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妃也安靜了下來,慢慢走到桌邊坐下,“我只是在幫她。”
“幫她?”我諷刺的冷笑出聲。
她漠然看看我臉上諷刺,用一副平靜的語調道:“對,幫她。”
她的這種平靜讓我意外,止了臉上笑意,“你到底在執迷不悟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錯事?”
“我不知道,你去找她罷,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了。”她漠然起身向牀邊走去,捱了打的側臉腫起來,她也不去理,彷彿已被人抽空了靈魂。
看着她落漠離去的身影,我有些後悔,或許是我說話太重了,傷到了她,可是……這樣殘忍的事實讓我怎麼能夠接受。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靜從外進來,“公主,都準備好了,我們出發罷?”
“嗯,把這個帶走。”我應一聲,把手裡的花遞給她,靜看到我手裡的花後也吃了一驚,難以至信的道:“宮裡怎麼會有這個?是誰的?”
我若有所指的朝裡看了一眼,“還能有誰?我們走罷。”
靜暗暗乍舌,一路忍着直到上了車才問:“還魂草不是早就沒人敢用了嗎?玉淑妃竟然還知道這個?”
我抱着長姬嘆息出聲,“還魂草是後來的說法,最早以前,這是大理國民間流傳出來的一種巫術,手段殘忍高深,利用自身的血肉爲代價向人施盅,後來,不知怎麼就傳到宮裡去,一些嬪妃就用此方法害人,從而達到自己的想要的一切權利,因爲手段殘忍,都是用身邊最親信的人制成藥引,所以後來大理國燒燬所有文字資料也殺死了大批會巫術的術士,並且嚴禁人流傳此藥方,違者斬,大肆殺了一批人後終於見了成效,後來就再沒有人敢用,我也是在山裡的時候聽孝文太后說起過,現在看來解藥是在雲湖身上,所以她又贏了。”
話說到最後,我顯得十分無耐。
靜搖着頭道:“可是雲湖公主她想要什麼呢?那個解藥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孝文太后就解藥是由施盅的人本身來定,但往往都不是一
次兩次可以解得掉的!有的時候可能會是一生,所以施盅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擔心自己會被殺死,因爲如果她死了,相對的人也一樣會死。”
“可是……那如果她想要皇位呢?”靜遲疑着道,擔憂的看着我的臉。
我不由的一怔,也被她這這個猜測嚇到,可轉念一想,也大有可能,“如果她想要皇位我拿什麼給她呢?南諾天一定不會讓位。”
靜想了想,安慰我道:“剛纔是奴婢瞎說的,或許她一個女人家怎麼會想要皇位呢,無非就是後位還有遠在邊塞的大皇子瑞兒。”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公主在擔心什麼?”
我低頭嘆一聲道:“不管她要皇位還是後位我都給不起,一切都得由南諾天來定,可是他……怎麼可能爲了南宮月放棄這一切呢?”
“
說的也是……必竟他們爭了這麼年了,關係一向不好,再加上公主這次不告而別,皇上對公主本來就心存怨恨,哪裡會管他死活呢?”靜也跟着嘆氣。
我低着頭不再說話,一夜無眠,顛波的馬車上,長姬睡得也很不安穩,時常起來哭鬧,我輕聲安慰着她,想想將要面對的她的父親,竟然連一點勇氣都沒有。
我開不了口,說不出那句:“懇請你救救他。”
……
邊塞軍營裡硝煙滾滾,昨日戰火彌散不去,和着南風一起吹來的空氣中彷彿還殘留着一股血腥味,我微微皺了皺眉,在大家異樣的目光中進了帳,在獎軍大帳中我見到了他,幾個月下來他瘦了,也憔悴了,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用最恭敬的姿勢跪在他腳下,他如看戲一般看着我,冰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嘲諷,“你來做什麼?替你的心上人求朕撤兵嗎?”
“不是……”
“那是爲什麼?居然能讓一向高傲自負的你下跪?”他緊緊盯着我的臉,目光彷彿帶着一道鉤子,盯得人無處躲藏。
我下意識的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臣妾是想求皇上準臣妾回宮。”
“哪個宮?”他帶着嘲諷的語聲道,眸色暗了暗。
哪個宮?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心痛,哪個宮,顯然已不把我當成是他的女人,我忍着淚,在心中跟自己掙扎着,半晌說不出話,他不耐煩的冷笑,“怎麼?讓你說句話這麼難?”
“不是。”
“那爲什麼遲遲不說,你放心,朕從前說過只要你開口,只要朕能辦到就一定幫你,今天這句話還管用,不過以後就不知道了。”他自嘲的笑笑,
說話的語氣有些哀傷。
“爲什麼?”我擡頭看着他。
“什麼爲什麼?”他也看着我,目光只是輕輕一觸便慌忙閃開,這種排斥的感覺讓我不能接受,靜抱着長姬站在一旁邊,不敢哼聲。
“爲什麼還要這樣?你不是恨我嗎?我跟長姬”我補充道,不自覺得看向一旁天真的長姬,她趴在靜懷裡,茫然的看着我們,小小的她還不懂得大人間的恩怨,可是從今天起,她便真的失去了父親。
南諾天目光刻意迴避着她,冷冷的道:“爲了從前的情份罷!”
我不禁苦笑,覺得心裡像是壓個塊石頭,沉得喘不過氣來,連笑都變得吃力,我跪在地上的雙腿因爲哽咽而顫抖,“謝謝你。”
他冷笑,若有似無的轉過目光,“不用謝,說罷,你想幹什麼?”
“臣妾想回宮。”
“以後就不要用這個稱謂了,你不是朕的妾。”
我的眼淚就在那一刻滾了下來,心彷彿也跌進無底深淵,努力笑着說好,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笑得多麼蒼白無力。
“我要見了雲湖才能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小聲道。
他有些意外,挑挑眉道:“你要見她?”
“對。”
他沉默半晌,終於問道:“南宮月死了嗎?”
這是他一直想問而沒有問的,我知道,這是他想知道卻又怕知道的,我知道,可是南諾天……對不起,事到如今好像所有的話都變得多餘起來。
“沒有。”我低着頭道。
他笑一聲,半晌不說話,“那就好,這件事不是朕的本意,我也不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你……不要誤會。”
“我知道。”我打斷他道,“我知道不是你,我要儘快見到雲湖,所以現在不能多耽擱。”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不再問,冷聲吩咐一旁的人給我準備相關的東西,隨之站起身,當他走過靜身邊時,長姬突然伸手打了他一下,南諾天腳步頓了頓,我緊張的看着他們,然而他卻最終沒有轉過頭去看看長姬,漠然離去。
長姬看看他,轉身又趴到靜肩膀上,我低頭笑笑,轉身向門口走去,一擡頭卻看到了冷珏。
他臉色慘白站在那裡,光着的上身只披了一件外袍,肩上纏着厚厚的紗布。
“公主。”他叫一聲,沉痛的語聲讓我凝噎,我走過去看着他,“傷勢重嗎?”
“還好,你終於回來了。”他笑着道,難掩臉上喜悅表情,而我卻說不出話來,我怎麼能告訴我我不是回來,而是走得更遠。
冷珏轉頭看看屋裡,“皇上呢?怎麼沒見?”
“出去了。”我避重就輕的道,刻意躲開他的目光,靜抱着孩子過來,對他福福身,“奴婢見過冷大人,您多保重。”
“保重。”我亦說了一句,側身出了帳,前面幾個人過來請道:“公主,馬車已經準備好,皇上同你們一起回宮。”
我面無表情的嗯一聲,轉身上了另一輛馬車,我從車簾裡看向身後,冷珏還站在那裡,茫然的表情顯然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很快會知道。
我轉身坐好,不覺嘆息出聲。
“你說我這樣做對嗎?”我問,接過孩子。
靜上了車道:“什麼對不對的?”
我苦笑着低下頭,“不管對不對,反正都做了。”
直到這時,靜才終於明白我所指的是什麼,她小聲道:“公主心善,不忍心看到王爺就這麼死掉很正常啊。”
“不是。”我搖搖頭。
“不是?”靜有些疑惑,我道:“對,不是,我不是心善,而是……忘不了十年前的情份。”
情份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就像剛剛南諾天說,爲了往日的情份。
夫妻一場,說不出我心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總覺得夠了,然而等到分別時又依依不捨,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
“公主,奴婢剛剛看到皇上的眼神,真的好傷心,可是他冷笑着,讓人看不到他的痛苦,公主你也一樣,你們是同樣自負又倔強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