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個小叫化的時候,沒有一點的異樣,似乎像沒有聽到一樣。想要問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待到中午,兩人又是什麼也沒有討來,坐在牆角觀望路上行人,餓得彼此都能聽到彼此肚子裡發出的“咕咕”叫聲。莫傲有些尷尬,想不到自己這個乞丐做的這樣失敗。便要將銀子取出,買些東西來充飢。
這時一個醉漢剛從一酒鋪中走出,腳步踉蹌,沒有看到腳下的兩人,被那小叫化的腿給絆倒了。摔了個大跟頭,正好額頭碰到地上一塊碗大的石頭上,被碰的頭破血流。
那醉漢大怒,起來見是兩名小叫化絆到的自己,破口大罵:“兩個混蛋玩意兒,倒了老子的道了,不知道好狗不擋道的嗎?”提起拳頭就要打。
莫傲有心看看,這小叫化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並未阻攔。
那小叫化似乎不知道躲避,捱了一拳。
那醉漢打得順手,手腳並用,接連往小叫化身上招呼。莫傲看的出來,這醉漢學過功夫,雖然是三腳貓一般,但打在身上也着實疼痛。小叫化給他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連連叫痛。
莫傲想順手將這醉漢給解決了,但又害怕這麼一來,自己必然會引起他人懷疑。若是自己離開,小叫化難保不會被再次報復。於是將小叫化護在身下,任由那醉漢拳打腳踢。他自己內功有些根基,運氣保護自己,但也不是多疼。
那醉漢打罵了一會兒,怒氣漸消。加上兩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也覺得索然無味。就罵罵咧咧的走了。
莫傲看着小叫化身上的傷痕,心中有愧:若是我不懷疑他,他也就不會受傷了。
給他檢查一下,知道並不大傷,養幾日便好。他略懂醫藥,從鎮外給他採些草藥敷了。又去買了些吃的回來,他知道若是以後腹中無食,身體虛弱,便好的慢些。
那小叫化吃些食物,突然開口說話:“你爲什麼對我這般好?”
莫傲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小叫化居然不是啞巴,說道:“我只當你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叫化,難以討到食物,覺得你可憐,這才相助於你。”
那小叫化問道:“你身上痛嗎?”
莫傲搖了搖頭。
小叫化道:“那就好。”
第二日,莫傲被叫了起來。那小叫化示意莫傲跟在他的後面,莫傲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想到他行事雖然透着古怪,但似乎也沒做什麼惡事。就跟在了他的後面。
兩人來到鎮子上的一戶人家之中,尚在院外,就聽見有人叫罵的聲音。莫傲猛然間想起,這就是昨日打罵他們的那個醉漢的聲音。莫傲心中想到:他不會要滅他滿門?
那小叫化帶着莫傲進入屋中,只見那大漢被吊了起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比昨日兩人所受的傷要重多了。除此之外,屋中尚有幾口大箱子,箱子都被打開了,裡面裝滿了金銀珠寶。
這大漢叫道:“臭叫化,有本事將老子放開,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叫化笑道:“你還要打我,且看你能不能活下去吧。”
莫傲正要問是怎麼回事,那小叫化忙將他拉出來,走出院子。
小叫化倚着牆角躺了下去,示意莫傲也躺下。兩人剛躺下片刻,就有人來到這個院門前。見兩人在那躺着,也不在意,就往院中走去。
來人進入院中,便叫:“張大哥,張大…哥,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想是進入屋中,見到了想象不到的景象。
那姓張的大漢叫道:“快將我放下,我有銀子,我給你銀子。”
來人是他的鄰居,他只知道這姓張的只是以打鐵爲生,卻不明白這人如何弄來這麼多的金銀?問道:“張大哥,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金銀?近日劉員外家中被強盜所劫,莫非與你有關?”不敢作主,將鄰居們都請了過來。鄰居們來的越來越多。
莫傲問那小叫化:“這是你所爲?”
小叫化點了點頭,道:“我想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給官府抓去了。咱們走吧。”
兩人離開了這座院子,來到了鎮外的空曠的地方。小叫化道:“一般的江湖豪客這是定然將這些銀子取出賙濟窮人,但我們這般不告而取,與劫匪區別也不大。”
莫傲沒聽過這種理論,但仔細一想,也有道理。越來越覺得這小叫化非同一般。
兩人遊玩了一會兒,回到鎮上,莫傲問他來歷,小叫化絕口不提,只是和莫傲說些江湖趣事,莫傲也聽得津津有味。
莫傲本想早些離開,但一來覺得與這小叫化頗爲投機,來想着誰也不會注意兩個小叫花子,這樣似乎也比較安全。
這一日,莫傲隨小叫化來到鎮子外的一條河邊。那小叫化背對着他,雙手在耳邊摸索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揭。莫傲嚇了一跳,再看小叫化,原來他揭下得是一張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得真實臉龐更讓他意想不到。這竟然是一張女孩子的臉。只見這女孩臉龐嬌小,眼睛不大卻很有神,雖無十分的容貌,卻有一股青春氣息。
莫傲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這女子笑道:“小哥哥,你傻了嗎”
莫傲略微覺得有些尷尬,道:“沒有想到你是一個女孩子,爲什麼要扮成人人討要的小叫化,還是那麼醜的小叫化?”
那女孩不答他的話,反問道:“你說我扮成小叫化的樣子醜,那現在呢?我好不好看?”
莫傲從來沒有讚揚過一個女孩的容貌,這女孩這般問他反而臉色一紅,道:“好看啊。”
那女孩見他的窘態,哈哈一笑,說道:“我若不帶上這個面具,一個女孩子危險的很。”
莫傲想想也對,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那女孩道:“不能。”
莫傲“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那女孩道:“傻子!”莫傲不解,爲何這女孩老是稱自己傻,待要發問,又不好意思。那女孩笑道:“瞧你那笨樣,問人姓名也不會說些好聽的。也罷,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啊。”
莫傲道:“好。”
那女孩道::“你且聽好了,我叫時聞希。”
莫傲覺得這個名字倒像一個男孩的名字,心有所想,卻不敢說出,只道:“好,我記着了,我不告訴別人便是。”他像這女孩之所以不願讓自己把名字告訴別人,大半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名字不好聽吧。
時聞希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定是嫌這個名字不好聽,是不是?”兩隻有神的眼睛緊緊盯着莫傲。
莫傲在她目光注視之下,不敢說謊,點了點頭。
時聞希道:“瞧你也是個不讀書的人,給你說了吧,我姓時,梁山好漢,神偷時遷的時,可不是石頭之石。而我的名字聞希則是出自《道德經》中: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意思是說看它看不見得東西就叫做夷,聽它聽不到的東西,就叫做希。聞希就是說要聽見別人聽不見得東西,爹爹他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用心去感受這個世界。”
莫傲沒想到她的名字中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學問,道:“你爹爹能取這麼好的名字,定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時聞希道:“那是自然,小哥哥,你的名字呢?”
莫傲不願意告知她真實姓名,只道:“我的名字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普通的很,我叫柳生。”這是他感念柳窕的再生之恩,臨時所想。
時聞希道:“柳生,柳生,柳枝始生,則早春至。其後便是萬紫千紅,繁花似錦了。”
莫傲讚道:“你好厲害啊!這麼個普通的名字,被你這麼一說,如此的有詩意。”
兩人談談說說,十分開心。莫傲自小少有玩伴,入雪山派後,師兄師姐都比自己年齡要大,興趣不同,便很難玩到一起。這時得了一個年齡相仿的玩伴,自然高興。
到了傍晚,兩人捉了一隻野山雞,時聞希說要去一邊取些東西,讓莫傲先將雞處理好。莫傲將毛拔光,內臟洗淨,待要上火烤制。被時聞希給攔住了,只見反回時身上多了一個布袋,她將布袋取下打開,布袋裡面又縫着許許多多的小袋。打開小袋是一個個小瓷瓶。
時聞希將瓷瓶遞給莫傲幾個示意他打開,莫傲打開看來,原來裝的是油鹽等調料。莫傲奇道:“這麼一會,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時聞希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莫傲見她不願意說,也就沒有細問。心想:她既不願說,自有她的道理。何況我的真實姓名和身份也沒有如實相告。其實他心中尚有些擔心,擔心自己追問緊了,會失去這麼一個好夥伴。
時聞希見他不問,心中歡喜。打起精神,使盡手段,將這一味叫花雞烤制的十分鮮美。
莫傲嘗罷,只覺得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佳餚,稱讚道:“你真是太厲害了,真好吃。”
時聞希只吃了一個翅膀,便不吃了。其餘的部分,都到了莫傲的肚子裡。吃完後,莫傲有些臉紅,道:“都給我吃了,你倒是沒吃。”
時聞希道:“你都請我吃過那麼多東西了,我請你吃個叫花雞也是應該的。何況,你喜歡吃我的東西,我非常高興。”
莫傲心想:若是以後能天天吃到她做的東西就好了。但這個念頭只是在心頭一閃而過,不敢深想。
不知不覺,已是天黑。時聞希有些睏倦,倚着一棵大樹休息,眼皮漸墜,想要睡去。莫傲心頭一個問題,忍了好久,這時終於問了出來:“你真是個小叫化嗎?”
時聞希笑道:“傻哥哥,我是有些東西還沒有告訴你,但我真的是一個小叫化。我若是騙你,就讓我變得和這面具一般醜。”
莫傲心想:女孩子愛惜自己的容貌,她這般說,應該是沒有騙我吧。放下心來,說道:“我是怕你若不是真的小叫化,待到你回到家中,便沒有你這麼個夥伴了。”
時聞希見他對自己頗爲不捨,心頭一喜,道:“我平時也少有玩伴,認識你這幾日我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