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靈韻此時已經是大腦一異空白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原來不是最背的,最背的是偷雞不成還把自己給搭進去!這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她是完全沒料想到的,而現在她的罪名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擺在這裡,所以這會她可真是欲哭無淚,只能發呆了,畢竟這個轉變太快,快得她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等着被斬的那個了!
城主夫人急的抓着蘇悅兒的胳膊就是相言:“白大奶奶,你就快撤了這訴訟吧!都是一家人啊,您這是何必?”
蘇悅兒眉一挑:“哎呦城主夫人,您這話可難煞我了!敢情什麼時候都是我不對不成?來來,咱們說說,先前靈韻妹子非要鬧着告官審理的時候,我可是伸手攔了的啊!這裡街坊都在,您讓大家說說,之前我有沒有說過論情論因的來減刑量刑?”
城主夫人當即臉一紅,那城主便是瞧着蘇悅兒忿忿的跺腳。蘇悅兒可不管他們的表現,只管大聲的說着:“城主大人是如何說的?法不容情!這個話將才說過,相信這裡每一位都聽的真切啊!城主大人可是剛正不阿的好官啊,城主夫人,您要在這裡求情,我若賣了面子,那不是把城主大人變成一個說一套做一套,明面上花團錦繡,暗地裡敗絮其中的僞君子了嗎?”
城主大人在旁聽的臉上毛細血管都炸了一般,一張臉紅的能滴血,偏是這話噎住了他的口,叫他一個字也蹦醚不出來,只能是盯着蘇悅兒不言語,留下城主夫人繼續哭饒:“大奶奶,這,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們老爺是老爺,女兒是女兒,不相牽的,他做他的官,不摻合這事不成嗎?您看,董大人在的,這事與我們老爺不相干行不行?您好歹賣個面子就饒了她吧,畢竟她也只是一時受了驚嚇以爲,以爲大爺死了,這才糊塗了亂說話,真沒那誣告您的心,這,這是誤會……”
“誤會?”蘇悅兒冷笑:“我先前好像也問過的吧?靈韻妹子可沒覺得這是誤會!而且是她自己口口聲聲地說,要公正不阿,不偏不倚,不論什麼一家人,也不論什麼姐妹情,更說了,哪怕是好心辦壞事呢,也要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既然靈韻妹子繼承了魏城主這種高風亮節的品行,我一個小婦人如何能去攔着呢?還是該怎麼就怎麼的好,免得我們這些人都成了她說的那種,‘絢私枉法’的人!”
刺出來的槍轉了個頭扎回了自己的心,魏靈韻這會纔算完完全金的是明白過來,從頭到尾白蘇氏和自己耗了半天,只爲就是要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死,如今的她可是全然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裡,想要出來不但要腆臉去求,更會要他爹的形象一落千丈!
她偷偷的瞟了一眼她的爹,便見到他爹根本沒看自己,而是扭着頭看向一邊。心驟然涼了些許,她明白在她爹的眼裡,自己可遠不如他的“賢名”重要!
心裡透着涼與怨,她瞧看着蘇悅兒那得意洋洋的樣子,便是所有的恨與委屈齊齊上涌,她有一種衝動,她想要撲到她的面前,去咬住她的喉嚨去喝她的血!但!但她沒有動,她很清楚自己此刻要真這麼做了,不管能不能咬到,她可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現在,即便她將要面對死亡,但好歹,她還是城主的千金,好歹她還有機會可以翻身,所以她迅速的轉了轉腦子後,便是認認真真的跪好衝着蘇悅兒磕頭,便再不發一言。
“砰,砰,砰……”腦門撞擊地面的聲音帶着節奏,蘇悅兒瞧着那磕頭的魏靈韻不自覺的想到了和尚們敲的木魚。只是人家敲擊一聲是念一道阿彌陀佛,算是念經一道,積德添壽,而魏靈韻卻是作秀煽情的一次賣力表演!
魏靈韻這般磕頭,使的事廳內的人由激動變成了安靜。那砰砰砰的磕頭聲砸在她們的心上,即便大家起先都是看八卦,看笑話的心態,而現在,一個在他們心裡曾是美好典範,美麗無比的女人,此刻如此的可憐可悲,又怎麼不會讓他們心生憐惜?於是漸漸的安靜的氣氛又變的有了議論聲,更多的人開始看向蘇悅兒,並口裡唸叨着蘇悅兒這位當家主母該適可而止纔是。
蘇悅兒聽着背後的議論聲,不爲所動,即便是跪着,她也擺出一副外人的樣子冷眼相觀。身後的白子奇聽着大家的言語越來越偏向魏靈韻,便是擔心的微微上前一步,伸手輕扶她的肩頭,暗示她見好就收,免得成爲衆矢之的,可蘇悅兒同志,她壓根就沒打算收!
對這個魏靈韻,蘇悅兒的態度可謂是三級跳了。
起先不入此門,大家客套一番保持家族上的面子關係,她與魏靈韻樂得其樂融融,張口姐妹,閉口親戚,那時候不過是儀面上的親近;而之後隨着一道聖旨,魏靈韻竟好死不死的要和自己平起平坐,去共享一個男人還共享一個妻位!就算這非她本願,乃是外力所致,但蘇悅兒可不是沒給她機會!爲這一家的臉面,她明示暗示的都告訴了魏靈韻,只要她願意離開白家,自己可不會爲難她,可魏靈韻呢?三番五次的來挑戰自己的權威,那不是找死又是什麼?她是惡霸,她是兇狠,她是收拾魏靈韻一次又一次,但說白了卻是三個方向,送走,打壓,拒之門外,其實都沒真正的對魏靈韻下過狠手,只是討厭她假惺惺的姿態而已。
可是這一次,她卻有了要魏靈韻死的心!不爲別的,只爲那對藥。
縱然藥是毒王做給老祖的,可到底老祖把藥給了魏靈韻,這藥能做什麼,怎麼用,顯然魏靈韻也是清清楚楚。
這麼一個成蠱的東西,魏靈韻竟然趁着她不在,趁着大爺昏睡不醒之際餵食給大爺吃,其心就是要大爺從此一心都在魏靈韻的身上,好控制着大爺,再捧着一個兒子來和她過不去!來把她踩在腳下!她怎麼可能容忍?怎麼可能對一個敢和她爭男人爭家主,並且還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的女人心慈手軟?如果不是考慮到魏靈韻的身份特別動不得,她早就把這個女人掃地出門!還用等到此時借律法來削掉她?
蘇悅兒一旦冷心要魏靈韻死,自是不會理會周圍之聲與議論之意,哪怕是大爺放在肩頭的手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所以她依舊是一言不發的看着魏靈韻再那裡磕頭上下,即便是額頭已經青腫她也不爲所動。
她不爲所動,城主和董大人卻有所動,一個是當爹的,一個是當官的。當爹的再是心狠,這個時候女兒磕頭成這樣,也是心裡會急會疼的,更何況這般也是丟着他的臉,所以他即便有所顧慮,還是把眼光投向了董大人,用熱切的眼神催促着董大人去攔去擺平。
而當官的,心裡永遠盤算着圈子利益,他可以一時之氣的和城主大人鬥上一鬥,算個不合,但終歸還是明白一個圈子裡講究的是共榮,若他今日裡真不給城主面子,把魏靈韻給咔嚓了,且不管別家如何,他和城主可真就成了仇人,這不和與仇人可就差大了去了!
董大人不是傻瓜,他算的來帳,所以迎着那城主熱切的目光,他點點頭表示賣這個人情,便是一擡手說到:“好了,別磕了!”
這一句話出來,魏靈韻便是停了小雞啄米,當下就覺得自己暈乎乎的,身子晃了晃往一邊歪,竟是跪不直了。
白子奇見狀便是蹙眉,極爲厭惡的扭了頭。而蘇悅兒這會卻清楚,這般楚楚的姿態不是魏靈韻估計表演的,畢竟失血,大起大落,再這般長時間的磕頭,她不暈纔有鬼!
“白大奶奶,您看,這一筆寫不出兩個白來,好歹你們都是大爺的妻子不是?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白魏氏好歹也是皇上指給大爺的人,她再是不對,您也饒了她吧!我若真是論誣陷罪來論處,她香消玉殞了,別說城主一家如何,只說皇上那裡,可就有些駁了面了,您說是不是?”
董大人很狡猾,開頭就直接搬出了皇上來壓人,好給蘇悅兒以足夠的威力,免得她還那般無動於衷的不上道。
可蘇悅兒卻是看了看董大人說到:“大人啊,您別張口閉口的把皇上擡出來啊,皇上是把她指給我家大爺沒錯,可那聖旨止是如何稱讚這位的?好像有誇她知書達禮,秀外慧中,可您今日裡在此不也看得真真切切?她哪一點知書達禮,又哪一點秀外慧中來着?”
董大人當即臉上浮現一絲囧色,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下,正要言語,蘇悅兒卻又開了口:“董大人啊!您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白蘇氏也不敢讓您爲難,但說句大實話,皇上又沒看着魏靈韻長大,如何知道她的品行?還不是道聽途說?想必和咱們平城的百姓一樣,都認爲她是個完美無瑕的好姑娘,所以纔好心的賞賜給我家大爺爲妻!只是,道聽途說這種事,十有八九都是假的,顯然皇上也不知道這位真實的性子,被人給矇蔽了!本來呢,我們白家是打算吃了這個啞巴虧的,可是今個偏是她自己非要鬧起來的,您可以問問街坊,今日裡我攔了幾道?
我不止一次的叫她別告,別亂言,可她聽了嗎?我苦口婆心的次次相勸,就是在董大人您說受理前,我還勸她快撤了訴訟別丟人顯眼,可她不是給拒的乾乾淨淨了嗎?所以此刻不是我饒不饒她,而是律法饒不饒她!”
董大人一聽蘇悅兒這般說,頓覺的自己的嘴巴幹了些,只能悻悻的抓了一邊的茶杯潤嗓,心裡想着該說什麼纔好。
“白大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她計較了!我,我家靈韻已經給您磕頭認錯,您就讓一步可成?”城主夫人說着瞧見白老爺在一邊蹙眉,便是拖着傷腿爬了過去:“白老爺,您就說說話吧,說來咱們可是親戚啊!老祖可是認了靈韻做了幹孫女的,這一家親入了一家門,再有什麼不對,也該寬容纔是啊!我家靈韻是一時糊塗,不是真要和大奶奶過不去,您就看在老祖的份上快幫着說兩句吧!都是爲人父母的,總不能看着這孩子,就這麼被,被砍了呀!”
城主夫人說着就是哭嚎起來,白老爺便是有些躊躇。畢竟上了年紀的人,怎麼也會心軟,加之他是個生意人,心中明白今日裡要真是鬧的僵了,並不是件好事,而魏靈韻也已經過了門是白家的人,若真是砍了,那也是白家的醜事,便是伸手摸弄了兩下鬍子,看向了蘇悅兒輕言:“大奶奶,要不……”
“公爹!”蘇悅兒轉頭看向老爺:“您是長者,您要說饒,兒媳不敢不應。但這白魏氏自打進了咱們白府,可有一日消停?接二連三的鬧事,兒媳就是請了家法都不能讓她長個記性!我們兩個是平妻,但長者爲大,我怎麼也是她的姐姐,而且我還是白家的家主,可就這樣,她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仗着是皇上賜進的白府,又仗着她爹是城主,就三番五次的折騰,您看看今日裡,要不是大爺好好的站在這裡,只怕我就成了一個謀殺親夫的惡婦!公爹,有話說的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若再這般由着她,還不知道將來她要在我面前如何作威作福!到時,白家的臉面只怕也要丟盡!今日裡,兒媳且咬着牙背了這惡名,也要讓她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所以兒媳懇請您,三思!”
蘇悅兒這般言語了,白老爺還能怎麼說?現在家主都是大奶奶的,人家都把話說的如此敞亮,若自己再憐惜了魏靈韻幫着說情,那可是欺負起蘇氏,欺負起家主了!所以當下白老爺乾脆的一縮脖子言道:“哎,我老了,不掌家,家主是你,你就看着辦吧,不論如何,我都不言語了!”
白老爺這般表態,城主夫人簡直都要翻白眼了,當下就是抓着白老爺又求告了幾句,只是白老爺完全的不出聲,也讓他明白此路不通,當下便是衝着白子奇磕頭。
這丈母孃給女婿磕頭,也算天下一奇事,橫豎沒這個規矩沒這個道理,當下就把白子奇給難爲的趕緊伸手相攔,蘇悅兒也是撇了嘴。
“姑爺,我求求你,你發發話,快叫大奶奶撤了訴訟饒了她吧,都是你的妻子,可不能家破人亡啊!”城主夫人許是太激動了,說話的功夫都有些眼神飄忽,蘇悅兒一瞧覺得不大妙,便是也不敢非要魏靈韻就此見上帝,畢竟要是城主夫人一會來個猝死什麼的,她也少不得要摻進是非裡,所以便也覺得要不就收手算了,而此時大爺也不得不衝蘇悅兒說到:“要不你撤了訴訟吧!”
蘇悅兒本想點頭,可瞧着那一邊魏靈韻一言不發的樣子,又覺得真要是這樣那可就白鬧騰了,當下眼一轉便是說到:“夫君發話,爲妻的怎敢不應?不過,要我撤訴,雖是顯了我的寬容,卻也難免讓兩位大人有徇私枉法之嫌,平白的將魏城主和董大人的英名損傷,我可不敢!但,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她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哎,真要砍了她,幾家人來往難看不說,白家也算是要經歷件喪事,實在不大好,這麼着吧,我這個做原告的就求董大人念在法可容情的份上,體恤了她,有所量刑減刑好了,只要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算兩位大人都公正不阿嚴明執法了不是?夫君看着可行?董大人,魏城主又覺得可成?”
白子奇一聽這話就知道蘇悅兒算是讓步極大了,只是那死罪活罪的話也是擺明了,退步可以,但別想輕易揭過,便是心裡忍不住笑他的嬌妻發狠起來真夠辣,臉上卻是淺笑的點點頭說到:“悅兒如此體恤大局,實在叫爲夫感動,你,受委屈了!”
好嘛,退一步都退出個受委屈的樣子來,董大人瞧着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更別說城主這會那心裡的彆扭勁了,可再是彆扭也要趕緊的言謝,畢竟姑娘不用死了,這活罪只要董大人適當的放放水,那又能是多大的事呢?所以當下他還是開了口:“成,成的,白大奶奶的體諒,魏某感激不盡!”說着只能看了眼魏靈韻又把嘴巴閉上,免得哪句話說不好,自己的形象損失幾分。
城主都表態了,董大人更不存在什麼,自是點頭言到:“白大奶奶施恩,想這白魏氏心中也明瞭,以後也會有所收斂的……”
“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只是就怕她不懂大人這番關愛!”蘇悅兒說着打量了魏靈韻一眼衝董大人言到:“董大人,不知道您打算如何量刑呢?”
董大人一愣,瞧了蘇悅兒一眼,便是明白這一點上蘇悅兒也不想放水的,他尋思了下今日的事,便覺得還是自已還是別露頭的好,免得說輕了,白蘇氏不滿意,說重了,城主那邊又不好說,他左右得罪不討好,還不如干脆把燙手山芋給送出去,橫豎交給白大奶奶去安排,就算過了頭,他也可以推個乾淨,當下就乾脆衝蘇悅兒說到:“本來以律白魏氏難保其命,但白大奶奶厚德,施以仁愛,免起喪命,本官又是父母官,若按刑來量,重了傷了你們的和氣,輕了,又難免是絢私枉法了,乾脆,這個罰您白大奶奶自己提個意吧,只要不是太過,本官也願意支持的。”
董大人這話一出來,城主便是撇嘴,心裡罵着老狐狸,而百姓們卻是紛紛點頭,覺得董大人十分的人性化有人情味,於是都個個的看着蘇悅兒,關心白大奶奶到底要怎麼罰。
蘇悅兒一聽董大人把這機會讓給了自己,便是心中大樂,自是裝模作樣的裝作思討了一番後,纔開子口:“董大人,我今日裡告白魏氏乃是兩條罪狀,這一個是失婦禮,不盡妻儀,敢問這個按律,該如何判?是否同七出一般?”
古有七出之條,這七條放在哪兒被亮出來都是殺手鐗。當丈夫的憑這七條可以休妻,當公公婆婆的乃至整個家族,都可以憑着七條代爲休妻,而官家面前,若有民舉,由當事之家族稟此而報,只要在七條之內也必是下令判休的,所以蘇悅兒這話一問出來,董大人便是一愣,繼而迅速的掃了一眼城主大人,見他眼神熱切,人都欠了身,便是有些尷尬的說到:“這個,婦人七出乃不順父母,逆德;無子,絕世;淫,亂族;妒,亂家;有惡疾,不共;多言,離親;竊盜,反義;這七形中有其一,便是必出的,而白魏氏失婦禮,不屬七出之類,這個論判罰嘛,似乎也沒……”
“大人,我記得律法妻儀篇裡有一段弗的:爲妻者,須盡妻儀婦禮,否則,雖不入七出之罪,但卻有失,故可下堂降級同妾,也可休書逐出;若爲妾者,失婦禮,且可貶爲婢,買賣同奴。”蘇悅兒將此話一背出來,董大人便是一臉汗顏的點頭:“哦,對,對,是有這一說,是有!”
當下的城主一家的神色便是份外的難看,幾人對視之後便是盯向蘇悅兒,那城主夫人都已經開始哆嗦。
蘇悅兒瞧着反應便是看向了白子奇言到:“不知夫君覺得,白魏氏照哪一類處置好?是下堂降級同妾呢?還是休書逐出?”
白子奇聽這問話還能不懂蘇悅兒打的什麼算盤,但是他卻有些無奈,因爲這看似兩個選項,他卻只能選第一個,畢竟那是皇上聖旨丟過來的人,說句實在話,就是在七出之列,也是休不得的!所以當下的,白子奇別看着蘇悅兒說到:“好歹白家與魏家也算親戚,若真逐了出去,兩家也難論其親,這魏氏也將無顏苟活,得了,就下堂降級自貶爲妾吧!”
白子奇這話一出來,一直不出聲的魏靈韻便是立刻出言:“不!你們不可以!我是妻,我是城主的女兒,我是皇上聖旨賜給大爺爲妻的,我不是妾,你們不能將我貶爲妾!”
此時城主也激動地出言:“這可不成,我女兒怎麼能做妾?你們不能這樣!子奇,你可不能沒了禮數!”
蘇悅兒見城主發言便是不悅的頂了一句:“城主大人,我捫是按律法來處,有何錯?您可是城主大人,難道因着是您的女兒,便要偏袒?”
城主紅着臉梗着脖子道:“我,我不是偏袒,律法是,是那麼寫的沒錯,可根本還沒人如此!你們何必要開這個先例!
蘇悅兒剛要回嘴,白子奇卻開了口:“武德三年,東境鄴城王劉氏,嫁入夫家三載,不理家,不管事,閒散懶惰,不伺夫君,後其夫以律法將其下堂貶爲妾;英志十一年,中境興城賈常氏,因歸孃家逾期不歸,而導致其婆母無人照料,後跌進枯井中無人知曉而餓亡,其夫以失婦禮之罪相告,將其休出而逐;異享七年,鳳德九年,還有青隆三年,也各有一例,大人可需我道來以證這並非是先例?”
城主當即紅着臉說不出話,董大人則是看着白子奇點頭:“白家大爺博聞強記,本官是早有耳聞,今日竟是見識了一番,想我鑽研訴訟十餘年才知從我鉞國開國到今日起,所犯此類共五例,你竟全部道來,實在是厲害!”
白子奇擡手作揖:“大人客氣了。”說着看了眼蘇悅兒繼續衝董大人說到:“今日之事,因子奇而起,實在是叫白家出了醜,但內子治家理家身爲家長也自有其治理之道,所以希望大人還能體諒!”
董大人悻悻的點點頭:“體諒,自是體諒的!”說着看了眼城主大人便衝蘇悅兒說到:“白大奶奶,律法所依的確白魏氏可做下堂降級之處,只是,擋着街坊相親的面,本官也說句實在話,請您還是思及一下皇上的面子,這個下堂降級還是最好免了。”
蘇悅兒一翻眼拉了臉:“大人,您是體恤了百姓,但也該爲民請願啊!我先前已經免了白魏氏賠命之刑,若再免了這等處罰,那是不是說以後我們這些做妻,做長妻的,還要看後來者的臉過日子了?”
自古都是長幼之序放在那兒的,百姓之間也特別看重這妻妾之別以及先來後到的差別,所以蘇悅兒這般言語,立刻得到了身邊街坊的支持,畢竟八卦裡女性總是佔總數的四分之三的,而其中的三分之二更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婦女,怎麼會不維護自己的利益呢?當下就嘟嘟囔囔的在那裡製造噪音,把董大人也弄的不好再說什麼,便是乾脆的一擺手:“好好好,本官只是就事論事,提醒一句而已,既然你們要我判罰,好,那我就以律判罰:白魏氏聽判!白魏氏竟查,有失婦禮,按律可下堂降級,可被休出戶,一切均交由白家家長處置,其他人,不得有異!”
董大人倒狡猾做了這樣的宣判,完全就是白家要怎樣就怎樣去,出了事,找他們別找我,當下就把城主給弄的不但說不出來話,臉上都是彩虹橋,七個色兒全掛着!
蘇悅兒聽董大人如此判,立刻是磕頭答謝:“大人英明!大人公正嚴明,民婦感激不盡!”
董大人掛着訕訕的笑容:“好了,好了,白大奶奶您快起來吧,別跪着了,我這也就退……”
“大人!您公正嚴明,是青天大老爺!這第一罪狀已判,還請大人把第二罪狀也判子吧!”蘇悅兒是開口提醒,董大人當即一愣,悻悻道:“這第二罪狀,白大奶奶您的意思要怎麼罰?”
“大人,律法乃是正國民之行舟根本,若不罰,就是徇私,若判的過輕就是枉法,民婦剛纔想了想,不如這樣,請大人判白魏氏帶枷三月,在白府內服刑,也算讓她活罪難逃,將來此案陳結報上去,大人酌情量刑,判罰之餘還照顧了我們白家和魏家的臉面,也將是一件訴鬆的案例,可供大人的同僚們分享效仿啊!”
蘇悅兒前半拉聽着太過隨心,但其後的兩句卻使的董大人一下就熱血沸騰起來。
當官升職要什麼?政績!政績又是什麼,說白了就三樣,一個是大筆的稅銀上交,一個是治理期間安穩有佳,無大案,還有一個就是特殊成績。
平城作爲老字號的大城鎮,類屬鉞國副國都,同經濟主城,有這幾大世家在此,上交的稅銀自是不會少的,但也不會再多出去,已經幾乎成了固定的線!而治理期間的平和有佳,董大人卻只能無奈,畢竟平城的確沒什麼大案要案,可它屬內陸城鎮,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他也得不到什麼成績,所剩也就是特殊成績了,拜蘇悅兒的提醒,他已經將任安送進京城,巴結了太子表了忠心,將之前的罪過給扯平,如今他可真是不上不下,幾乎是無作爲了,蘇悅兒這麼一說,倒等於暗示他,他可以把這個案子做上一做,那還真能變成特殊成績!
大公無私!魏城主的女兒正好能體現,法與情結合,又體現了自己的用心良苦……董大人的眼一轉立刻抓了鎮紙一拍:“先前本官就是問了白蘇氏的意思的,既然她要如此化解,本官也樂得成全,只是帶枷三月倒不必,也就一月爲期,讓她長個記性!綜上,此案已具結,明日我會叫師爺記錄成卷,送於兩位簽字畫押以結案,那麼就,退堂吧!”
“青天大老爺英明!”蘇悅兒自是高聲答謝,畢竟魏靈韻戴多久她不關心,她就是要魏靈韻明白,從今日起,她大勢已去,這個白家她已經全然是沒資格的了!
這案子算結了,蘇悅兒自是起身招呼管家去設宴款待,但董大人如何吃得成,立刻說這還忙的話趕緊的閃人跑了,城主大人眼見如此,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反正已經沒了臉面在此,便只能是紅着臉拖着那還痛哭的城主夫人給走了。
衙門裡那位兵油子此刻衝白蘇氏欠身言道:“白大奶奶,我們來沒帶着枷鎖,待回去,大人出了卷宗,我便明日給您送來時一併把枷鎖帶來可成?”
蘇悅兒自是說可以的,當下叫着胡管家相送,更是塞了銀子。之後便是街坊們被家丁們送了出去,事廳也被收撿還原,一場折騰完畢後,一家大人面對面時,竟都忍不住有些笑意,而那魏靈韻則是失魂落魄的癱在地上,全然似沒回過神來一般。
此時已是這等情形,蘇悅兒便不理視她,只扶着老爺大爺的出了廳,齊齊去了自己的院落用餐飯,路上問起大老爺他們,才知道,自胡管家去喚他來時,大老爺便是帶着大太太從側門出了府,去了他們的新宅了。
蘇悅兒聽了沒說什麼,只與家人一起用了點吃的,便叫着撤了席,大家都回去休息。太太在席間知道了前面發生的事,不免唏噓,想到那魏靈韻此時的處境,便勸蘇悅兒且莫太狠,該手下留情些。可蘇悅兒聽了卻是笑着對太太說到:“有些人,你對她好,她會感恩戴德,有些人反而會當你好欺負,我這人已經把她看的清清楚楚,對待這種人,就是要痛打落水狗!讓她明白在我這裡,她永遠都沒翻身的機會才行!”
太太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便是拍了拍蘇悅兒的手說到:“家是你管你就操心吧,哎,好好一個人,落得這步田地,也是她命不好!”說完便和老爺去了。
蘇悅兒站在院裡看着老爺和太太的背影,微微的咬了下脣,腰上便是大爺環抱的手,當下蘇悅兒掐了他一把,令他放開,人便掃了下週圍還在收拾的下人衝白子奇翻了眼:“人前人後的,也不收着點!”
白子奇嘿嘿一笑不當事,只衝蘇悅兒笑,笑的蘇悅兒自己嘆了口氣輕言道:“我今天是不是太過了?”
白子奇並不答,而是伸手摸弄了蘇悅兒的耳發淺笑,蘇悅兒瞪了他一眼:“說啊!”
“你自己知道我又何必說呢?”白子奇笑着擡頭看了看灑下樹蔭的綠樹便說到:“悅兒,你向來思量的也算周全,城主一家的勢力在你心裡,只怕也是有個盤算的,就算你想借此壓她一壓,其實也實在犯不上今日裡弄的如此尷尬啊,你要晾着她,我陪着你就是,她是妻是妾又有何關係?終究不得我一眼的!”
蘇悅兒聞言卻是一笑:“是嗎?”
此時胡管家伸頭出現在院口,蘇悅兒的位置正好瞧見,便是招了手:“何事?”
“城主府上送來一封信。”胡管家跑到跟前送了過來,蘇悅兒拿過便拆,看了其上的字後,便是輕笑着把信寨進了白子苛的手裡,人便衝胡管家說到:“帶個口信過去吧,就說可以,晚上我一定會去的!對了,隨便去把魏靈韻給我叫來!”
胡管家應着去了,白子奇奇低頭看了下信,蹙了眉:“你兜了圈子不是就要這個結果嘛,何必要去?去了若再不答應,只怕不好……”
蘇悅兒砸吧了下嘴:“你不是說她是妻是妾都沒關係嘛,現在城主大人爲了臉面,請咱們別把她降級爲妾,願意萬事好商量,可以啊,那我就獅子大開口唄!只要他答應,我還真就不用降她爲妾,反正你說了她終究不得你一眼的嘛!”
白子奇聽了隱隱覺得蘇悅兒這腔調似乎有點揶揄的意思,但見她臉上淡笑無有慍色,便又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隨口的問道:“你要獅子大開口什麼?他們家能拿出什麼來,值得你去惦念着換?”
蘇悅兒眨眨眼:“這個是本家主的秘密!”
白子奇當下伸手戳了蘇悅兒腦門一下:“家主,在我面前你還要撐個家主?”
蘇悅兒斜眼:“怎麼?不樂意?”
白子奇笑了笑:“那倒不至於,有老祖在前,我還不至於不樂意,只是不想你辛苦……”
話沒說完,蘇悅兒便伸手指按上了他的脣:“你我若是剛刀,誰能捨身做鞘?”
大爺眨眨眼一笑,便是抱了蘇悅兒,咬着她的耳輕問:“你,有剛刀?”
蘇悅兒眼一眨,擡了手,金色的匕首自是在手:“這個能算吧?”
大爺笑着伸了舌頭去舔蘇悅兒的頸子:“這個自不能算!”
蘇悅兒便鍵着大爺一笑:“你別以爲那個能當刀,我就要做鞘,不如咱們兩個比上一比,看看誰適合當刀,誰適合當鞘,如何啊?”
“怎麼比?一局勝負?”大爺頗有興致的挑眉。
“五打三肚看誰先贏嘍!”蘇悅兒昂了下巴:“我很講公平的。”
“那比什麼?”大爺眨眼。
“一人說一樣唄,我是女人,我說三樣!”蘇悅兒一說完,大爺便笑:“你還真是公平,那好吧,我面爲其難就說兩樣好了,其他的你選!”
“行,你說吧!不過可要必須和誰當家有關!”蘇悅兒挺大方,可大爺卻是嘿嘿一笑:“成,一個是身手,一個嘛……”他的脣貼上了蘇悅兒的耳:“房中事!”
蘇悅兒一愣,立刻推了他一把:“胡扯!身手還說的過,那個,和誰當家怎麼有關?”
“怎麼沒關係呢?那事也講體力啊,沒好體力怎堪家主重任?再說了家主爲上,我與你自是我爲上,且論自身,我已有刀,悅兒,你怕是要先輸我一局了!”
蘇悅兒瞧着大爺一臉的奸笑便是微微的點頭,繼而砸吧了嘴:“夠狡猾,選了兩個你最有利的,不過……到底誰贏,只有比過了纔會知道!”
白子奇挑眉:“我很期待!”
他剛說完,便是聽到了院外的腳步聲,當下思起這茬便衝蘇悅兒問到:“你把她叫來做什麼?難不成又揍一頓?”
蘇悅兒眨眨眼:“您操心的可真多,敲詐勒索或是威脅逼迫,這個可是我想怎麼就怎麼。”
白子奇無奈的掃她一眼:“說真的,你到底要幹嘛?”
“說了啊,敲詐勒索威脅逼迫!”蘇悅兒面有笑色,大爺卻是翻白眼:“難道你要兩個一起算?”蘇悅兒自是笑着點點頭,白子奇便是輕嘆:“你可不虧爲商人之妻,真是算的夠精!”
蘇悅兒呵呵一笑:“我們那個世界有句粗話,不大好聽,卻比較得我的欣賞。”
“是什麼?”
“py(屁眼<—夜月補充噗)不黑,不是角色!”
-這個py看懂的,就心照不宣,看不懂的就心領神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