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莫傲心中難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給人發現自己已經逃出地牢,肯定會全力追蹤自己,到那個時候想要再逃脫那就難了。雖然不捨,也不敢停留,施展輕功,不停歇地向東奔去。如此地奔跑了好幾個時辰,到了實在支持不住,這纔在一片林子運功調息片刻,休息一會。等到力氣稍復,重新又奔跑起來,這一次又是等到了筋疲力竭之時,才停下來休息。如此這般,過了有幾日幾夜,他已經跑出了有數百里。想到這個時候,危險漸漸小了,好好的在一個山洞之中睡了一日一夜。
醒來之後,覺得精力旺盛,深感這幾日奔波輕功和內功都有了一些進步。心想:如今我時刻處在危險之中,輕功必須隨時練習,提高一分,遇到危險之時便多了一分逃脫的機率。想到這,重新又向東奔去。這次雖然沒有前幾日那樣拼命,但也是不敢怠慢,時時想着如何提高。有時還專門走一些形勢複雜的道路,以練習輕功的閃轉騰挪等諸般技巧。
待到休息之時又想:他日我若遇到一個輕功遠勝於我的人,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之時,我也不能束手待斃,真實功夫也不能落下。於是尋找到一根木棍,練起劍法來。
剛練了兩招,就想起柳窕對他所說過的話。心想:我的真實功夫一使出來,識貨的便知道是雪山劍法。再加上我這樣的年齡身材,肯定會把我當成那個弒師的大惡人。雪山派的功夫現在越練越是危險。不僅不能練,還應該竭力摒棄才行。可我又不會別的功夫,這可如何是好?何況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夫,是說摒棄就摒棄的嗎?情急之時,還不是會自然而然的使用出來。
又想:如果此時我隱姓埋名,遠離江湖,做一個尋常的農家子弟或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危險。他們也未必能那麼輕易找到我,說不定等他們找到我的時候,真兇早就找到了。想到這個兇手,不由得更加憤怒,若不是他,自己哪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又想到柳窕私放自己時的情景,暗自發誓:我不把兇手找出,洗刷自己的冤屈,告慰師父的在天之靈,報答師孃的恩德,誓不爲人。
可是沒有武功在江湖上行走,那是十分危險的事情。這一點,莫傲非常清楚。而自己身有武功而不能用,豈非和沒有武功無異?莫傲心想:我若是會別派的功夫就好了。可自己又如何才能學得別派功夫呢?拜師學藝?自己現在這個情況那是絕無可能的。
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始終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過了半夜,腦袋昏昏沉沉,加上白天奔波勞累,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天已大亮。莫傲繼續展開輕功向東南奔走,只想離雪山派越遠越好。幾日後,來到了一個小鎮上。這鎮子是往南行的必經之路,如果不經過這就要翻越幾座高峰。莫傲知道在這裡施展輕功反而會受到懷疑,於是扮成一個小叫花子的模樣,在鎮上信步而行。他在地牢之中關了幾日,又如此連續奔波,衣服早又髒又破,倒也不用刻意打扮,已經有幾分相似。
他邊走邊想:不知道我殺害師父的事情有沒有傳到這裡,若是傳到了這裡,那就不能久留,還是早日離開爲妙。待到中午飯點,他故意找了個有江湖豪客飲酒吃飯的酒鋪,在酒幌下躺着。一邊向人討要吃的,一邊留意豪客們說些什麼。
江湖豪客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說些行俠仗義的事蹟,倒沒有人說起雪山派的情況。一個滿臉絡腮鬍的漢子說起他自己最近除了一個爲非作歹的奸人時,豪性大發,拍案而起,桌子上的碗碟都震的跳了起來。想來是他心情不錯,結帳時看到躺在地上的莫傲,隨手將店家找回的散碎銀子扔給了莫傲,又將剩下的半隻雞,和幾個大白饅頭都給了他。並且說道:“碰到了我,真是你這小叫花子的運氣!”
莫傲心中難過,但是他仍然對那漢子不住地拱手道謝。幾個月前的莫傲絕不會這樣,只是這些日子他飽經變故,讓他的性子也變了許多。
待那漢子走開,莫傲找了個角落,正要將這些東西吃掉。他在地牢之中一直沒吃沒喝,又沒命似的奔逃了幾天,這幾日能找到吃的就算不錯了。這時見了饅頭,先三口兩口地吃了一個。心想:體力消耗大的時候,還是饅頭頂用。
正要吃第二個的時候,餘光裡似乎看到有人影過來。莫傲擡起頭來,見是一個比自己稍矮,身材極瘦的小叫花子,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他仔細打量着這小叫花子,只見這小叫花子容貌極醜,門牙外露,鼻孔朝天,大耳招風,小眼無神。臉上滿是麻子,左臉上一大塊青青的胎記。
莫傲這時正滿肚子氣憤委屈,見這小叫花子盯着自己,就對他說道:“同行是冤家,我可不能管你。”
又三口將第二個饅頭吃了,見那叫化仍然盯着他,這回莫傲心有點軟了,問:“你餓了嗎?”
那小叫花子點點頭,並不說話。
莫傲又問:“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你不會?”
小叫化子又點點頭。
莫傲心道:原來他是個啞巴,想來是他長的醜陋,又不會說些討人開心的話,因此很難討到東西,看樣子他也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吧。想到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和捱餓的滋味,心中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於是將剩下的饅頭遞給他一個。
那小叫化子接過去,掰開只吃了半個,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