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順子忍着淚水駕駛着車子在街道上飛馳,很快,就來到了一條幽深的衚衕口。車子剛剛停穩,從衚衕裡便先後有四輛三輪車被推了出來。
三輪車前面的座椅都已經被摘掉,只剩下空空的廂體,以保證可以更多的運送藥品。
騎車的人都是齊順子在這裡的窮苦朋友,也是他在城裡最值得信任的人。
“齊大哥,怎麼纔來啊,哥幾個都等不及了。”其中一個年齡很小的人對齊順子問道。
齊順子擔心會發生意外,自己跳下車子的同時,把司機也拉了下來。
“兄弟們,過來幫忙卸車,裝滿了之後馬上離開,到我們約定的地方集合。”齊順子沒有時間解釋,大聲對幾個人說道。
這些人都是平時做慣了粗活的人,加上隨車而來的人也擔心被申梅等人追上來,所以每個人的動作都很快。沒多久,四輛三輪車便已經全部裝滿。
在齊順子的安排下,四輛車子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線開始分頭撤離。
申梅帶着人一直追到了衚衕口,趕在卡車沒有啓動之前截住了它,可是,車上的人早已經逃跑,只剩下一名司機躲在駕駛室裡瑟瑟發抖。
由於四輛三輪車分別沿着四個方向離開,司機也很難說得清楚方向,氣得申梅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嘴巴,悻悻地帶着人離開了。
不過,申梅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立刻趕往101師部,把事情的經過向程奐舟報告,希望可以得到命令立刻對羅霜實施抓捕。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程奐舟卻似乎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申小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這件事和羅小姐、卓團長沒有關係。”程奐舟穿着白色的襯衣,坐在桌子後面,高高鼓起的大肚子緊挨着桌邊,那一身贅肉,叫人看着都覺得累。
“師座,江敬俞可是羅小姐介紹給麴院長的。”申梅故意沒有提卓明越。
“羅小姐也是被他給騙了,一個女孩子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結婚,難免會被矇蔽雙眼。至於卓團長,他和自己的這位表哥多年不見,對他的現在不瞭解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程奐舟卻不以爲然,“申小姐,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我不希望在這個緊張的時候看到我們師內部相互猜忌的情況發生。”
申梅沒有明白程奐舟的意思,不過,她瞭解程奐舟,在他看似不以爲意的表面之下,一定隱藏着另外一個計劃。
“你先回去吧,記住了,在卓團長的跟前千萬不要提起這件事情,就算他問起來,也要想辦法繞開。”程奐舟對申梅叮囑道。
“是,師座,我知道了。可是,麴院長那裡怎麼交待?萬一他……”
“不是有那個叫什麼鄭乾的人嗎,申小姐可以在他的身上做點文章。”
“原來師座早就想好了。”申梅差點就要挑起大拇指來,“我懂了,一定叫麴院長無話可說。”
程奐舟詭異地笑了。
“對了,申小姐,上次你派出來的兩個人對我們可是幫了不少忙,你去安排一下,可不敢叫他們去外面胡說哦。”程奐舟忽然又說道。
申梅怔了怔,她當然知道程奐舟所指的兩個人是王老毛子和那個雜貨鋪的老闆娘,更理解程奐舟這一句“不要胡說”的含義。
孔老大死後,那些原本看似死心塌地跟隨他的人一鬨而散,目前,只有吳振富、魏彪、王老毛子和那個老闆娘還在繼續聽從自己的指揮,自己可不能輕易就把他們拋棄,在這個時候,身邊沒有幾個幫手是不行的。
“放心吧師座,我知道該怎麼做。”
“嗯,這就好。”程奐舟擺了擺手,做出很睏倦的樣子,示意申梅可以離開了。
申梅前腳剛剛走出師部的大院,程奐舟就立刻拉滅了電燈,然後,從抽屜裡摸出一把微型手電筒,藉助着微弱的電光,打開了密道的小門,在把手沿着小門伸下去,撥開了下面的一道門栓,一扇鑲嵌在牆壁裡面的小門被打開了,露出那個微型保險櫃。
打開櫃門之後,他從裡面拿出了另外一份佈防圖,迅速地和放在抽屜裡的佈防圖進行了調換。說的清楚一點,就是他把那份被段一雪拍過照的假的佈防圖放進了保險櫃,而把真正的佈防圖放進了抽屜。
做好了這一切,程奐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他揹着手來到窗前,向早已經關了燈的醫務室看過去,臉上帶着得意的冷笑。
十分鐘之後,程奐舟從屋子裡走出來,故意很大聲地叫醒了睡在隔壁的警衛員。
“收拾一下,馬上跟老子走。”
“師座,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警衛員揉着惺忪的睡眼。
“媽的,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問這問那了?”程奐舟顯得很不高興。
警衛員吐了一下舌頭,慌忙地回屋穿好了軍裝,又把武器帶好,這才跑了出來。
程奐舟親自開着車子駛出了師部的大門。
當程奐舟的車子徹底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醫務室的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了,同樣揉着眼睛的羅霜從屋子裡走出來,向牆角處的廁所走過去。
師部院子裡燈已經壞掉了好多天了,程奐舟和袁友廷誰也沒有叫人來修理,整個師部的院子裡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沒多大一會兒,羅霜就急匆匆地從廁所裡出來,向醫務室快步走回去。
又過了幾分鐘,另一條黑影從醫務室裡出來,幽靈一般來到了程奐舟辦公室的門前。
羅霜站在醫務室的窗口處,警覺的目光在院子裡掃視着。
黑影是段一雪。
由於已經來過一次,段一雪很容易就找到了密道和牆壁間的連接處,並打開了小門。
早在訓練營的時候,段一雪就不止一次地學習過各種開鎖技術,包括保險櫃。雖然程奐舟設置了密碼,但是,經過段一雪幾番努力之後,還是打開了。
藉助手電筒昏暗的光柱,段一雪迅速進行了拍照,然後,按照原來的樣子把一切都放好。
這時候,窗子外面已經不再那麼黑暗,黎明的曙光開始一縷縷地向黑暗之中滲透。儘管羅霜並沒有向自己發出危險的信號,段一雪知道,自己也必須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