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裡之後,程奐舟話附前言,果然在當天就正式任命卓明越爲三團團長,並指派申梅來協助他的工作。
程奐舟這樣做有兩個原因:一是卓明越的纔能有目共睹,整個三團對他的信任和欽佩早已經超過了吳錦盛;二是在極端危險、對自己的命令無法領會其意的情況下,他依然能夠做到對自己的絕對服從,這樣的人自己使用起來才能夠放心。
至於委派申梅協助卓明越,程奐舟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這兩個人在一起可謂是強強聯合,能夠確保自己駐守的城門萬無一失。
從師部走出來,申梅並沒有立刻跟隨卓明越回團部,而是首先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經過了一整夜的戰鬥,兩個人都需要休息。
申梅租住的地方距離師部很近,這裡也很僻靜,衚衕很深,就算是白天,這裡也顯得有些陰暗。
打開了院門,申梅的一隻腳剛剛踏進院子,就被旁邊驟然出現的一條身影嚇了一跳。
“二太太,您、您可回來了。”吳振富跑了過來。
看清楚是他,申梅把放在短槍上的手拿了下來。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申梅皺了皺眉,“有什麼情況嗎?”
吳振富抽動着一張麪皮鬆弛的臉,好像就要哭出來。
“先進屋再說。”申梅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她並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
“果然是這樣。”聽完了吳振富的講述之後,申梅只覺得一顆頭都要爆裂了,氣得臉色發白,謝天順這個地痞,居然搶在了老孃的前面。
申梅揮起手來對着吳振富就要打下去,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手卻又停在了半空。
吳振富嚇得抱着腦袋蹲在地上,過了一會,擡起頭,看到申梅好像正在思索着什麼。
“魏彪呢?”
“我、我叫他偷偷跟着謝天順回去了,只要謝天順不出門,那些錢我們還可以搶回來。”吳振富回答。
“嗯。”申梅讚許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孔府了,袁太太她們並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她們不知道。”吳振富肯定地回答,“我們被那個蒙面人救出來的時候,她們姐妹還沒有回去呢。”
“好。”申梅高興地說道,“你現在就回到孔府去,繼續留在她們身邊,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叫她們能夠繼續相信你,相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吳振富眨巴了幾下眼睛,顯然沒有明白申梅的意思。
“我們、我們不去找謝老大要錢嗎,您現在可是軍人,他謝老大估計也不敢不給您這個面子吧?”
“你懂什麼,這些錢早晚會拿回來,只不過不是現在。”申梅很有信心,又催促道,“快走吧,別耽擱的太久了,引起羅霜那個小丫頭的懷疑。”
“好吧。”吳振富嚥了一口唾沫。
看着吳振富走出院門,申梅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膽寒的冷笑。
按照吳振富所說的,謝天順拿走的只是一箱子大洋,根本就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申梅覺得孔老大絕不會只有這樣一點點積蓄,偌大的孔府,一定還隱藏着另外的秘密。吳錦盛已經死了,這個謝天順早晚也是自己案板上的肉,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申梅。
吳振富恢復了女人的裝束回到孔府的時候,羅霜和羅雪兩姐妹早就已經回來了。
羅霜沒有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羅雪,她在等待着申梅和謝天順之間的一場火拼。
就在今天早上,羅霜接到了上級交給自己的新任務——協助我地下交通站的同志們搞到一批藥品。
藥品的數量不是很大,但是,這對於羅霜來說已經是一項極其艱鉅的任務了。
由於敵我雙方在城外經常發生一些零星的戰鬥,城裡的敵人意識到了藥品對我軍的重要性,所以不論是醫院還是私人診所,各種消炎藥都被控制得很嚴。就算是羅霜的醫務室,想要進購藥品,也要程奐舟親自批准。
上級給出的交通站代號依然是三號,可是,直到現在,羅霜還沒有收到尹智麟的任何消息。
“吳姐,你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姐可就要登報尋人了。”羅霜一見到吳振富,一顆心驟然間提了起來,原以爲這個傢伙一定會協同申梅去找謝天順要錢,卻萬沒想到他還會回來,疑團陡生,但羅霜卻沒有絲毫的表露。
吳振富早已經想好了藉口,只說是自己的那位親戚找到了工作,自己去送他。
“我不是說要把他留下來的嗎,吳姐,你怎麼又把他送走了?”羅霜抱怨了一句,可沒等吳振富說什麼,羅霜就繼續說道,“你回來就好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去師部晚了,程師長又該不高興了。”
“小小姐快去吧,家裡有我呢。”吳振富說着,大步走進了屋子。
羅霜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從院子裡走出來。
習慣性地向不遠處的那條衚衕口望了一眼,那是齊順子停車的地方。只是最近幾天由於沒有新任務,齊順子一直沒有出現。
目光停留在那輛三輪車上,果然,齊順子今天出現了。
“羅小姐,老尹同志要見你,可能是商量任務的事情,你現在方便嗎?”齊順子慢吞吞地蹬着車子,壓低聲音問道。
羅霜把頭上的女士帽子向上面推了推,白皙的臉頰在朝陽的照射下顯得異常動人。作爲一名特工人員,沒有什麼比接受新任務更加令人興奮和緊張的了。
“只要中午之前趕到師部就沒有問題。”羅霜沒有回頭,說道。
“好的,那我現在就帶你去。”齊順子答應一聲,腳下加大了力度。
齊順子還是很小心的,三輪車接連拐過了好幾條街口,這才停在了那個露天的小廣場的旁邊。
“羅小姐,我等在這裡,一會兒可以直接送你去師部。”齊順子一邊擦着汗,一邊低聲說道。
羅霜走下車子,沿着那條花叢間的小路向前走着,遠遠的,她就看到一身黑色裝束的尹智麟獨自坐在一條長椅上,似乎正在欣賞着腳下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