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日已西斜。
金紅色的餘暉灑落大地,帶着淡淡的暖意。
江沉煙安靜的坐在窗前,一整日都沒有言語。雲初看的出她的異樣,卻笨拙的不知該怎麼勸慰,只得在一旁乾着急。
流螢極聰慧,在洛擎蒼身旁侍奉了多年,自然也學會了察言觀色。
“貴人,您該用晚膳了。”雙手交疊垂在身前,她立在江沉煙身旁輕聲說道。
斂了眸光,江沉煙恍然回過神,軟糯的嗓音帶着幾分喑啞:“不用了,我不餓。”流螢看了看窗外落日,嘴角浮了柔柔笑意:“貴人,您可知這深宮中,有多少女子日日等待皇上,又有多少女子爲了皇上暗自神傷。貴人聰慧,當知自個身子最重要。”
流螢聲音很低,江沉煙卻聽的很清楚。她眼裡劃過訝然,轉頭看了流螢一眼,似被點醒了一般:“流螢,我初入宮,對宮中不甚瞭解,你且說來聽聽。”
流螢笑意漸收,思忖片刻後緩緩道:“皇上即位三年,後宮不甚充盈。如今後位懸空,只有正妃位一人,從妃位三人,貴人兩人,還有幾位夫人。”
江沉煙心底微沉,問道:“你且詳細說說,讓我也瞭解幾分,免得他日相見,失了禮數。”
“從妃位三人爲麗妃,和妃,宜妃。麗妃是貴人母家長姐,貴人當是知曉的。和妃乃是王家長女,如今已懷有龍裔,深受太后與皇上**愛。至於宜妃,雖沒有龐大家室,卻是一個真真的才女,皇上對其很是尊重。”
“除了您新晉貴人之外,另一位貴人乃是三年前選秀入宮的瑜貴人,若論美貌,她算不得上佳,卻知書達理,性子恬淡,很少在宮中露面。”
“至於幾位夫人,皇上都不甚**愛,貴人不必放在心上。”
流螢說的很清楚,甚至把每一個人如今在宮中的情況都一一說出。江沉煙沉思了片刻,將眼角的苦澀隱去。擡眸看着流螢問道:“正妃位那位,可是皇上最**愛的茗妃?”
輕輕點頭,流螢感嘆道:“整個後宮,若論榮**,無人及得上茗妃。若要說整個後宮皇上真正喜愛的女子,應是隻有茗妃一人。”
江沉煙袖中指尖一顫,不動神色道:“跟我說說茗妃吧。”
深深看了她一眼,流螢徐徐道:“茗妃是去年冬日入宮,奴婢記得那一日下了很大的雪,茗妃肩上披着銀貂皮大氅,她一笑,漫天的飛雪都成了她的襯托,奴婢當時認爲,那便是這世間最美景象。皇上對茗妃極其**溺,但凡是她要的,皇上想盡一切辦法都會取來。真真可謂是後宮榮**第一人。”
似乎看到了她形容的景象,大片的白雪,一身銀狐皮的絕色女子,一笑傾城。如此絕色女子,他喜愛至此,也是無可厚非的。
流螢一直看着江沉煙,她靜靜坐着,一身白衣翩然,烏黑的秀髮披在肩上,不施粉黛,可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渾然天成,恍若是大自然最完美的傑作。
“可如今,奴婢才真正見到世間最美之人。”笑容瀰漫嘴角,流螢真心實意的讚歎。
若論美貌,江沉煙比之姬清茗,的確勝出不止一籌。
江沉煙笑意微苦,只輕輕搖頭。窗外天幕漸漸黑沉,點點金紅夾雜其間,落在她清澈的眼眸間,如煙火明滅。
華燈初上,整個宮廷便成了燈的海洋,遠遠望去,美若仙境。
飛霜殿後殿外,碧綠的修竹間砌着一汪清池,琉璃燈盞圍着清池繞了一圈,落了滿池盪漾的光點。
姬清茗坐在池畔,光潔的雙足在池水裡無規律的攪動,火紅色刺繡錦緞裙浸在水裡被染成了暗紅色,黑髮垂在胸前,隨着動作輕輕飄動,夜幕光華下,帶着一種懨懨的美。
洛擎蒼來的時候,她正從身旁放着十幾塊玉璧中挑了一塊扔進池裡,清脆的聲響響起,是玉璧碰到了池底石塊碎裂的聲音。
“茗兒,又發脾氣了?”語調中帶着**溺,他走至她身畔坐下。
沒有看他一眼,姬清茗語調懶懶:“你來做什麼?”
沒有介意她的不敬,洛擎蒼臉上帶着溫柔:“朕想茗兒了,自然要來看看。”
指尖把玩着碧綠通透的玉璧,姬清茗偏頭看着洛擎蒼:“皇上有了新歡,怎還記得茗兒?”
洛擎蒼失聲一笑,打趣道:“朕的茗兒吃醋的樣子都這麼美,讓朕無時無刻不念着。”說完,他伸手輕輕撫着她柔滑的面龐。
嘴角翹起,姬清茗雖笑了,手上卻用了極大的力度把那塊玉璧扔進水裡。“叮”清脆的聲音傳來,水波盪漾。
眼裡漫過**溺,洛擎蒼絲毫不心疼那價值連城的玉璧,看了一眼她被池水浸溼的裙襬,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總是這麼孩子氣,若是病了,朕會心疼的。”
姬清茗不反抗,任他抱起,頭自然的偏在他的肩上,用一種極度輕柔的語氣:“臣妾聽說,那江沉煙極美,皇上認爲呢?”
江沉煙!
那張比之江南三月煙火更美的臉突然浮現腦海,洛擎蒼心裡涌起些許說不出的感覺。
眉頭那麼蹙了一下,瞬間又展開,沒有回答姬清茗的問題,反而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茗兒是想把這時間浪費在討論無謂的人身上?”
語畢,他抱着她進了內室,不多時便從裡面傳出淡淡的低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