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梨連續幾日,一直忙着照顧唐素茹,日日夜夜守在福寧殿,無暇顧及其他。
君梓言雖然用自己畢生功力,幫唐素茹護住心脈,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但由於受到的衝擊太大,唐素茹本就虛弱的身體,再也經不住折騰,從此以後,只能在牀上度過餘生。而且,還會喪失自己的意志,變得癡傻。
“公主,讓奴婢來吧。”茵濃端着藥碗走進來,看到葉棠梨臉色有幾分蒼白,“這幾日,您已經消瘦了不少,可要注意身子。”
“嗯,多謝茵姑姑。”葉棠梨點點頭,從她手中接過藥碗,舀了一勺,自己嚐了嚐。頓覺一種刺喉的苦味襲來,不禁眉頭緊皺。
待確定這藥味道沒有什麼問題後,她方纔給唐素茹一勺一勺喂下去。
她讓秋水把絳雪軒內所有的醫書,全都搬到了福寧殿的偏殿內。除了照顧唐素茹,翻閱這些醫書,便成了她沒日沒夜的工作。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她對陰陽冥術熟悉,卻算不上精通,對醫術,連熟悉都算不上!是以,此番唐素茹的病情,她只能乾站着看君梓言施救,卻不知其到底得了什麼病。把脈的時候,只隱約覺得她的體內,有一股莫名的巨大壓力,在壓迫她的肉身。
把最後一勺藥喂下去,葉棠梨轉頭望着茵濃:“姑姑,君師叔如何了?”
茵濃愁容滿面,搖了搖頭。
自從那日,他們把君梓言連同那個大木桶,一併擡着送回聽風小築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君梓言。葉棠梨曾前去探望,卻只聽到君梓言的聲音,便被攆了回去。
每日除了茵濃按時送飯到門口,聽風小築幾乎與世隔絕了。
葉棠梨抿了抿脣:“姑姑,麻煩你先照顧一下母后,我去看看。”
“是,奴婢遵命。”茵濃福了福,望着她快步走出去。
葉棠梨到小廚房弄了些糕點,提着食籃,快步往聽風小築而去。
剛剛走出福寧殿,便遇到快步趕來的玄夜和葉裴風。
“見過玄夜真人。”葉棠梨福身行禮。
“公主無需多禮。”玄夜親手將她扶起來,“公主這是要去哪裡?”
“哦,我去看看君師叔。這幾日,也不知道他情況怎麼樣了。”葉棠梨皺了皺眉,解釋
道,看着他師徒二人的模樣,不禁有些疑惑,“玄夜真人這是要去福寧殿查看母后的病情麼?”
“不,老道是想去福寧殿查查,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玄夜摸了摸鬍鬚,搖搖頭,“皇后娘娘的病情,老道的確是束手無策了。說來也奇怪,怎麼會突然就小產呢?那日,你們兩都在,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葉棠梨一聽他這麼說,微微吃驚:“真人的意思是,母后並非因爲自己的身子虛弱纔會如此的?而是有人,故意爲之?”
“貧道也只是猜測。”玄夜沉吟片刻,“之前,貧道也替皇后娘娘把過脈,雖然身子虛弱,但照理說,這孩子還不到一月,應該不至於成爲太大的負擔。況且,關於太子那件事情,就已經令人懷疑了。”
越聽他這麼說,葉棠梨眉頭皺得越緊。他說得不無道理,對於太子的事情,當時聽皇后的口氣,是有人故意利用那個所謂的嫣兒,來引太子犯事。只是,誰會有這個膽子和動機?
還有那套五年前的宮女服飾,分明應該早在宮中銷聲匿跡。而太子當日,又那般肯定,那衣服是嫣兒的。整整五年,看來,對方早就心懷不軌了。
“真人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倘若能查出那套衣服的真正來源,說不定就可以找到突破口了。”葉棠梨忽而又想起了什麼,疑惑道,“我聽說,此番科考,尚書大人鄭隆和軍機大臣柳伯溫各自推薦了一個才子。”
“公主也聽說了?”玄夜頷首,“鄭隆鄭大人推薦的是一個叫慕雅陽的江南才子,而柳伯溫柳大人推薦的,則是寫下《伐太子卿賦》的那個叫做孫非亮的書生。”
“慕雅陽!”葉棠梨心頭一顫,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她突然覺得,整件事情越發複雜,如今恐怕不只後宮,還牽涉到朝堂派系鬥爭和勢力起伏了。也難怪,對方會處心積慮地在太子身上做手腳。畢竟,朝堂上想要製造什麼麻煩,比後宮困難多了。
“公主是懷疑鄭隆大人?”玄夜不太同意地看着她,有些奇怪,“還是說,公主認識那個慕雅陽?”
聽到他這麼問,葉棠梨擡頭望了眼他身後的葉裴風,卻見葉裴風微微搖頭,她方纔確定,原來葉裴風沒有把江南的事情,告訴玄夜。
“不,我只是覺得,對
方有可能以這個孫非亮來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而暗中把慕雅陽安插過來。”葉棠梨解釋道,“《伐太子卿賦》,我後來聽茵姑姑說起過。這件事,太過奇怪。天雷是不能人爲操控了,但卻可以被別有用心地利用。”
“正是。”玄夜點頭,“皇上正在爲此事爲難,公主若是想到什麼,還望第一時間告知。”
“好,那就多謝真人幫忙了。”葉棠梨道謝,“如此,我便不打擾真人了。”
說罷,提着食籃要往聽風小築去。
玄夜望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禁摸了摸鬍鬚,喃喃道:“這七公主,心思也甚是縝密啊。”
“師父是指?”葉裴風站在他身後,心中卻害怕他發現自己對他撒謊了。
“利用孫非亮引人注目,暗中把慕雅陽送進來。”玄夜蹙了蹙眉,“這倒的確是個好計謀,眼下我們的目光,都盯着那孫非亮,卻很少注意到這個慕雅陽。而且加上他的推薦人是鄭隆鄭大人,其嫌疑就更少了。”
“您的意思是,對方想安插奸細到朝廷中去?”葉裴風陡然明白過來。
“嗯,倘若真的如七公主所說,對方怕是想要聲東擊西了。”玄夜擡腳,繼續往鸞鳳宮內走去,邊走邊道,“皇后此番,因爲太子的事情,突然陷入昏迷,根本無力幫助太子。皇上那邊,雖然護犢心切,卻有諸多朝臣看在眼中,根本不好私下操作什麼。如今就連君梓言,也都閉關在聽風小築內。是以,此事,看來只得靠你我師徒幫忙了。”
“不過,這七公主,爲師之前,倒是小看了她。”末了,玄夜又補充一句,忽而憶起剛剛自己提及頤靜湖畔那日,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
“風兒,那日太子雙目通紅,應該是中了什麼毒。”他停住腳步,轉而問向葉裴風,“你當時也在場,可有察覺什麼異常?”
“異常?”葉裴風皺了皺眉,仔細回想,卻並沒有發現什麼。
“有沒有什麼東西,上面有酒的味道?”玄夜提醒一句。
“酒?”葉裴風怔了怔,搖了搖頭,“那件宮女的衣服,似乎是有一點味道,但,好像不是酒。可是什麼,徒兒也說不上來。”
“咱們再去把那件衣服檢查一下。”玄夜一聽,立刻調轉方向,往司政院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