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點，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這次北辰突然爆發戰爭，而且喜歡在死人身上放一朵水仙這個事情。”
雲煙擰眉，戰爭的事情從未有人跟她提過，而且……放水仙。跟她有什麼關係麼？
爲什麼她隱約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呢？
“看你的表情，仿似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了。”皇帝義正言辭，表情一如既往的深沉。
雲煙擡頭看他，這個人渾身上下都讓她有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她不敢回答。
“朕已經將你的事情都調查了一遍，不，準確來說，你從小到大的事情朕一直在關注，你的孃親喜歡水仙，連帶着你也喜歡。”雲煙繼續沉默，她想，這個時候，她或許不太適合開口。更不適合跟老皇帝討論喜好這麼輕鬆的問題。
“別以爲一直不說話就可以逃避現實，朕既然對你的事情這般清楚，自然不會漏了那個叫做無崖子的人。”
雲煙一直沉默不語顯然已經惹怒了皇帝。他直接開口，咄咄逼人。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知道躲不過。雲煙只好開口。
“裝傻對朕來說完全沒用，朕今天來，也不是想追究你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的。”雲煙心下一沉，什麼叫做她以前做的荒唐事兒？
她一直安分守己好麼，只不過自從認識雲景之後，確實有些任性，但是她也從未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啊。
“無崖子算是你的青梅竹馬，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和他之間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這話更加加深了雲煙心底的猜測。一個她不願意承認和相信的事情。
她垂眸，她和無崖子的感情當然很好，她一直把他當成是自己親生的哥哥的。
“朕也查清楚了，這個男人。他喜歡你。”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老皇帝繼續說着、
只不過有些語出驚人。
“怎麼可能？”雲煙噬笑，可是話剛出口便已經無力反駁，她仔細回想着無崖子這些年對她做的一切以及看到她的時候那些表情。
他事事護着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她不受一點傷害，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柔情似水的。
之前未曾注意，現在想想，那眼神簡直跟她和雲景如出一轍。
怎麼不可能喜歡她呢？
他就是喜歡她的吧。
可是爲什麼，她自己都沒發現的事情，老皇帝卻都清清楚楚？
雲煙眉頭緊皺，不知道我想不明白老皇帝爲何知曉這個事情，也或許是不能接受無崖子喜歡她的這個事實。
“看吧，你自己說的話。連你自己都不願意相信。”老皇帝面無表情，說這些話的時候，就連情緒都沒什麼起伏。
雲煙突然就知道這人爲什麼能夠成爲皇帝了。
其中最大的兩個原因就是，他足夠的心狠手辣，還有一個就是遇到事情完全面不改色。
不管什麼事情，似乎他都可以這般雲淡風輕。
譬如現在天下大亂。他身爲皇帝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跟她一個小姑娘嘮叨，在比如，他現在關心的不是國家大事，不是天下百姓，只是她和雲景之間的感情問題。
而云景。在某些事情上，其實是遺傳了老皇帝的。
“不是不信，我只是，沒想到。”雲煙終究選擇說了實話，因爲她發現，在這人面前。似乎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她沒想到無崖子會喜歡她，她也從未想過無崖子會喜歡她。最主要的是，她覺得她跟無崖子之前的事情，不會影響到她和雲景。
因爲就算確認，就算知曉無崖子喜歡她，她這輩子，也只能繼續虧欠無崖子，她只愛雲景，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跟朕沒關係，朕也完全不關心。”
“……”雲煙徹底無語，要不怎麼說三歲一代溝呢，她和老皇帝之間起隔了一條鴻溝，不然爲何總是說不到一塊兒去呢？
既然不關心，又何必這般跟她扯半天，在她認真跟他說的時候，他又說完全不在乎。
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對牛彈琴嘛。
“朕關心的是，因爲無崖子喜歡着你，雲景也喜歡着你，所以，我的兒子爲了你丟棄了自己的兄弟，而這個叫做無崖子的人，爲了你，不惜與我的兒子爲敵。”這個是雲煙親眼看見的事情，容不得她說不是。
“……”接下來的話雲煙已經不是完全聽了進去，因爲老皇帝接下來一直在喋喋不休，雲煙大體只記住了幾句。
他說，“聽過妲己麼？你或許會成爲下一個。”她當然知道妲己，那個有着絕世容貌被稱之爲紅顏禍水的美麗女人。可是她不明白，她怎麼會像她？
他還說，“我那兒子太過單純，朕今日是做爲一個父親來請求你放過他。”他說得真誠，娶我讓雲煙無端生出一些恨來，卻也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他也說，“無崖子現在已經投靠了敵國，不管你選擇誰，其實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可是雲煙，看在你孃親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夠直接選擇退出，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他們，都是最好的結果。。”
他說的退出，是什麼意思呢？
事實上只有她死了，爭鬥纔會停止吧？
他說，“你是朕兒子看上的女人，是朕曾經最喜歡的女人的孩子，所以朕不會爲難你，但是，請你儘快做出決定。”
雲煙看着窗外，明明冬天已經過去了，可是她卻突然覺得好冷。
老皇帝的話字字句句好像都是在爲她着想，可是事實上，卻每一句都把她逼到死角。
他說希望她能夠好好考慮。可是事實生誠如他所說，這種事情不管她選擇誰都是錯。
雲景是她最愛的人，雲國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她自是不會違背。
可是無崖子是她的親人，她肯定也不想看着他死。
這種事情，她怎麼會有選擇的餘地呢？
說什麼都是爲她考慮，事實上，是在逼迫她。
可是明明，她纔是那個最爲難的人呀。
“木頭……”沉默許久，雲煙這纔開口。
“雲小姐有何吩咐？”木頭並未跟隨老皇帝離去，那些話也並不是他主動稟告，只不過雲景是他的主子，老皇帝亦是，被問起的時候，他別無選擇。
而且對於雲煙，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恨了，雲煙爲雲景做的這些事情，雖然他並不能理解，但他不是瞎子，他都能夠看見。
“我想問你，對方的人，真的是無崖子麼？”她努力睜大眼睛，她害怕自己只要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
“是那個，跟我一起長大的無崖子麼？”
她的聲音似乎帶着顫音，甚至能夠顫到人心底，那種濃郁的悲傷，就連她身後的木頭都能夠感覺到。
她再三確定，是不相信麼？
無崖子斂眉，沉默片刻，終究說不出謊言、
“是無崖子沒錯。也是那個，一直住在你家裡的無崖子沒錯。”
雲煙突然往身邊一倒，好在她站在窗邊，她只是身子有些站立不穩所以直接靠了過去，並未摔倒。
她不是不信任老皇帝的話，她只是不相信無崖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抱負，也從未跟她提及過那些關於他的理想，但是他根本就不會是一個會做出背叛自己國家這樣的事情的人。
“雲景知道麼？”
“王爺前些日子來信，刻意提醒小的不要將這個事情告訴你。”雲煙依舊睜着眼睛，淚珠卻控制不住的滑落。
想必雲景是怕她爲難，所以才刻意提醒他們不要提及。
可是雲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真的瞞得住？
“雲小姐，大夫說您還需要靜養，您還是進去吧，別在這裡吹風了。”雲煙的身體恢復的很好，只是可憐她最近一直非常衰。
一會斷了腿，一會兒被砍了手，現在還被刺穿了胸……
簡直是衰到極點了。
“我倒寧願，這個身子一直不會好了。”她悠悠開口，若是不好，她就直接死去，她沒有自殺，所以不會有人覺得她是故意的。
雲煙的負面情緒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她把事情想清楚之後就直接回去休息了。
木頭還擔心得要死，跑去找了大夫過來的時候發現她自己已經穩定了。
不由得感嘆女人的臉也跟三月的天氣一樣一樣的，說變就變了。
雲煙一直很豪放，想問題也簡單，她雖然感性，但是從來不會被情緒控制了自己的思想。
若是她這般懦弱的話，只怕雲景會一直沉浸在自責當中呢。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恢復身體。土長縱才。
她是這麼想的，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因爲雲景的突然襲擊，一直被陰雲籠罩的雲國終於贏了一場，不但打得北辰節節敗退，還搶了不少的糧草，這讓一直情緒跌落了的雲國士兵們大大的激動了一場。
果然，只要有他們的戰神在，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你本是我雲國的人，爲何要這麼做？”這日，雲景和無崖子見面，兩人打馬前行，看上去像許久不見的故人。
“於我來說，故國新國什麼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因爲他本就不是人，沒有這些人有這樣的愛國情懷。
他唯一在乎的，從來就只有雲煙一人罷了。
“既然不在乎，你就不應該參與進來。”因爲這樣，只怕他自己也不會好受。
在雲景看來，無崖子是個非常單純的男子，他愛恨分明，但也或許就是因爲太過於愛恨分明，所以一旦恨了，纔會有這樣過激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