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世事如棋局局新。前一刻,永福等人佔盡先機,可這一刻,卻又處盡劣勢,如今他們找侯嶽談,倒不如說是一種變相的求和,籌碼自然是堅決維護侯同學的領導,以求保住家小和財產。
侯嶽恨不得將這兩人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但他也不得不爲以後的事情考慮,要知道,自古能在衙門裡混的,而且混的有聲有色的,那後面沒有一點勢力是不可能的,比如這個主薄永福,他姓屈,追溯到先秦時期,據說屈原老大是他家的祖宗爺爺,而馬五,武陵蠻之後,其父還是一個酉長。大哥要繼承老爹的酉長之位,他這個次子便只能到衙門裡混。
屈姓在龍陽是大族,武陵蠻更是輕易招惹不得,侯嶽琢磨着,讓外面的軍隊滅了這兩丫的是痛快了,可隨後接下來的事情呢,很可能是屈氏和武陵蠻的報復,剛纔那永福已似有若無的提到,在武陵山裡還有一隻屈氏的家族軍隊,其危協之意太明白了。
就在這時,縣丞急匆匆的進來,他不急不行啊,唐軍已進駐龍陽,龍陽兩大家族屈景以及一些富戶已被唐軍團團圍住,看樣子,只等長官一聲令下,怕是屈景兩家就要玩完了,而縣丞是景家的人,自然要維護景家的利益,在這個生死存亡之秋,倒也顧不得兩大家族的往日的恩怨,來找主薄商量對策。
可侯同學一對上這個縣丞的臉,就愣了,這人很面熟,其實何止很面熟,這根本就是認得嘛,侯家的五爺。五叔侯申禮,還好當日五嬸確認了屍體並不是五叔,要不然侯嶽這回會認爲見鬼了呢。
侯申禮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侯嶽這個侄子,當初他燒了郭家賭坊,就連夜離開了柳城,闖蕩了很多地方,他也努力了,想幹出一翻事業來給侯老爺子瞧瞧,可無奈,這個亂世,沒有背景,想做出一番事業還真是很難,兩年前,他打聽到武陵郡的藥材不錯,而亂世,藥材的價格總是特別好的,便想來跑一趟,卻不想,船到沅水,卻被那專營餛飩麪和板刀面的水匪給劫了,人被捆丟到水裡。幸好被一個姑娘救起,這姑娘就是景家的女兒景媛,只是當時,她是一個沒人認的私生女,同母親一起生活在沅水邊,這時代,女了大防本就沒有明清時那麼重,再加上武陵一帶,楚風盛行,女子多浪漫,這景媛同侯申禮相處久了,慢慢的就有了感情,而侯申禮看她母女孤苦無依,再加上他連翻受挫,更沒了回柳城的心思,於是就在鄰里長者及景媛母親的見證下,兩人成親了。
而自成親後,侯申禮就開始時來運轉了,換句話說,這景家姑娘一定有旺夫運,先是侯申禮的藥財生意步上了軌道,生活漸漸的好了起來,再一次,侯申禮好玩的跟景媛去在沅水裡撈魚,結果撈起了一個巨蚌,得到一顆大珠,這樣一顆大珠,那可是百年難遇見的,周圍人見了都嘖嘖稱奇。羨慕的自不在少數。
侯申禮的精明雖然較侯老爺子差的遠了,可他畢竟這近幾年吃了不少的虧,見識已不是當年的侯申禮可以比,他知道,財不能露白,一旦露了白就保不住了,在加上做藥材生意,方方面面的總是需要一些人脈的,於是他把這顆大珠獻給了武陵郡的通守荊大人,爲什麼不送給郡守呢,其實,不是他不想送給郡守,而是送禮也要有門路的,侯申禮跟郡守這一方面的人沒交情,沒路子送啊,而通守方面,侯申禮因爲經營藥材的關係,他是跟他有過兩次交道,所以送給通守荊大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那通守得了大珠自然要往上獻,因此他的官位也往上升了,於是荊大人一高興,再加上誰都想陪植一點自己的勢力,就順便將侯申禮弄進了龍陽縣衙擔任縣丞。他的心思很簡單,只要侯申禮在龍陽縣幹出點成績,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提縣令了,可不想,當初侯申禮把大珠送給通守,這個郡守莫大人很不是滋味,於是便怎麼看侯申禮都不順眼,再加上龍陽縣的主薄和縣尉都是他的人,於是侯申禮這縣丞的日子就不太好過,多方制肘之下,沒幹出啥成績。
而至於景家。景家跟屈家多年來鬥個不休,而景家因爲屈永福在縣衙任主薄,又得馬五相助,近幾年被打壓的不行,這會兒見侯申禮當上了縣丞,自然要把他拉到身邊,於是在景家家主的做主之下,那景媛的父親又來接兩母女回去,而侯申禮自然就成了景家的女婿,同屈永福唱起了對臺戲。
如今,叔侄意外的相見,兩人都喜形於色,侯嶽雖說對這個叔叔一直沒啥感覺,可這飄流在外的,別說是親叔叔,就算是遇到一個普通的鄰人,也會讓人格外親切的。
屈永福也沒有想到,他們之前一直打壓的景家女婿居然是新任縣令的五叔,不由同馬五相視苦笑,這回,景家怕是要出頭了,只是如今,也顧不得以後,還是先想辦法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
便鼓掌道:“原來侯縣丞是縣令大人的五叔,這是再好也不過的事情了,侯縣丞做爲景家的女婿,自然是要護着景家的,以前的事且不說,但今天這事,想來侯縣丞應該是同我們一致的。”
侯嶽在邊上聽的一愣一愣的,家裡不是有五嬸嗎?五叔怎麼又成了景家的女婿了,轉過臉看侯申禮,侯申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臉的悻悻,侯嶽想起以前五叔的爲人,那浪蕩性子,家裡房中的使女哪個沒讓他得手?更何況如今孤身在外。身邊怕是少不了女人,只是這個景家怕是不一般,五嬸到時候和這景家女兒怕是有的鬥了,侯嶽想着,搖搖頭,這事兒他操啥閒心,還是顧着眼前吧。
最終,幾方達成協議,屈景兩家以後堅決服從侯縣令的領導,而武陵虎族也決不給侯縣令添亂,到這時,侯嶽才知道,原來武陵蠻還分許多族,侯嶽心裡就嘆,爲什麼縣衙裡只有一個虎族的馬五呢?要是豹族,狗族,侗族,土族,等族都有,一塊兒達成協議,那他豈不是一勞永逸,以後可以放心的跟人吃吃酒,喝喝茶,同小淘做做運動,逗逗家裡兩小,那這一趟公差,豈不是輕鬆的跟旅遊一樣。只可惜,事事豈能盡如人意。
於是,接下來,侯嶽就帶着衙門的人去迎接唐軍,剛出衙門,就看衙門不遠的渡頭上下來一羣人,浩浩蕩蕩,而看到當先那位身着鎧甲將軍,侯嶽無語了,他覺的這龍陽縣一定跟侯家有着一種莫名在淵源,要不然,咋一個二個沒事都到這裡來溜溜呢,這位將軍,正是目前嫡宗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侯君集侯小公子。
這侯君集自洛陽戰結束後,就接到軍令,協助李靖,平定蕭銑,連續幾戰後,等他到了巴郡已經沒戰打了,周邊郡縣已紛紛歸付,沒戰打就意味着沒好處撈,再看友軍撈到不少,侯君集怎麼甘心,於是便帶着將士掃蕩武陵郡兩個縣,這兩縣的大戶原先都是依附蕭銑的,開刀的借頭就有了,他前不久剛剛在武陵撈了一筆,嚐到了甜頭,這會兒自然又盯上了龍陽縣。
只是他也沒想到龍陽縣的新縣令居然已經到任了,還是柳城侯家的三哥侯嶽。見到侯嶽,侯君集就知道,自己這一趟是白跑了,這裡面在軍中有一個慣例,大軍劫掠,那也是在現派的官員未到任前,即然現派的官員到任,那就表示,這一地已屬大唐的屬地,大軍再劫掠那可是要受軍法處置的。
或者,有現派官員也想撈一把,邀請大軍捉拿叛匪同黨的,可侯君集深悉侯嶽的爲人,這樣的事情侯嶽做不出來。所以,只得暗暗示意邊上的副將,收兵。
對於侯嶽,侯君集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幾年前,他被家族發配到柳城,正是因爲這個三哥,他才從失意中走出來,然後一步一步的,成就他今天的地位,以前的時候,他覺的跟着這三哥親近,甚至比自家的四個哥哥還親近,可隨着家族利益的凸顯,他對這個三哥卻是越來越忌憚,侯氏家族,如今不在是嫡宗一家獨大,柳城已漸有了分庭抗禮之勢,尤其是大房大伯獨立的出去,如今侯氏家族居然成了三足鼎立,馬邑,柳城,京師。
自己父親大人就曾說過,柳城侯家,其心不小啊,其意不言而喻。
當然,表面上,侯君集對侯嶽還是很親熱的,這會兒就笑道:“沒想到嶽三哥居然是龍陽令,那小弟今回算是找着東家了,地主之誼嶽三哥跑不掉了。”
“君集弟放心,即到了龍陽,也許別的不行,但酒肉管夠。”侯嶽笑道,做了個請的姿勢,將侯君集請進了縣衙。
那屈永福和馬五在邊上聽這兩人,一個嶽三哥,一個君集弟的,心裡無不詫異,這新上任的縣令,水很深哪。
侯嶽就讓人在衙門的後院,擺了幾桌,又讓人請了幾個青樓女子,然後大碗酒大碗肉的敬上,於是一羣人就坐在一起開起了篝火晚會,侯君集手下的人因爲知道慣例,倒也沒啥,侯嶽這個糊塗官則有些丈二和尚了,看侯君集的樣子,倒似乎是專門來找他要酒喝似的,士兵也莫名其妙的撤了,一時也弄不清侯君集此來何意,當然,他也不會去主動提及。他打好了心思,只要侯君集不行動,他就不提,咱們來個糊塗對糊塗。
楚女多情,歌之舞之,不一會兒,衆人皆有酒意,侯嶽這傢伙連身邊什麼時候坐了兩個女子也不情楚,遠遠的,小淘看到這一目,恨的咬牙,這傢伙倒是逍遙快樂,害自己一直擔心,又看那兩女子身子緊緊的靠在侯嶽身上,恨不走過去,將那兩個女子遠遠踹開,只是她倒底不知真實情況,怕自己這麼冒冒失失的壞了事情,於是便喚了已被放出的魚兒來,讓她拿了木錘子,只等侯嶽回來,打兩下先解氣了再說。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五叔侯申禮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