓我六哥來見證這一樁喜事,所以,申蘇錦的寢房就安排在喜房的相鄰一間。那兩間房早已被申家在宮裡的眼線動了手腳,兩間寢房的公用牆上擱了個一人高的櫃子,這個櫃子早已被打通,兩個房間是相通的。申皓兒和秦邵臻拜完堂後,申皓兒在喜房中留守,秦邵臻在大殿外與朝臣喝酒,時辰差不多時,秦邵臻喝了半薰回喜房,準備喝合巹酒,正發現寢房中新娘不知所向時,卻聽到隔壁的房間有動靜,他身邊的侍衛故意適時發現那衣櫃的微妙之處,阿臻剛吩咐人移開櫃子,就巧見到申皓兒穿着一身皇后的吉袍將刀扎進了申蘇錦的胸口之上。阿臻一時受不住,當場就下令侍衛誅殺兇手時便吐血昏死過去。當時秦邵臻身邊的人全被買通,我身上的鳳凰吉袍很快換上了申皓兒身上的血衣,衣服上沾滿了申蘇錦的血,本來申皓兒要想一刀就將我殺死,可顧寶嵌說,要以我的名義引六月入宮,順便一網打盡,所以,便暫將我的武功廢掉,囚進了冷宮。”

夢依伊這會再也強撐不住冷靜,赤紅着眼,蹭地一下就從椅子站起來,只覺得心裡一股邪火倏倏倏地往外竄着,可一時之間找不到人發作,“這是不是人呢,到底是不是你親姐姐,這分明是畜牲,殺千刀的賤人,要是有一天落在老孃手上,老孃非得把她給生吃了——”

常念亦聽不下去,雖然之前也想過,很可能是申鑰兒身邊的人背叛了她,可真正聽到耳裡,那種爲申鑰兒心疼的感覺糾得她整顆心都在收縮,久久才從喉間啞着聲問,“申皓兒敢親手殺了申蘇錦?那不是她的親兄長麼?申家難道也不知情。”

賀錦年啞然失笑,清亮的眼角流出的卻只有冷漠和疏離,她心中沒有多餘的情緒,聲音顯得很平緩,像在呈訴一件與自已毫無關係的故事,“我至死也以爲田敏麗如此疼愛申蘇錦,肯定也是不知情,我以爲田敏麗也是被申皓兒所欺騙,所以,在冷宮的那些日子,我還千方百計地想給田敏麗和申劍國傳消息,讓她們小心皓兒,小心顧寶嵌。可到死後,方知,一切的一切,她們母女早已狼狽爲奸。”田敏麗和申劍國讓她代替申蘇錦去蒼月護住秦邵臻的目的,是希望有一天真正的申蘇錦醒來時,就有功名在身。

申劍國有如此出色的嫡子,方能在申氏一族中坐穩族長之寶座。

所以,既使是昏迷不醒的申蘇錦於申家也是意義非凡。

“田敏麗連親身兒子也捨得?”夢依伊抓狂得真想破口大罵,這什麼一家子!還骨肉親情,我呸!

夢清韻早已泣不成聲,她驀地將臉埋進夢依伊的懷中,低低地抽蓄着,嚶嚶而哭泣,想起年幼時,姐姐對自已的百般維護,她都認爲這是應當的,因爲她的母親死時,將她託付給姐姐,那姐姐照顧她就是她的責任,有時她也不喜姐姐對自已的管束,甚至當場頂撞,現在想起來,自已不過是仗着姐姐疼她。

夢清韻知道這時候哭其實很不合時宜,只會讓賀錦年更加傷心難受,可就是管不住自已的眼淚,突然,窗外響起了幾聲驚雷,她悶悶地擡起頭,便試着想安慰一句,“連老天爺聽到都生氣了,鑰姐姐,他們一定有報應的!”

“老天才不管這閒事,老天只會管人妖相戀!”夢依伊煩燥地翻了個白眼,故意輕推了一下纏在她懷中的妹妹,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摟得更緊,“去,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弄在我身上,也不嫌髒!”

兩姐妹之間的親膩短暫地掃去空氣中的陰霾,可也僅僅是一瞬間,哀傷直如流水怎麼斬也斬不斷,除了賀錦年外,三人默默地傷感。

“喂,你們把情緒收一收,這不都過去了,你們再哭,我可真說不下去了!”賀錦年倒了四杯茶,一人面前擱一杯,“來,我們以茶代酒,祝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夢清韻突然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報怨,“你看你多討厭,把我們撩撥得這麼難受,你卻一點情緒也沒能!”

賀錦年失笑,突然站起身,雙手張開,轉了一圈,調皮地笑,“我不覺得我現在有什麼值得你們哭,用句俗氣的話,我現在是官二代,還是年少有爲的官二代!”她嘴角含笑地走至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鶯鶯燕燕地笑聲灌了進了,拂掃去滿室的哀傷。

“官二代?”常念從字面上琢磨了一下這新穎的詞彙,瞭然後,也笑開了,她拿起茶盞,一口飲盡,“好,今天怎麼說也是個開心的日子,往事雖不能也絕不會忘,但別人犯下的滔天罪惡,不應由我們來流淚!這一杯,告別過去,現在,坐在我們身邊的是賀錦年,蒼月國太子太傅的嫡子,正宗的官二代!”

“別酸了,我牙都倒了!不過,這話我愛聽,讓姓申的都見鬼去,現在,我們只認準了賀錦年,以後,你與這一羣姓申的畜牲沒有一點血脈聯繫,看她們能不能算計你半分。錦年,你需要什麼,儘管說,殺人放火我雖然做不來,但逼良爲娼老孃卻是在行!”夢依伊嘻笑一聲,扶起懷中的夢清韻,“起來,坐好了,讓賀五公子接着說。哦,對了,剛我們說到哪了?”

夢清韻直起身,有些甕聲甕氣地提醒,“剛纔念姐姐問錦年,那個田敏麗怎麼連親生兒子也捨得!”

賀錦年眉目浸在窗外投來的陽光中,嘴角始終不散的笑意看去也透着幾分女子的軟糯和嬌柔,“那是我死後才知道,原來申蘇錦的身體早已破敗,死不過是遲早,所以,田敏麗才狠得下心拿來成全申皓兒。而秦邵臻中了顏墨璃的摧心蠱,親眼見了申蘇錦的死,摧發了蠱毒的發作,再不能受半分的刺激,如果我把實情告訴秦邵臻,讓他知道我就是申蘇錦,受了這麼多的苦,他定是抗不住。何況,當時的大魏皇宮,上下全是申氏一族的眼線,既便是阿臻想護我,也護不住。”賀錦年回首,看着她們,眸光淡淡,略帶苦澀,“我從不是矯情之人,但凡我有一分的勝算,我也不會由他們搓圓揉扁,這其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郭嵐鳳坦白直言,除非我佝活着,否則,就算秦邵臻抗了下來,她也要摧發秦邵臻體內蠱蟲。”

常念雙肩狠狠一抖,詭異的感覺直傳入心裡,“錦年,你說郭嵐鳳是不是太奇怪了?她爲什麼要這樣害你,她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她又不是申家的人,撇開別的不說,單說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她曾經又是你的心理導師,你們的相遇應是千載難逢的緣份!”

賀錦年聞言點點頭,常念一向是三人中心思最細密的一個,那些年,她要辦些重要之事時,往往會聽一聽常唸的意見,“我問過她,她沒給我答案,而我,因爲血管裡流了她的血,無法感應到她心裡傳達出來的一些信息。”賀錦年皓眸一眯,“我一直在想,郭嵐鳳將自已的血輸入到我的身上時,時不是已經知道我能感應戾氣,並知道其弱點所在,因此,她纔將血輸給了我,破了我的罩門。”賀錦年自知如果是這樣,那郭嵐鳳就遠比申氏一族複雜百倍。

“那秦邵臻呢,你和他相守五年,那麼多共同的歲月,難道他是瞎的麼?”夢依伊杏眼裡簇着兩團火,她原本就對秦邵臻無好感,在蒼月時,每回看着申鑰兒爲秦邵臻之事奔波時,她就罵罵咧咧地咒着秦邵臻是睜眼瞎子,男女不分。

賀錦年似乎若有若無地低嘆一聲,“他也不好過,他以爲申蘇錦死了,憂慮過盛,心疾常犯,加上他要破大魏男風的妖習,獨自與朝庭舊臣抗衡……”

常念看着賀錦年消瘦的背影,聲音微啞,“所以,你一直忍着不對他說出一切真相,獨自——”

“是,我不得不忍,因爲所有人對不起我,但秦邵臻他沒有,他恨我入骨,也就是從他的恨中,我體會到,他有多恨我殺了申蘇錦,他有多在意申蘇錦,他曾說,既便他要了這天下,可少了申蘇錦,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你們說,我能怪他麼?他唯一錯的,就是沒有認出我!”她轉回首,看着窗外的綠柳依依,眸光仿似穿透了時空,神情顯出魂遊夢境的迷怔,“他將申蘇錦的屍體凍住,他逼着我去給申蘇錦磕頭,他在申蘇錦的屍體面前鞭打我……他抱着申蘇錦的屍體發毒誓,他說,申氏一族有靈脈存在,他會把死去的申蘇錦放在靈脈之上,他要遍選天下名醫,他要申蘇錦醒來,哪怕有一天,申蘇錦不人不鬼地活在這世上,他也要和他一起並肩共享江山,這是他和申蘇錦的諾言!可他唯獨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正跪在那,一身是傷……”那種惴惴之痛,再一次徹底攪亂她的五臟六腑,不自覺間,她身體已是戰慄不止。

夢依伊欲上前抱住賀錦年,卻被常念阻止,兩人眼神一會,便明白,這個傷痛誰也無能爲力去幫她撫平,只能靠她自已走出來。

這一刻,衆人的耳邊明明不時傳來窗外女子的清脆笑聲,可不知爲什麼,卻讓她們感到這世界如此安靜,靜得連塵埃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我活到了蒼歷113年的深冬,死在那年十二月二十……”賀錦年地聲音微微拖出哽咽,猛然止住,她死去的那一夜,她不想說,她想徹底忘卻,於是,她下意識地直接跳過,狠狠地甩一下頭,象是要甩去腦中那些雜亂無章的情緒干擾,她的聲音再一次變得無波無痕,“我死後,靈魄並不入輪迴,而是留在了人間。我不知道自已是是生魂還是死靈,只是出於人的本能,在死後總會去尋找父母和親人,所以,當夜,我的靈魂飄回到了申府之中,卻無意中聽到,我親愛的母親大人田敏麗睡前對奶孃說,‘申鑰兒這丫頭終於死了,我終於可以安枕無憂了!’”

“這什麼屁話,他孃的——”夢依伊眼淚一下子不爭氣地飆了出來,胡亂地用袖襟拭了一下,強笑,“接着說,接着說!”

賀錦年緩緩踱回到桌邊,一口飲盡杯中茶水,經年積累在心裡的恨慢慢地發酵,淬了毒似的無法控制地從她心底深處蔓延出來,“那一刻,我無比感謝上蒼,讓我的靈魂脫離了肉體,脫開了血肉身軀的牽連,那一瞬間,讓我清清楚楚地感應到了田敏麗的戾氣,讓我知道,我的死和田敏麗有關!”

原本的骨肉親情在一瞬間化爲誘人而致命的毒液,無法控制地從她心底深處爆發出來,所謂生魂化爲怨靈,或許就是由此而生!

她爲了尋找真相,每日遊蕩在申家,雖然沒有什麼異常的發現。可在不停飄蕩中,讓她驚奇地發現,她死後的靈魂竟有着穿越時空的能力,帶着強烈的好奇心,她想看一看,在她不知道的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她利用念力穿越回到她死前的那些歲月,真相永遠比想象更加殘酷!原來,她在申家不過是一個棋子,在她被囚禁宮中的那幾年,她的父母無時無刻地在籌謀如何讓她的親姐姐徹底地代替她。

“十隻手指各有長短,若說我的父母偏愛皓兒,希望她過得更好,不願我堵了她的後位之路,那我只能說我親緣不厚,他們的做法也不過是使我感到徹骨寒心。再痛,我也忍,反正我已死去,算是斬斷了與他們一切相連的血脈。有今生沒來世,可是,我萬萬沒料到,我竟看到了……”雖然事已經年,但於她,一想起,只覺得渾身血液霎時聚集到頭頂,徹骨的恨意火燎火燎地欲出眼眶中噴出。

她雙目赤紅,可眸內卻不見一絲淚痕,對申氏一族,她是一滴淚也不會流。因爲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痛,也不再是傷心,僅僅是撕裂的恨!

“你看到什麼?”常念臉上浮着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大約是沒想傷害的是她的母親,一時之間竟然語塞,可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害死了自已親生女兒還不夠,田敏麗還做了什麼?”

“我的靈魂穿透到蒼歷110年冬季,那時我剛剛昏迷,我看到我昏迷時,田敏麗和申皓兒將我放在一間陰暗的地窖中,窖中設下陰損至極的巫術,黑靈幡,邪巫咒、桃木釘、甚至是惡靈鏡,我聽到她們母女二人一邊佈陣,一邊輕鬆地聊着天。那田敏麗對申皓兒說,我和申皓兒出生時辰只差了一刻,但我卻是鸞鳳之命,只有將我的吉運時辰悉數壓制,讓惡運纏身,申皓兒纔有可能登上後位。她說我的命辰孜取了申氏一族的靈脈,攝取了申氏一族後代所有的好運,也因此才讓申蘇錦昏迷不醒,致申氏一族無後,所以,只有將我的身體放在巫咒邪靈陣術中達五百日,我的氣運盡失後,申蘇錦就能醒過來。或許,她們沒想到後來蒼月和大魏戰爭爆發,國將滅亡,纔不得不將我提前喚醒,哄騙我再一次以申蘇錦的名譽去參戰。或許田敏麗認爲,因爲我的舒醒,咒術半途而廢,也導致她的寶貝兒子申蘇錦運辰走下衰敗……呵呵,若非是我死後靈魂能穿透時空,我永遠不知道,原來,我的生生之母對我竟廝狠至此!”

當她的靈魂親眼目睹,親耳聽到一句一句惡毒的咒語從田敏麗的口中吐出時,看着申皓兒在田敏麗的指揮下,將人形的木樁一個一個釘在自已身體的四周時,她確實疼得靈魂在半空翻滾、撕裂,如果靈魂也能流淚,她也會哭泣!

可痛過後,就是幡然徹悟,申家,不值得她流一滴的淚!

她飄浮在半空中,猙獰地笑開——

她的嘴巴亦隨着田敏麗發出同樣的詛咒,詛咒這樣的母親和姐姐,生生世世永陷地獄的十九層,不得翻身!

現在,她自已的語聲裡並沒有多餘的悲傷,她是個對任何人都狠得下心的人,包括對秦邵臻的愛,當她發現再也回不去時,她當機立斷的割捨——

而對父母和姐姐的毒害,她經歷過撕心裂肺的疼痛後,她親自舉起屠刀,就象看着一顆惡性腫瘤一樣,揮起,狠狠地切下,扔棄!

賀錦年的聲音既輕且慢,卻一字一句如重拳擊在三姐妹的心口上——

“太狠了——”常念倏地拳頭緊握,十指丹蔻瞬時刺入掌心之中,可再疼,也不及心痛,咬着牙,用力止住眼眶裡的浮淚,她覺得自已不應該再哭,“太恨了——!”

在這個煙花之地,流落到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可憐之人,可誰可以和申鑰兒比?那樣一個美好、聰明、開朗的女子,一心一意爲家人犧牲的女子,竟會遇到這樣慘絕人寰之事,讓她怎麼能控住自已的情緒,顫着聲語不成調,終是眼眶淚如泉涌,決堤而出,“你……究竟是不是她們生的呀?是不是呀!就算是再有所偏愛,但也不可能會手段如此兇殘!你爲了申家在這裡九死一生,爲了申家你連自已都不能做,世人都誇着申蘇錦,誰又知道這一切是你一個女子用血換來的,爲什麼,申家會這樣對待你——”

賀錦年從懷中換出錦帕,瞭然地牽起她的手,一指一指地將她的拳頭打開,低着頭默默地拭去常念掌心上的血,心裡滲過寒涼,語聲淡淡,“我也曾數千次數百次地問自已,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可我真的沒有答案,老天至死也沒給我一個答案。可我知道,有一個問題不需要問,只要用眼睛看,我確確實實就是申劍國和田敏麗的親生女兒,我和申皓兒是孿生子是不爭的事實,容貌和血緣是無法騙人的。我活着時,真的感應不到她們身上傳來的戾氣,血緣是不爭的事實!”

夢依伊的心頭沉悶得發狂,象是一口血溢在胸口怎麼吐也吐不出來,在那裡狠狠地擠壓着心臟,她焦急地連灌自已五杯茶水,想平覆下心情,卻聽到窗外一個女子異常刺耳的笑聲,她胸口起伏得更厲害,一把推開懷中的夢清韻,衝到窗邊,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出去,“滾你孃的,大清早浪笑什麼,都給老孃滾——”

罵完後,見不遠處的一羣小姑娘驚惶失措地鳥獸般散去,她心口的悶氣還是難以抒解開,擡首看着天空黑雲漸冗,又重重地坐回桌子邊,對上賀錦年笑意盈盈的一雙笑眸,雙手反覆拍着胸口,重重嘆着氣,“我不激動,不激動,但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死?誰最後殺了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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