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琴笛兩相奏

遊魂關,竇府。

竇若嵐請來了數位名醫爲季晴暄診治,又給雷震子和季晴暄安排了上好的廂房。季晴暄服下藥後,氣色恢復了不少,但因爲元氣大傷,仍然在昏迷中。

對於竇若嵐的相助,雷震子感激不已。

突然,遠處的大廳傳來非常熱鬧喧囂的聲音,似乎在慶祝着什麼!

“外邊是什麼聲音這麼熱鬧啊?”雷震子不禁好奇的問了一句。

竇若嵐抿着嘴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是這樣的,當今局勢動盪不安,周軍來勢洶洶,我們的軍隊不敵,傷亡慘重,我爹正憂心之際,我娘便請來了她的表妹,也就是截教的火靈聖母來襄助我遊魂關渡此劫難。我這位表姨從小醉心武功和法術,早早就拜入截教多寶道人門下,如今可說是法術高超,更精通火系法術,她頭上的金霞冠可是個厲害的法寶,能放三四十丈金霞光,可罩住對手掩人耳目;她還訓練出三千火龍兵羣攻,三昧真火勢不可擋,手中還有一兵器混元錘,更是厲害無比!聽聞她今日出戰周軍,可謂是大殺四方,不過也是,光她那火就夠周軍吃一壺了!我們這回也算是打贏了一場漂亮的仗,這不,現在全府上下正在擺慶功宴呢!”

她的一番話,卻讓雷震子心裡大驚,久久不能平復,如果真的如竇若嵐所說,那西岐還真是遇到勁敵了。

看來他要等待時機趕緊出府了。

竇若嵐見雷震子神色怪異,也沒多問其他的,只是出於客氣多說了一句,“雷公子要不要也一塊到大廳去?我向爹孃提起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們正想好好感謝你一番呢!”

“這倒不必了,竇小姐,替我謝謝竇總兵和夫人的美意,只不過我向來在山中清靜慣了,不習慣這種熱鬧的場面,我還是留下來照顧我的師妹吧!”雷震子自然不能去見火靈聖母,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以雷震子在西岐的名氣,估計火靈聖母和竇榮是會知道的,再說他的相貌特別,還是不要招搖爲好。

“嗯,那就隨你吧,我先告辭了!”竇若嵐並未強求,施了施禮便離開了。

第二日清晨,昏睡了一天的季晴暄終於清醒了過來,她的燒已經完全退了,微微睜開雙眼,卻看到陌生的房間,但房間佈置得格外雅緻,也很乾淨整潔。

她撐着身子坐了起來,環顧一圈。

忽然,錦翠捧着食物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見她起來了,滿臉的微笑,十分熱情,“季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的師兄可擔心壞了呢!我正好端了些稀飯過來,你可以趁熱吃了,你可是睡了一天,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了呢!”小丫頭自顧自的說着,又把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擺出了幾盤精緻可口的小菜。

這一大串話倒是把季晴暄聽得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識的接過碗筷,一口清粥下肚,瞬間五臟六腑都暖了起來。

“謝謝姑娘的稀飯,請問這是哪啊?”

“這是遊魂關總兵竇榮竇老爺的府邸……”隨後錦翠把她們如何得雷震子的相救,再帶他們回竇府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給季晴暄聽,季晴暄方纔明白過來。

她心思玲瓏,前後一想便明白她和雷震子身處虎穴中,一切都得謹言慎行。

她低頭專心致志的品嚐着可口的美食,忽然窗外傳來一陣優美動聽的琴聲,旋律悠然婉轉,曲風古樸自然,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不禁流露出一種相思之情。她深諳曲樂音律,知道這是位高手。

“這是誰在彈琴呢?”季晴暄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錦翠笑了笑,驕傲道:“這是我家小姐在彈琴,好聽吧?小姐可喜歡彈琴唱歌了,每天都要彈上幾回的,這個時辰估計是在花園裡吧!”

“嗯,我吃好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嗎?還沒答謝她的救命之恩呢!”

填飽肚子的季晴暄,精神倍佳,聽到如此美妙的琴音,心裡實在癢癢得很。

“當然可以,她就在花園的涼亭裡,你別到處亂跑就行!”錦翠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囑咐着。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季晴暄便拿起她平日不離身的翡翠玉笛出了房門,順着琴聲來到了花園。

竇若嵐一襲粉色襦裙,烏黑如墨的長髮僅以一根素簪點綴,白嫩的面龐未施粉黛卻別樣的靈動,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涼亭裡撫琴彈唱,美人與風景融爲一體,好似一幅山水潑墨畫。

季晴暄忍不住拍手稱讚,“好優美的琴聲啊,想必你就是竇小姐吧?”

聞言,竇若嵐停下了手指,緩緩的站了起來,面色微喜,點頭道:“對,我正是竇若嵐,季姑娘,你醒了,這下你師兄該放心了,你不知道,他都擔心壞了,沒日沒夜的照顧你,估計現在是去給你弄吃的去了吧?你們師兄妹兩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羨慕!”

竇若嵐說完便衝季晴暄眨了眨眼,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姿態。

季晴暄微窘,忙搖頭解釋,“竇小姐你誤會了,我和我師兄之間只是普通的師兄妹之情,他已經有妻子了!”

季晴暄說此話之時,眼神裡流露的是她自己都未發現的無限淒涼。

“可是……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得出他非常緊張在意你,你們的關係決不是普通師兄妹這麼簡單啊!”

季晴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淡淡一笑,“是嘛?對了,我剛纔是被你的琴聲吸引過來的,我技癢忍不住想與你切磋一曲,如何啊?”

季晴暄揚了揚手中的翡翠玉笛,歪着腦袋笑了笑。她的確對竇若嵐的琴聲很是欣賞,是真心誠意想與她合奏。

竇若嵐是個音癡,難得遇到知音,當下整個人都活潑話多了起來,驚喜道:“原來季姑娘也是個擅音通樂之人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平日我都是一人彈奏,不免孤單寂寞,若得與你琴笛合奏,想必更能給這曲子錦上添花,別有一番味道呢!”

“嗯,那我們開始吧!”

話音落,竇若嵐繼續坐回原位開始撫琴,而季晴暄則站在一旁悠然的吹起她的玉笛來。

百花爭豔的花園裡,兩個絕世大美人琴笛合奏,她們一個穿着粉色襦裙,一個穿着青色長衫,清冷雅緻,恰好與周圍花叢裡那大紅大紫的朵朵鮮花交相映襯,奼紫嫣紅,絢麗多姿,宛若一幅美麗的畫面。加上二人合奏那優美動聽的曲子,把天上的小鳥和蝴蝶也都吸引了過來,連花園水池裡的小魚兒們也都紛紛探出腦袋來。

一曲彈奏完畢,季晴暄放下手中的玉笛,舒心的嘆了一口氣,滿足道:“好久沒有這樣開心愜意的吹笛了,不過,竇小姐,可否容我問一句,你的琴聲帶有少許哀傷和思念之情,不知你是否在思念什麼人嗎?”

被看穿了心事,竇若嵐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泛紅,但她和季晴暄一見如故,而且是知音,她也不藏着掖着,將心事和盤托出,“是的,沒錯,我思念的人正是我的意中人!”

“哦?”

“其實和你說說心事也好,省得我一個人憋得怪難受的!別看我是養在深閨的閨閣小姐,平日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鮮少見過外人,更別說是陌生男子了。但有一次在我去朝歌探親的途中遇到了他,是他出手相救於我,自那以後我便深深的愛上了他,可是後來我回到了遊魂關,我們就再也沒見面了!”說着說着,竇若嵐有些黯然傷神,眼眶不禁有些溼潤。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將來必定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個他了。

季晴暄剛想問這個男子的名字之時,忽然雷震子來到了花園。

“晴暄,原來你在這啊!聽到你吹笛,我就知道你醒了,所以我順着笛聲走到了這,這下我可放心了!”雷震子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連笑容裡也帶了些許輕鬆。

“我好多了,謝謝師兄這段時間來對我的照顧!”

“好啦,你們師兄妹就不要那麼客氣啦,要不這樣吧,季姑娘如今已經康復了,我帶你們到街上去逛逛,你們難得來一趟,好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嘛!”竇若嵐難得一知音,加上她非常欣賞季晴暄,與她甚是投緣,一向沉靜的性子竟然也開朗了些許。

季晴暄剛想說什麼,便被雷震子打斷了,“不必了,竇小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在貴府打攪多時多有不便,如今我師妹康復了,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再次謝過小姐的救命之恩與款待之情!”

雷震子得知周軍已在遊魂關外駐紮,如今季晴暄病好了,他就迫不及待想要與他們匯合了。

季晴暄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雖然她與竇若嵐一見如故,非常投緣,但總得顧全大局,只好拉着竇若嵐的手,安撫道:“竇小姐,這次多謝你的救命之情,但我們此番下山的確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他日有機會一定再回來與你琴笛合奏!哦,對了,你剛剛提起的那位意中人,你不妨告訴我們他的名字,我們闖蕩江湖,四海爲家,見到的人多,說不定能幫你打聽到他呢!”

竇若嵐低着頭,有些失落,也有些恍惚,“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強你們了,至於他……其實我早就知道他的下落,但奈何我們的身份是對立的,我沒辦法也不能去見他……”說到最後一句,竟忍不住紅了眼睛。

季晴暄輕輕拍着她的背,急忙安慰道:“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都是我不好,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竇若嵐用手絹輕輕擦拭着眼淚,哽咽道:“沒關係的,是我自己太沒用了,他是原朝歌陳塘關李靖家的大公子名叫金吒,可不久前李靖一家父子三人全都投靠了西岐,與朝廷爲敵,我父乃遊魂關的總兵,我們兩家註定是勢不兩立的,我爹不可能允許我嫁給他的,更何況他們現如今已經帶兵打到家門口了,可我真的不希望他們任何一方受傷啊!”

早在她說出金吒二字的時候,雷震子和季晴暄就同時震驚了,原來竇若嵐的意中人竟是金吒!

二人面面相覷。

雷震子也聽明白了箇中曲直,但門第陣營在他看來都抵不過一顆真心。一方面他想撮合他們兩人,另一方面也想拉攏他們,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

他坦言道:“竇小姐,請恕我說句實話,當今紂王荒淫無道,殘害忠良,導致民不聊生,民怨四起,周軍纔是仁義之師,姬侯爺也已經自立爲王,出師攻打朝歌名正言順,就是爲了給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啊,你們又何苦執着爲那昏君賣命效忠呢?你看,連武成王黃飛虎、李靖將軍還有鄧九公他們也都投靠西岐了,你應該勸勸你父親棄暗投明,只有西岐的周文王纔是明君啊!”

聞言,竇若嵐有些怔住了,片刻,眼睛便恢復清明,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我去過朝歌,那的百姓過得苦不堪言,流離失所,甚是可憐,可是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些什麼呢?國家大事,爹從不讓我過問,況且我也深知我爹的脾性,他忠君愛國,固執己見,旁人的話他是聽不進去的,他以聞太師爲榮,就算是死也決不會像黃飛虎和李靖等人那樣投敵的!所以我娘這才把她的表妹火靈聖母請下山來相助,這幾天連打勝仗,估計不久之後就能把周軍給消滅掉吧,只是到時我和我的金吒哥哥就……”

雷震子和季晴暄見她如此痛苦,便知道通過竇若嵐來勸降這招行不通,也只好放棄。

“好吧,竇小姐,既然如此,我們也不便勉強了,我相信緣由天定,你和那位金吒公子會有重逢的一天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季晴暄抱了抱竇若嵐。

“嗯,承你吉言,你們也要好好珍重!”竇若嵐十分不捨的目送二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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