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吟嘯之聲從屋子裡傳出來,雖然不大,但是依然震得屋外之人耳膜陣陣發痛。
鐵雄等人圍過來,透過沒有窗紙的窗子往裡看,只見顏千夏輕扯着小白的鬍子,另一手去翻它的眼皮,而它只寵愛溫柔地用爪子輕輕地扒着她的長髮。
一龍一女的和諧之景,令人咋舌。
一道紫光快速從衆人眼前滑過,到了顏千夏的掌心,化成小小的紫龍,一張嘴,吐出一枚紅紅的果。
它用腦袋在她的掌心蹭,似是在催促她吃下去。
“這是什麼?能治好我麼?”
顏千夏舉起小紅果,好奇地問。
小紫龍眨眨眼睛,搖搖尾巴,又飛了出去。顏千夏咬了一口紅果子,香甜脆滑,十分可口,她兩口咬完,眯了眯眼睛,覺得胃裡一陣清涼。
“你們真好,我運氣不錯,遇上你們這些傢伙。”
她滿足地輕嘆,懶懶地躺到白龍的肚子上,擡眼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愛慘這樣的日子,便是粗茶淡飯,沒玫瑰膏子洗頭,也沒有錦被墊着,這裡也是天堂。
有了小白龍,一夜好夢。
千機他們上山的時候,已是兩天之後了,鐵雄他們已經砍了木頭,搭出了兩間簡陋的小屋,千機帶着數十人上山,根本沒法子住下,於是來不及休息,衆人又去山中伐來大樹,建造房屋。
顏千夏舉着晴晴,轉了好幾個圈,又在小臉蛋上叭叭親個不停。
可晴晴卻嫌惡地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臉,伸手向千機,脆生生地叫:
“爹爹,抱抱……”
於是乎,前坪一陣靜,顏千夏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晴晴卻急了,手腳亂蹬,小手伸向千機,硬要去千機的懷中。
“給你。”
顏千夏無奈,只得把晴晴遞到千機懷裡。
“爹爹,親親。”
小傢伙立刻樂了,手緊緊地摟着千機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又轉過激動得花瓣一般紅紅、新鮮欲滴的小臉蛋,警惕地看着顏千夏,似乎是怕她又把自己從千機懷裡奪走。
“不會吧……”
顏千夏目瞪口呆,這是爲何?
“長公主離不開我,一路上都是千機帶着她的。”
蘇錦惠抿脣一笑,彎腰牽着長公主,她已會蹣跚走路了。
顏千夏頓時有些沮喪,在孩子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全不在孩子身邊,不是蘇錦惠,就是千機,他們比這個做孃的還親了。
“晴晴也會走路了麼?”
她去輕輕地拉晴晴的小手,晴晴立刻嘟起了小嘴,一臉不開心的模樣,把小手抽回,緊緊地躲在千機的懷裡。
千機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會忍不住被他溫和的氣質所吸引,這是天生的親民的巨星氣質啊!
顏千夏的嘴角扯了扯,醋意模生地看着千機,
“你幹嗎長這麼漂亮,把我寶貝女兒的心都勾走了。”
“有嗎,我的小晴晴?”
千機溫和地低笑起來,晴晴可聽不懂,可是看上去特別喜歡聽千機的聲音,當下就咧開了粉嘟嘟的小嘴,樂極了。
“爹爹,餓了。”
她搖着柔軟的小身子,在千機的懷裡撒嬌。
“娘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顏千夏巴巴地拉着她的小手,想討她好。
“不要。”
晴晴不客氣地拒絕,緊緊地揪着千機的紅衣衫。
“你爹在那裡……”
顏千夏指慕容烈,他也一臉古怪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兩個女兒都不和他親,如今抱都不肯讓他抱一下。
“那位慕容大叔,你快過來,抱你侄女!”
顏千夏見他站着不動,不由得冷下了臉,怒喝一聲。
衆人皆怔,等會過神來,轟然大笑。
“胡說什麼。”
慕容烈的臉色漲得鐵青,瞪了她一眼,大步過來,嘗試着要抱晴晴,晴晴卻尖叫一聲,用力地拍開他的手掌,一個勁兒往千機懷裡鑽。
“我帶着她吧,她和我熟了。”
千機把她放下來,輕撫着小腦袋,小聲說道:
“乖晴晴,和姐姐一起玩,我要做點事。”
“那隻能一下下哦!”
晴晴仰着小腦袋,豎起了粉嫩嫩的食指,認真地說道。
“嗯,一下下。”
“那打勾勾哦。”
晴晴彎起了小指,千機把手指伸過去,和這小手指勾住了,拉了拉。晴晴這才笑着跑向了長公主,看得出長公主畫兒很讓着晴晴,讓她扯她的頭髮,還讓她掐自己臉,她只站在那裡溫柔地笑。
“畫兒脾氣太好了,晴晴也馬上要滿兩歲了啊。”
蘇錦惠走過來,看着兩個漂亮的小姑娘,感嘆地說道。
時間好快!
一天天滑過去,她來這異世間已有這麼長的時間了!可自生下晴晴爲止,她幾乎沒給孩子什麼母愛。
顏千夏眼眶有些漲痛,她靠到慕容烈的懷裡,看着女兒拉着畫兒轉圈圈。
“妹子。”
年錦樂呵呵的聲音傳過來,他要帶人揹着東西上山,所以速度稍慢了點,隨即秋歌和絕瞳也出現在眼中,顏千夏看了一眼絕瞳。
她對他有戒心,面上不由得就流露出一些,淡淡的,不笑,也不和他說話。可絕瞳還是鎮定自若的神情,不卑不亢地給慕容烈行禮,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舒舒。”
秋歌給慕容烈行了禮,立刻笑嘻嘻地來找顏千夏玩,他一直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逃難呢,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好像怕別人發現不了他是美男子一樣。
“你就不能穿得素一點?”
顏千夏扯着他繡着繁華花紋的袖子,擰着秀眉。
“皇上退位了,千機不管事,名花流那麼多銀子,我不幫他們用一點兒,擱在那裡會發黴的。”
秋歌從懷裡掏出兩支玉簪子,一左一右給她簪到了發上,然後退了一步,手託着下巴,笑着欣賞,
“特地給你買的,多好看,我就喜歡看好看的女人,你若不好看,我還不理你了呢。”
“你這個……”
顏千夏翻了翻眼皮子,轉身欲走。
“哎哎,山上有啥好玩的,帶我玩去。”
秋歌連忙拉住她的胳膊,顏千夏斜睨了一眼慕容烈,見他沒注意這邊,這才飛快轉身,伸手在秋歌的臉上使勁擰,
“秋歌,你就知道玩,人家都在建房子呢。”
“我這叫享受生活,睡哪裡不是睡,我寧可睡地上,也不肯花力氣建房子,而且建好了,會少了我那張牀?”
他聳聳肩,眼睛亮亮的。
“那咱們走。”
顏千夏又飛快看了一眼慕容烈,見他還沒注意這邊,便朝他招手,讓他跟着自己走,去後面的書庫裡找地道,她找了好幾天了,也沒找着。
他二人往書庫裡去了,慕容烈這才扭過頭看了一眼,眼中光芒沉了沉,沉聲說道:
“這裡路形複雜,隨處布有陷阱,若非有人引路,還真難以上來,待我們建好機關,倒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等司徒端霞清醒過來,讓她說出口訣,讓秋歌和年錦前去取回珍珠,這幾天我們就抓緊,找出龍珠。”
千機頷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秋歌正用手去搭顏千夏的肩,他脣角揚了揚,語氣不由得也變柔了許多,
“她的身子如何了?”
“發作得不快,可能和小龍一直在它身邊有關係。”
慕容烈收回目光,看向千機,
“你把司徒端霞安置在哪裡了?”
千機指着上山的路,低聲回道:
“距這裡五百米處,有個巖洞,我讓人在那裡守着她,給她吃了點藥,正昏睡着,否則這時候一定在鬧了。”
“你如何救下她的?”
“她的錢財已經散盡,手下人想逼她去打開寶庫,她不肯,被那些人……她的侍女逃出來,看到了我,求我救她。”
千機低聲說着,慕容烈的濃眉緊擰起來。所謂樹倒猢猻散,他即已非帝,魏國也已滅亡,司徒端霞的一身榮光早已退去,手下人要欺負她,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倒可憐她一世驕傲了。
“去看看。”
慕容烈擡步往山下走,千機緊隨過來。
遠遠的,就聽到了司徒端霞壓抑的尖叫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二人加快步子,到了洞口一看,幾名侍衛都已被她抓傷,她正縮在一角,一臉驚懼地看着洞外的男人們。
“滾開。”
她呲了呲牙,顫抖着罵了一句。
“受了刺激變成這樣,應該能治好。” wωω ¤ттkan ¤Сo
千機小聲說完,慕容烈沒出聲,緩步走了進去。
夫妻一場,見她落到這般田地,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端霞。”
他低喚一聲,司徒端霞偏了偏頭,擡眼看他,突然就捂着耳朵奮力尖叫了起來,跳起來,指着他大喊:
“你們這些孽障,皇上會殺掉你們,皇上最寵愛本宮,本宮是貴妃娘娘,是未來的皇后,本宮要把你們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全都殺光……”
爛掉的袖子從手臂上滑下來,露出藕臂上的斑斑傷痕。
“她不許換掉這身衣裳,說是鳳袍。”
千機低聲解釋。
慕容烈點點頭,想着如何才能說服顏千夏出手醫她,那晚顏千夏聽說司徒端霞要上山就很不高興了。
“要麼,屬下去勸勸她?”
千機沉吟一下,小聲問道。
慕容烈快速扭頭看過來,嗬,這男人也確實有本事,女兒都管他叫爹了,若妻子也只聽他的話,讓他的臉往哪裡擱?他搖搖頭,大步往洞外走去,司徒端霞還在不停地尖叫。
連他都不認得了,也瘋得忒厲害了些。
侍衛們拖住了要撲出來的司徒端霞,點了她的昏睡穴,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慕容烈和千機找到書庫外的時候,顏千夏正彎着腰衝裡面怪叫,晴晴和畫兒蹲在一邊捂着耳朵看着。
沒一會兒,秋歌掩着耳朵,居然光着膀子跑出來了。
“別喊了,這地方太古怪了,我輸了,脫,我再脫。”
他一面說,一面脫長褲……才脫到一半,就看到了黑着臉的慕容烈,手頓在了腰上。
“脫啊,乖女兒,我說了讓你們看秋歌姐姐的白大腿,有沒有孃的腿白!”
她咯咯笑,兩個小公主也跟着咯咯笑,一大兩小,三個精靈笑得滾到了一起。
“年舒舒!”
慕容烈拉長着臉,一手抱住了一個女兒,快速遞給千機,過來打顏千夏的後腦勺。
“你搞什麼?教壞女兒!”
“秋歌是姐妹……”
她硬着頭皮說了半句,又被他打了一下。
“別打了。”
顏千夏自知理虧,連忙去抱他的腰,許久沒見秋歌,難免玩得瘋了點,和他打賭,誰能在下面呆得久一點。
“你給我進去。”
慕容烈氣惱地把她推下書庫,順手關上了書庫的門,頓時裡面一片漆黑,又靜,只聽到彼此的呼吸漸漸一致了,一沉一輕,一急一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