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抹緋紅在天際暈染開來,厚重的雲層被一道金光破開,橘紅色的光暈從穹頂傾瀉,照亮皇城的朱樓玉宇。
雲白光潔的大殿倒映着淚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爲倒影。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他一身明黃色的長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
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帶着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沒錯,他就是東臨皇帝——天炎帝。
天炎帝已經五十多歲了,一共有十個孩子,一個公主和九個皇子。
天炎帝居高臨下的看着,在大殿裡常跪不起的蘇言城。
“皇上,這樣的女子,睿王殿下不能娶啊。”蘇言城苦口婆心,掏心掏肺的在這裡勸着。
“哦?蘇國公爲何不能?”天炎帝對着大殿里長跪不起的蘇言城道。
“這……此女乃災星降世,即爲不祥!嫁給睿王殿下,爲睿王妃,恐怕會爲皇家,會爲睿王府招來禍害……”
“臣懇請陛下收回聖旨,臣的大女兒蘇閉月,溫文儒雅,善良真誠,與……”蘇言城繼續說着,卻被天炎帝一口打斷。
“哦,難道你要做朕的主?做的天下人的主?”天炎帝語氣冷漠。
“微臣不敢。”蘇言成立馬就慌了,皇上這樣說,分明就是在暗示他要搶奪帝位。
“那你就退一下。”天炎帝發出命令。
“微臣遵旨。”
…
……
………
鎮國公府——
寧嬤嬤喘了幾口粗氣,一看蘇言城進宮面聖回來也在,急忙行了個禮,然後對着衆人說:“老爺,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幾位姨娘,睿王府的人來了,來下聘禮了。”
“什麼?”朱氏、蘇言城、沈氏齊聲驚呼,就連向來不愛多管閒事平平淡淡的張氏都是一愣。
蘇酒辭微微眨眨眼,睿王是什麼鬼?
雲氏瞅着蘇酒辭滿臉不解的模樣,與她說:“九皇子出征時,皇上除親封其爲墨羽將將軍之外,還封了世襲的睿王。”
倒是蘇酒辭聽明白了,原來睿王就是她在西北荒郊的雪地裡,遇見的那個人啊!竟然是他,那這聖旨,她蘇酒辭接下了,
蘇酒辭扭身對着雲歡,乖巧地笑了笑:“雲姨,我們快去前院看看吧。”
蘇酒辭的話提醒了衆人,於是一屋子的人連忙往前院兒去了。
路上,蘇酒辭拉了雲歡的衣裳袖子,問道:“睿王殿下全名叫啥?”
雲歡毫不猶豫的道,“是叫君墨淵。”
“君墨淵。”她將這名字記在心裡,“還挺好聽。”
一衆人等來到前院兒時,管家蘇何正點頭哈腰,滿臉討好地跟一位貴婦人說話。
那貴婦人年邁不到五十歲,一身墨色色誥命宮裝,身形高挑,氣質不凡,人單單往那一站,就不是一個鎮國公府的管家,能比得起的。
只瞧着管家蘇何掛着十二分的笑臉,一句一句討好地說着話,貴婦人卻始終目視前方,下頜微揚,神情高傲,理都不理一句。
蘇家老太太朱氏和蘇言城一看這架勢,哪還能不知這貴婦人的身份。
睿王殿下君墨淵身邊唯有一位嬤嬤御氏,是當今聖上御筆親封的一品誥命尊夫人,身份地位不比官夫人的地位差。
這御夫人一生未嫁,不但照顧着睿王殿下,還自幼隨侍獨孤皇后,更在獨孤皇后皇后身懷睿王殿下那年。
鳳殿突然殺出來了一羣刺客,而御夫人拼了老命,才救了身懷六甲的獨孤皇后,才保住了皇家血脈。
這御夫人可是皇上極爲看重的人,每每有重要宮宴,都必請她到場。
如今御夫人親自來了,還說是下聘禮,衆人不由得又多看了蘇酒辭幾眼,心下起了幾番思量。
蘇言城緊走了兩步,來到御夫人面前,拱手施了一禮:“不知夫人親自到府,微臣有失遠迎,還望夫人莫怪。”
這蘇家老太太朱氏也在衆人的攙扶下,挺着僵硬的腰身來到近前,想要行禮,可這腰實在也是不爭氣,彎了半天也沒彎下去,一時間尷尬不已。
御夫人見慣了各種場面,自不會跟一個看起來就身有腰疾的老太太計較,只淡淡地說:“老夫人身子不便,無需多禮。”
朱氏是無需多禮,但其他人的禮數卻是少不了的。
身後沈氏帶着一衆女眷悉數下拜,蘇酒辭也跟着行了禮,卻半天都沒聽到叫起的聲音。
老太太朱氏留意了琳琅夫人的一舉一動,就見她在下拜人羣中環視一圈,像是在尋找。
最終,目光在一個瘦弱的小人處,停了下來。
半晌,下拜衆人終於聽到一聲“各位起吧,不必多禮”,蘇酒辭卻在未及起身時,被伸過來的一雙手,先一步給扶了起來。
“這位就是與睿王殿下訂有婚約,鎮國公府嫡女蘇二小姐蘇酒辭吧?”御夫人收起一臉的莊嚴與嚴肅,換上了一副的慈眉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