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此來,乃是拜謝三郎大恩!”
說着,李旭站起,對着謝直恭恭敬敬一施禮。
“多謝三郎前日裡仗義出手,要不是三郎,恐怕我家大哥還沉冤難雪!
三郎在上,受李某一拜。”
謝直聞言,上前一步將他饞起。
“李兄不必如此,你我份數同窗,相互幫助乃是人之常情,幸而令兄在天有靈,借三郎之手抓出了真兇,勉強算作不辱使命而已,當不得李兄如此大禮。”
李旭被饞起來之後,聞言就是搖頭。
“三郎說的哪裡話來,要不是三郎親自帶着河南捕快重新勘驗現場,又如何能夠順利地捉拿楊七歸案?
三郎也不必自謙了。
你於我李家的大恩,李某銘記五內,只待將家兄的後事料理清楚,李某不才,願爲三郎鞍前馬後,已報三郎大恩!”
謝直趕緊客氣,這回不客氣是真不行了,這貨奔着跟老大來的,咱也不想收小弟啊。
“李兄此言簡直愧殺三郎,萬勿如此……”
謝正在一邊看得熱鬧,忍不住就多問了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三郎你給二哥說說……”
謝直這纔想起來,當初給李旭幫忙破案的時候,二哥還在國子監攻讀呢。
當時的那個過程倒是好說,可是自己在裡面呢堪稱光華四射,這個話,要是自己說的話……哎呀,好羞澀。
好在李旭還算有點眉眼高低,一聽謝正的問話,直接開口,噹噹噹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個通透,言語之中極盡溢美之詞,聽得謝正一愣一愣的。
說到最後,李旭又是衝謝直一拱手。
“三郎對李家大恩,李某沒齒難忘!
本應該第二日就過來拜謝的,結果聽說三郎竟然要參加今年的明法科出監考試,李某生怕耽誤了三郎溫習律法,這才拖到了今天,還請三郎不要怪罪啊。”
謝正一聽,嘿,你還真別說,這姓李的還真挺懂事,知道了三郎要考試複習,竟然生生等了三天,結果昨天剛剛考完,今天就來了,沒堵着人沒關係,死等,生生坐在謝家偏廳裡面等着謝直回來,就爲了親自道謝,真要是說起來,真是誠意滿滿啊。
一想到這裡,謝正就不經意地瞥了謝直一眼,卻發現謝直臉上還有點不耐煩,不由得暗自埋怨自家這個三弟,你說你什麼腦子啊,這李旭本是皇室宗親,又是你明法科的同窗,結果咱們現在有恩於他,還不給他個好臉?這是多好的結交機會?你三郎在洛陽城中又沒有個朋友,現在就這麼一個個擺在你的面前,你還不樂意了是嗎?
謝正一想,不行,咱不能看着三郎犯傻,咱得幫着他把這關係砸實了,至於怎麼砸?簡單,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念至此,謝正開口。
“李兄,不知案件審理得如何了,可有我們兄弟二人還能幫忙的事情嗎?”
說完,謝正還頗爲自得地瞥了謝直一眼,要說三弟你還是年輕,看看,好好學着點……
結果。
他還沒得意完,就只見謝直臉色大變,他還分明看到老三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彷彿要伸過來捂住他的嘴一樣,只不過他話已出口,這才頹然放棄。
這麼了這是!?
謝直翻了一個大白眼珠子,都懶得搭理這個一臉迷糊的二哥。
人家李旭可不管謝家兄弟這一套互動,緊接着謝正的話,連忙應聲。
“有!
真有!
還真有事情請三郎鼎力相助!”
謝正一聽,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不由得臉都綠了。
謝直能怎麼說?
說你爹、我二叔,跟我說來着,讓我有多遠躲多遠?
說他李旭家剛剛死了人,雖然找到了真兇,卻終究還沒有宣判,他不但要跑官司還要跑他大哥的喪事,他現在都應該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他哪裡有空謝我?
說他要是沒有所求,他上咱家來?
但是,現在能說什麼啊?你當二哥都迷迷糊糊地把話說出來了,我現在還說什麼好使?
謝直暗自一聲長嘆,事已至此,沒轍了,先聽聽李旭要說什麼吧。
結果。
“我大哥的案子,雖然得三郎鼎力相助,早早就鎖定了真兇,現在卻辦不下去了。
那一日,三郎你飄然遠去,我和孫縣尉一起,將楊七押解回了河南縣,縣令一聽三郎的那一番解釋,也認同了楊七就是殺人兇手。
將楊七帶到二堂之後,那楊七卻不知道受了誰人的囑託,竟然抵死不認。
縣令無法,開始刑訊於他,要說這楊七也真是有一股狠勁,三次,二百棍子下去,竟然依舊咬定了沒有殺害我家大兄。
縣令當堂大怒,就要繼續行刑,卻不想楊家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竟然在他家一個堂少爺的帶領下闖入公堂,口口聲聲說什麼刑訊不得過二百,如果縣令還敢接着刑訊,他就要到河南府去上告縣令!
縣令逼得沒辦法,只得下令不打。
那楊七本就是咬緊了牙關死活不認,這回不能再次對他刑訊,更是抵死不認了。
結果……最後竟然判了個疑罪從贖!”
說到這裡,李旭忍不住嚎啕大哭。
“三郎你說,我家堂堂皇室宗親,卻他家那點銅錢嗎?
可憐我大哥爲人忠厚老實,被一惡僕擊殺在自家臥房之中,還判了個疑罪從贖,明知道真兇就是那楊七,卻判不得他的罪證,這……這……讓我死後,有何面目去見我家的列祖列宗!?
三郎,請你助我!請你一定要助我法辦這個惡賊啊!”
說着,竟然跪倒在地,一個個響頭跟不要錢一般就這麼往地上磕。
謝正見他哭得實在悽慘,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上前把他扶起來,但是,也僅此而已了,他剛纔才被三郎賞了一個大白眼珠子,現在實在不敢自作主張,不過他終究還是心軟,沒話找話地問道:
“李兄既然是皇室宗親,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何不前往宗正寺,請大宗正爲你討一個公平?”
李旭擦了擦眼淚,這才說道:
“二郎有所不知,我家乃是恆山王后裔,和本支已經血脈疏遠,李某實在不敢確定大宗正能不能幫我家討來這個公正……
再者,如今最爲緊要的,卻是將楊七繩之於法!
就算大宗正能夠爲我家出頭,還是河南縣來審案,楊七如果還是死不招供的話,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難道折騰了這麼一趟之後,還要判他哥疑罪從贖不成?”
謝正聽了,不由得點點,隨後問道:“那李兄又何必來找我家三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