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當天庭大軍圍到蒼月山之時,俞少陽親自領兵上陣。天庭派來的是神斧將軍,這位將軍在初禪天多次大戰中立下戰功,從無敗績。
此戰,神斧將軍主動請纓,想親自領教一下俞少陽的實力。只可惜,陣前叫囂後,被塗九郎金槍給挑了。
魔殿的諸人搖頭嘆息:“什麼神斧將軍,實力不怎麼樣。”
神斧將軍敗了後,發動天兵衝鋒絞殺魔軍,結果,被俞少陽的弒靈陣殺的片甲不留。
俞少陽下手狠辣,將神斧將軍和所有天兵圍殺於陣中,沒有半分猶豫。從無敗績的神斧將軍第一次失敗就送了命去。
此戰耗時很短,僅半日就結束了。楚懷風走在戰場來看的時候,只見熊熊烈火在燒着士兵屍體,濃煙滾滾,血腥味和焦肉的味道非常刺鼻。
戰場周圍也受到了牽連,滿目瘡痍。如此多的生靈都命喪於大戰中,成了灰燼,然而,這也不過纔剛剛開始而已。
楚懷風一邊看心裡一邊默唸着往生咒,希望這些死去的生靈早日超脫,如果投胎下界,能生到善道。
蒼月山正在大肆慶功中,初戰大捷,殺得痛快。俞少陽與將士們喝到很晚纔回來,在殿外聽見楚懷風在彈古箏,曲名爲:天魂離歌。
這首曲子原是琉璃城三家的安魂曲,是給亡靈引路的,讓他們走到屬於自己的輪迴入口。這是懷風年幼時,在放置家族典籍的洞中看到的,也是楚青城教給他的。
俞少陽走了進去,懷風彈奏完一曲,也停了下來。
“我許久沒有聽這曲子了,年少時自己倒經常彈奏。那時候只要部族有人亡故,我就會彈上一曲。這首曲子是我姑姑教我的,她很喜歡這曲子。”少陽撫摸着古箏說。
“這是我此生見過的第一場戰爭,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廝殺的場面,但我在殿內聽見戰鼓如驚雷般的響聲,聽着兵將們的吶喊,足以驚心動魄。”懷風說。
“從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今天,今日也不曾想過能聽見這首天魂離歌。”說罷,自己坐下,輕輕撥絃,然後也彈起了這首曲子。
彈到最後,他對懷風說:“你若看不下去,就離開吧。”
“離開了,這一切還在發生,你還在戰火裡。”
“我以爲你還會像以往一樣勸我息戰。”
楚懷風:“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天帝殺你的心更甚。這場大戰裡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兩人互相看着,良久無語。安靜了幾天,天庭沒有動靜,魔殿一直嚴陣以待。
楚懷風來到薛沉璧的偏殿,十分驚訝的是鬼十三居然在。
十三看出他的驚訝,笑笑說:“我來請薛長使教我讀書寫字。”
“怎麼突然想學這個了?”懷風問。
“最近迷上兵法佈陣,可很多東西還不懂,所以就來請教。鬼十三說。
薛沉璧在看陣法,見到楚懷風:“剛剛我路過正殿,聽見你在彈古箏,曲子很安詳,想你也是感慨頗多。”
“我彈的是天魂離歌,是安魂曲。只是我安亡靈的魂,自己心裡卻不安了。”楚懷風無力地笑了一下。
“怎了了,懷風?”沉璧問。
“雖然你們勝了,可我卻覺得你們越來越危險,總覺得你們最後會輸掉。”
“輸了又能怎樣,你怕我們死掉?怕尊主死掉?”沉璧問。
“你死我活這種事原本我也不覺得可怕,可我怕這場戰爭裡充斥着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沉璧,你們考慮沒有,如果敗了會如何?”
薛沉璧笑了笑:“我只能說,我們做好了各種準備。”
楚懷風不再多言,在旁邊看着十三,也看着沉璧。
沒過幾天,天庭的第二次圍攻來了,此番領兵的是兩個人,迅威和迅捷兄弟二人,此兩位武力非凡,出身仙門世家。
此次出戰,兩個人並未十分有把握,只是想打出個名頭,能戰平是最好,如果能僥倖小勝,那簡直就是一戰成名,總之,不要像那個目空一切的神斧將軍死的那麼慘好了。
二將列兵陣前,直接叫陣:“有沒有出來送死的?”
裘一招和尹萬金對陣,結果那兄弟二人沒多久就敗下陣來,而且被傷的很重。魔殿這邊準備再大殺一次,未料到這次來的都是慫包,打也沒打,瞬間上萬大軍逃的無影無蹤,成爲笑柄。
第三次來的更特麼不靠譜,可能大家都怕了俞少陽,沒什麼人願意出戰,只有一憨將出列說:“我去!”
這位傻大個叫石撿,祖上是開山神石家,到了這一代就生了這麼個先天不全的孩子。石家舉家求仙問道,基本全都飛昇到忉利天,他化自在天,大梵天界了,就這麼個傻子一萬多歲,留在初禪天,靠着祖上的名聲在天界混了個名額,因他天生神力,也算威武剛猛。
反正天界無人願意出戰,有個替死的那大家也自然贊成,還當着天帝的面對石撿一頓誇讚。天帝心知肚明,卻也無人可用,只好同意了。
當俞少陽來到陣前時,看見來人是石撿,心中的憤怒到了頂點。這天界算什麼天界,這幫仙人如何配做仙人,派這麼個傻子來送死,這狗天庭該亡了。
那邊石撿看見俞少陽出來,立刻用方言叫囂起來:“俞少陽,你個騙子呦,騙了老子一萬多年,說你去九幽,結果咧,跑去偷偷藏起來,原來當了魔尊。”
“你走的時候告訴俺每年清明在壘石亭等你,說不一定哪一年回來。老子等了你足足一萬年,你騙俺,在這當起了大爺。你跟俺打一架,看老子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旁邊的士兵聽他說話粗鄙,都忍不住嘲笑起來,他自己也得意地笑着,就連對陣的魔兵聽了也憋着笑。
只有俞少陽一人的眼圈紅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終於一咬牙還是挺了回去,然後閉上眼睛大聲說:“尹萬金!”
尹萬金上前:“屬下在!”
俞少陽:“上前對陣,只准敗不準勝,違命軍法伺候!”
衆人聽完摸不着頭腦,跟來的楚懷風更是一愣。尹萬金也懵了,俞少陽又重複了一遍,他確定沒有聽錯,就飛身上陣了。
尹萬金和石撿對打,果然,這小子力量剛猛,但靈活性差,功法套路簡單。尹萬金本可以輕易取勝的,但軍令在身,打了幾十回合,趁着石撿一掌過來,要碰未碰到自己時,他佯裝中招,向後一倒,敗!
石撿大笑,那些天兵天將也不僅高看了一眼石撿。
“裘一召,上陣,只准敗不準勝!”俞少陽派出裘一招。
裘一召飛到陣前,但見石撿哈哈大笑:“來吧,看爺爺不打得你落花流水。”
說完二人就打了起來,十幾回合後,裘一召學着尹萬金的樣子,敗!
天兵天將們士氣高漲,敲鑼打鼓,石撿更是得意。
“謝百花!”俞少陽再次點將。
“末將在!”
“帶領你方將士給我上去狠狠地打!對面那個傻子只准傷不準死,其他人全殲不留!”
“是!”謝百花領命。
果然,百花將軍沒用一個時辰就把對方全滅,剩了石撿一個受了點擦傷跑掉了,回到天庭覆命,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衆仙只道傻子石撿命大。
俞少陽這天喝了很多酒,楚懷風在一旁凝眉,知道今天那個傻將領和少陽有舊。
懷風一邊給少陽斟酒一邊問:“他是誰?”
“他叫石撿,是開山神將石家的孩子,與我年紀相仿,是我的發小。當年我們兩家交好,石家是凡人飛仙,家風質樸。石撿生來先天不全,我們叫他憨兒。憨兒從小和我玩在一起,他天生力大,但心地十分仁厚善良。那時,我,他,還有欒~家的,在一起十分要好…”
俞少陽頓了頓,接着說:“後來我們家出事,全族被押往九幽之地。多少人在看我們烈日家大廈傾覆的笑話,曾經有多榮耀彼時就有多落魄,誰還把我們當個人呢。”
“可押解的路上,憨兒追了一路,然後不顧天兵的阻撓拉着我的手問,少陽你去哪,你何時回來?當時我看着他,不知道怎麼說,只好騙他,讓他每年清明節去壘石亭等我。那時候,我只知這一去就是永別,只想讓他不那麼難過,心裡有個盼頭…”說到這裡,少陽哽咽,喝了一杯酒,再難說下去了。
楚懷風聽罷,也喝了一杯酒,說:“難怪,難怪。這天庭真是無人了嗎,這天帝明知道這是個憨人,也派來送死,若不是你和他是舊識,恐怕他也是刀下亡魂了。這天界一個個裝聾作啞,沒人站出來說話,豈有此理。”
俞少陽冷笑幾聲:“這就是人們一心飛昇的初天界,這就是人人羨慕的神仙。說什麼裝聾作啞,更大的可能是推波助瀾。而天帝也不過爲了天庭的面子揣着明白裝糊塗,給我們送人頭來了。”
“接下來不知道還有什麼人來,都是這樣的人卻也不好辦了,打到什麼時候有盡頭?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看周圍的那些山精樹怪,還有未開靈智的生靈,都不知自己死得的原因是什麼,碾落成泥,化爲焦土。”楚懷風說。
兩個人相視無語,默默喝起了悶酒。這時有兵士來報,後山有人暗自進入了。
“後山誰在守?”俞少陽問。
“百花將軍已經過去了。”士兵答。
俞少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