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紙這只是暫時現象,很多東西都是從無到有,先有想法,有個實物,再從點到面推廣。”
手指在鍵盤上跳得飛起,細密地擊打聲像是與環境合爲了一體。
“其實如果有人想到印在布上不方便,那肯定就會去想爲什麼不弄個方便印的材料,或者提升布的產量,然後很快就會有人說草能不能做成布,反正草那麼多,編草蓆很久遠的吧,在草蓆上可以寫字這種事在歷史上從來沒發生過?不可能吧!”
周正點點頭,那肯定發生過。
“石頭上可以寫字,骨頭上可以刻字,書寫並不是純粹的貴族行爲,只是貴族更有餘力去做多餘的事。”
“爲什麼不想想把草弄細再編成紙,不好編?不好寫,因爲紋理太粗,那米是早就有的,你知道以前人是喝粥的吧。”
“嗯,應該是喝這個....”
周正給李一鳴說得感覺自己一腦門都是粥,這小子說話根本沒給自己思考的空間啊。
“米湯倒在石板上,薄薄一層像紙一樣可以揭起來,你覺得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麪餅子上面印個模,面是可以攤得很薄的,這也是有很早的歷史了,爲什麼沒在幾十年內推動紙的發明和活字印刷?”
“木棍在泥裡可以畫字,炭條可以寫字這肯定早就有人發現了。自然界裡頭沒磁鐵?東南西北這方向概念什麼時候有的,指南針又是什麼時候纔有的?......”
李一鳴停下,扭頭笑了笑問周正:“這些是不是挺有趣?”
“確實是很有意思......”
周正點點頭,這麼說來也確實是不影響現在的生產工作,倒像是讓人工作累的時候拿出來玩的趣味遊戲。
“也不是說真就沒成果,當時統治者沒這個意識去做這個事,放現在咱們叫立項!”
“......”
“普通人呢,偶有想法也沒辦法到達合適的人眼前去彙報,這都不管是不是好東西,而且真要出成果,往往又會被地方勢力隱沒起來偷偷給自己增加實力。”
李一鳴想了想,“也不能說這些人就只是懶,我想有幾個原因,一種是確實只是空想家,光動腦子不動手,一種是雖然動手勞動,但面不廣,想不到位,再就是沒底子。”
“我覺得,空想的人比較多。”周正開口。
“是啊,其實以前人主要考慮的問題是生死,想活久一點,想活的好一點,不外乎這兩個事,然後整個日常就圍繞着這個來。你說他們思考啊什麼的,不見得問題就少,但他們自己直接就把答案找到了,也不管對不對,認定是就是。”
周正呵呵輕笑:“是迷信那些?”
“這還真算是迷信,因爲沒經過驗證,別人說是就是,自己覺得對就對,那算迷信,有點像是做一張考卷,不會做就都選C,不能空着題,然後感覺還不錯。”
“選什麼?”
“第三個答案,多選一的時候,常常把正確的藏在這個位置。問題多頭就大,心好累,乾脆就推到神的身上,算是自我開解治療的一種辦法。”
“哦......”
周正笑了笑,李一鳴把什麼事都當成資源這個事其實很給人提神,因爲把即往都當資源,說明過去就算是做錯了的事,也許也可以當成下一步發展的臺階,那很顯然各人心裡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這其實非常重要!
畢竟不出意外,若干年之內,李一鳴的權力會大到不可思議,如果他抓着別人因爲時代侷限犯的錯再來打擊人,那就很可怕了。
“你這麼一說,我想....”周正看看李一鳴,“那個和氏璧,那個人爲了獻玉還被砍了手腳。”
“這個事就跟小說裡說有超能力的人會被國家切片一樣可笑。”李一鳴淡淡應道。
“嗯?”
“你想啊!”
李一鳴搖搖頭,無奈嘆了口氣,“如果那個礦工覺得這東西是塊好玉,怎麼自己不直接給開了呢,你說裡頭有東西你自己弄開看一下不就好了,非得把事情弄成這結果,花了那麼長時間,自己還被砍手砍腳的,我感覺不太冤。”
周正失笑:“也是哦,這是不合理。”
“也許是個假故事,編故事是人的習慣。像這種故事背後也許只是代表一些文人懷才不遇,感覺現實一片黑暗,想投奔明主!”
“明主....”周正眨眨眼。
“是啊,以前叫明主,現在換了個詞,叫民主了,幾千年這種事就沒變過,也叫輿論戰,把這個和氏璧弄得像個明主象徵,玉石的地位在中國是很高的,這後頭內容很多。”
周正恍然。
“很巧這事又發生在楚國,你知道屈原,也是個懷才不遇最後還自殺了,總之在歷史上這些故事裡,很多懷才不遇的文人都喜歡編點故事。特別是已經被滅掉的國家,後人編故事更是沒半點忌憚。”
李一鳴輕輕一笑:“現在你們看到的東西,都是前人在編的,真真假假的,不想弄清楚?”
周正輕輕點頭:“你說得對,有很多事值得去研究,可以佔去很多人的時間和精力,這種要做成節目。”
“要的,做個趣味性強的,”李一鳴示意周正看電腦,“那些文工團的人已經到花城了,他們過來之後你安排工作,他們應該知道你是誰。”
周正點點頭:“具體怎麼安排?”
“先安頓在這裡,參加點勞動,跟戰士們一起,把行頭換了,晚上讓他們集中起來,一部分人看我在香江拍的綜藝節目,一部分人把古代這些故事重新推理解讀,編一本新的《十萬個爲什麼》。”
“好的,...你慢慢再說一下,十萬......”
周正摸出自己的本子,口袋拔筆認真脫筆帽,然後開始準備記,“你說得太多了,我不寫下來記不牢,別耽誤了工作。”
李一鳴看着他:“別的跟其他人一樣,單獨的就是把歷史故事翻出來,尋章摘句提問題,不需要他們給答案,按筆記書的樣式,名字叫十萬個爲什麼,有多少先來多少,反正一個本子也就一百多頁紙,一頁一個爲什麼,不用太大,能裝口袋的大小,先印一些然後拿出去賣.....”
周正擡眼:“只有問題沒答案,那......”
“那才能短時間完成工作,而且是讓人快樂思考和討論的,其實這也是提升文明的豐富度,我說周正同志,您非得寫這麼慢嗎?”
李一鳴扭過頭,自顧自在鍵盤上打了一串字。
回頭看周正:“這麼拖時間沒用的......雖然我不介意。”
周正當沒聽見,認真把字寫完才笑道:“你都用新字了,我又怎麼快得起來,出了錯漏還不得挨你批評啊!一本賣多少錢?”
他是不怕李一鳴生氣的。
你改文字,全國的出版印刷業都得停,我們不也沒說什麼嗎?大家學習也要時間,不正是你瞞天過海的計劃之一嗎?
我們又不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