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之後,楚翰軒立刻發動禁衛軍去找容淺,可是等到他一圈下來沒找到人又回到營帳的時候才知道容淺回來了,而且已經回了容府,心裡氣惱的不行。不過又聽人說容淺不是跟軒轅天越一起回來的,心中又歡欣雀躍不已。
好在武鬥大賽之前就已經結束了,不過因着這場大雨以及容淺失蹤的事情,這比賽的結果也沒有多少人關注了。此番文武大會雖然有諸位當世盛名之人出席,可是那些人卻都只是坐看比賽,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以致於,這文武大會看上去也不過只是一個花架子,唯一出了風頭的當屬容淺,怕是再也不會有人說她一無是處了。
榮國公府外,馬車上,容淺看着一片縞素的國公府大門,外面站着幾個身穿素服的家丁,根本就沒有看到進去弔唁的人。曾經盛極一時的榮國公府如今是門可羅雀。
昨天晚上,她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好梳理了一下,將腦海中僅存的記憶串聯起來。娘當年將她交給了義父,義父因爲喜歡娘,所以對她頗爲寵愛,然而因爲某些原因,這種喜愛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那些年她配合着義父演着一場場戲。九歲那年她離開了郢都,之後時隔九年纔回來。可是總覺得九年之前應該發生過什麼。
否則她不會突然說要去找娘,按道理來說那個時候義父應該不會同意年幼的她離開。只是這中間的記憶於她而言是一片空白。九年之後,她回到郢都,雖說是從榮國公府傳來的命令。但是真正造成這一切的卻是旁人,義父他似乎也不大喜歡她回來。
而回來之後,她對義父分外的冷淡,他不是她親生父親的事情,她應該早就知道,可是那一次次的話語,無不說明,她根本就不記得過去。義父對她冷淡,也不過是在保護她。她對容嫣然還有柳氏所做的一切,義父應該都清楚,只是他選擇了站在她這邊,也做了一個絕心無情的人。
可是那一天,文斗大會的時候,他明明可以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的,爲什麼要站出來,而她爲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爲什麼那天晚上義父要自殺,究竟是受了誰的脅迫!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一個人,但是她也難辭其咎。若是她不回來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若是她記得那一切的話,就不會任義父死在她面前了。
“拜見榮寧公主!”門外的家丁看到了她,直接衝着她行禮。
容淺從馬車上下來,淡淡說道:“起吧!”該報的仇,她絕對不會忘記。
剛剛邁進大門,便有一個身影撲了過來,厲吼着,“容淺,你竟然還敢回來!”
容淺心頭微沉,向後退了一步,紅玉從後面直接上前一腳將那人踢倒在地。
看清楚地上那怨毒的容顏,容淺眉目微緊,制止了準備上前拿人的紅玉,淡淡說道:“還不扶三小姐起來。”
“不要你假惺惺的。”容芙一把甩開來扶她的下人,自己起身,恨恨的看着容淺,“你殺了養你的父親,你就不怕晚上睡覺睡不安寧嗎?”
容淺微微蹙眉,怕不止是容府,整個郢都的人都以爲是她殺了義父吧。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殺了榮國公?沒有證據,污衊公主,可是死罪,再說你謀害我跟容嫣然的時候,你爲何就睡的安寧了呢?”容淺瞥了容芙一眼,淡漠說道。
容芙被這話一噎,當即怨憤說道:“就算我害過你,可是我沒想過要你的命,可你竟然殺了父親,你還是人嗎?”此刻也顧不得容淺是不是公主了,她只知道父親死了,她這輩子是完了。
“五十步笑百步,你倒是有理了。”容淺冷嗤一聲,卻也沒有爲難容芙,她只是希望她能收斂一下,她這拎不清狀況的性子,還真是得好好改改,可別讓人抓到了錯處,畢竟是義父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她希望她活着。
而這時,喬姨娘衝了過來,衝着容淺行禮說道:“公主恕罪,賤妾一定好好管教三小姐。”
“姨娘……”容芙驚愕的看着喬姨娘,“姨娘,你爲什麼要給她下跪,你起來,是她害了父親,是她害了你守寡。”
喬姨娘看着容芙,冷喝一聲,“胡說什麼,公主面前豈容你造次!”說着又看向了容淺,俯首作低,“三小姐無狀,賤妾願意代她受罰。”
看着喬姨娘那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的臉,容淺眉頭微蹙,忽的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淡淡說道:“自家姐妹,我不會怪她,這段時間辛苦姨娘了。”
喬姨娘詫異的看着容淺,而這時,容淺已經轉過身,朝着靈堂的方向去了,看着那雲白的身影,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位四小姐似乎變了。
“姨娘,你怎麼可以這般維護那個賤人!你別被她騙了!”容芙看着容淺的背影,怨毒說道。
喬姨娘回過神來,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你若再敢胡言亂語就給我去老爺的靈前跪上三天三夜。”她一直以爲她這女兒有點小聰明不妨事,沒想到她哪裡是聰明,簡直是愚蠢,也不想想,老爺死了對四小姐有什麼好處,四小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殺了老爺。
只是,看着那筆挺着身體下跪的女子,總覺得四小姐與老爺的關係似乎開始有所緩和,僅僅從她下跪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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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寧馨苑,許是因爲淋了些雨的原因,容淺只覺得頭疼的緊,她緊鎖着眉頭,有些事情也該解決了。
夜半,容淺微鎖着眉頭,看着那突然出現在屋內的身影,她直接起身,“走吧。”
皇宮之中,御書房
北楚帝看着御案上奏摺,只覺得頭暈的緊,他放下摺子,靠在龍椅上,眯了眯眼,神色間說不出的疲倦。裡面的內監都出去了,這偌大的殿堂,只有他一人,似是想到了什麼,他輕嘆一聲,似是在悵惘着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內一個腳步聲傳來。
“小李子,去給朕倒一杯參茶!”北楚帝依舊閉着眼,吩咐着。
然而殿內無人迴應,那腳步聲也是越來越近。
北楚帝睜開眼,坐直身體,看着突然出現在殿中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怎麼是你?”隨即,他笑着說道,“淺兒怎麼這麼晚到宮裡來了,想來見朕,明早來也是一樣的。”然而那笑容卻不達眼底,此刻宮門都已經禁了,她自然不是光明正大的進來的。任何帝王都不會喜歡這種暗地裡的動作。
容淺坦然面對着北楚帝打量的目光,她向前一步,淡然說道:“皇上怎麼會不明白我爲什麼現在來呢?”她嘴角微勾,“皇上如今逼死了榮國公,讓榮國公府徹底敗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我,也不知道到時候我會是如何的光景。”
聽着這話,北楚帝微微皺眉,低喝一聲,“淺兒,你胡說什麼,朕是真的將你當做女兒來看的,你這樣說話,真的是傷朕的心。”
“胡說?那些人可都是皇上手下的暗衛,難道還能作假?這段時間皇上在人前表演,現在到了人後就不用再僞裝了吧。”容淺微微搖頭,楚雲靈之前還嫉妒她,她要是知道自己父皇的面目,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不是她呢。
那清淡的容顏上淡然冷寂,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那一雙眼睛如冰刃一般鋒利,北楚帝微眯了眼,淡淡說道:“就算是朕逼死了容德庭,朕也不過是爲你出氣罷了,朕寵你,難道還寵出錯來了嗎?”
“寵我?寵到無法無天,讓所有人對我羣起而攻之,寵到希望讓我背上殺父之罪。”容淺哂笑一聲,看着北楚帝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倒是覺得你這是恨我入骨,不對,我與你年齡相差甚遠,你恨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我娘,對嗎?”義父讓她離開郢都,應該就是怕北楚帝報復她,他在用他的死來提醒她,了卻她在郢都所有的牽念。
北楚帝定定的看着下面冷清的容顏,她與她還真是半點都不像。容貌、氣質,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可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還是一陣恍惚,總覺得她又回來了。
“看來這九年你在外面倒是懂得了不少,這最難的揣摩人心都做的不錯。你娘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朕曾經爲了她願意捨棄一切,而她又是如何對待朕的呢,她害的朕妻離子散,最後還一走了之!”半晌,北楚帝忽然說道,聲音冷肅,不似先前情緒的波動,“你不是她最愛的女兒嗎?朕當然會好好寵愛你。”
容淺聽着這話,燦亮的眸中掠過一絲寒芒,靜默不語。
“朕原本還以爲你是容德庭那個廢物的女兒,如今瞧着,容德庭那個廢物怎麼生的出你這樣聰明的女兒。”北楚帝靠在龍椅上,冷鶩的眼緊緊鎖着容淺,“可是她卻對他比對朕還好,朕不明白,朕比不上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容德庭!”
容淺眸光一沉,冷冷的看着北楚帝,“是你對嗎?噬心蠱!”除了他,她還真是想不出誰會對她下蠱,普天之下想要殺軒轅天越、慕容笙簫、沐景祈的也就那麼幾個人,綜合一切,他北楚帝便是最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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