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按照計劃給衆夥計安排好各自的未來任務,便商議過年的事兒。幾個夥計除了周叔、徐茂生有家外,鰥寡孤獨幾個字,快佔全了。
於是悠然決定,這個新年,大家聚在一起過。地點,定在自己的小院中。
到時候,每個人都要帶着家人,不求最多,但求更多。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她一定要過的熱熱鬧鬧。
回到家,悠然很驚奇的發現一幕,桂花正給兩個孩子剝瓜子兒吃。
穩婆把悠然拉向一邊,小聲道:“倆娃子在院子裡打鬧,草兒不小心跌倒,因腳卡在木樁縫裡,抽不出來,哇哇大哭。還沒等我跑過去,桂花兒便一個箭頭衝了過去,把草兒的腳拿了出來。草兒對桂花兒說謝謝,又給她糖吃,結果,桂花兒就抱着草兒哭了……葉兒還在一旁安慰,這桂花兒又拉着葉兒的手哭了半天……這不,纔好,就給倆娃子剝瓜子兒吃呢。”
果然還是因爲孩子。
悠然嘆了口氣,“周叔已經讓人查清了,這丁桂花的丈夫叫王仁虎,滑子溝人氏。本來家中有兩畝薄田,日子過的還算湊合。可是,自從三年前,王仁虎沾上賭,不僅把家底輸了個精光,還把田產賣了。後來,仍不死心,一心想翻本,又欠了一屁股債,整日東躲西藏。半年前,趁着桂花不注意,竟偷偷把十歲的女兒賣給了人販子……”
“啥?”穩婆驚的叫起,“畜.生!畜.生!!”
穩婆心痛的望向桂花,她正在對兩個孩子呆呆的笑。
“孩子被賣之後,桂花瘋似的各種打探,但是根本就打聽不到孩子被賣到了哪裡。只因這樣,每天回家還被毒打。王仁虎賣閨女得了銀子,還了債,沒幾天又開始堵……這纔有了那天的一幕。”
穩婆點點頭,又憤憤然,“這種畜.生。咋不去死?”
悠然走了過去,對高香葉、高香草兩個娃子道:“娘有話要和你們桂花大娘說,你們兩個先跟阿婆去玩。”
倆娃子聽話的點點頭,被穩婆帶走。
桂花又恢復那副死狀。
悠然輕道:“你的情況。我已經知曉。你的女兒,很有可能被賣到了江州。”
桂花的猛的擡頭,枯眼圓睜,立刻抓住了悠然的衣袖,嘴脣哆哆嗦嗦。好大一會兒,卻不曾吐出一個字。
“太,太太……”半天,桂花突然雙膝跪下,“求,求太太!”
悠然一用勁兒,拉起了她,並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你聽我說!買你女兒的人販子,是外地流竄到這裡的。周叔託了好幾方人才打探到一丁點消息。說她被賣江州,也只是可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親自去江州尋找對不對?”
桂花頻頻點頭,淚流滿面。
“且不說江州距離壽安路途遙遠,你就是好不容易到了那裡,該怎麼尋?去哪裡尋?你一個女子,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再說,你就是找到女兒,該怎麼爲她贖身?你拿什麼贖?況且,我說的這些,還都是建立在你女兒確實在江州的假設之上。”
桂花先是瞪眼。後來眼神變的逐漸堅定起來。
悠然微微點頭。
“我買了你,你心有牽掛,也不會全心全意的幫我幹活……我已經派人往江州去了。他們都是專門尋人的行家。比你要懂門道。你先靜下心,等待消息吧。”
“太太……謝太太!”
桂花撲通跪下。給悠然重重磕頭。
悠然嘆氣,受了她一個頭,扶她起來,靜道:“穩婆年紀大了,葉兒、草兒幼小,需要人照顧。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你平日的任務就是照看孩子與穩婆。做做飯,收拾收拾家務即可。別的,不用你做。”
“是,太太。”
“不用喊我太太,隨周叔他們一起,稱我東家吧。”
“是,東家。”
“這是跌打損傷膏,晚間的時候,抹一抹。”悠然從懷中拿出一瓶膏藥,遞給桂花。
又道:“做我的夥計,我只要求倆字,忠誠。”
“東家大恩,無以爲報。桂花這條命,自今日起,就是您的了。”
悠然皺皺眉,冷凝,“你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出了屋,直接對院裡的穩婆道:“年夜飯,我準備在院兒裡整個大聚會,光有鮮肉不行,還缺點兒野味。”
悠然將自己的打算細細說給穩婆聽後,又道:“我要去山裡打些野味回來。”
“呀!這大冷天,山路都被大雪封了,菊花兒……”
“我會小心的!放心,穩婆!我不走遠,只去東山林子逛逛。”
東山林子啊……山勢比較低,也沒兇獸出沒……那就去吧。
穩婆答應,仍細細囑咐,悠然背上竹簍,躍上白馬,在了無人跡的小路奔馳,半柱香的時間,東山林子到了。
東山林子雖不如皓山動植物豐盛,但偶爾也能見些野山雞,野狐狸,野兔之物。
悠然將馬栓在山腳的大樹下,揹着竹簍身手利索的爬上半山腰。
運氣果然不錯,剛到地兒,悠然便在茂密的常青松林裡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悠然舉起弓箭,小心翼翼的靠近聲音的發源地。
那聲音突然消失,氣氛變的異常詭異。
猛然,從一棵常青松後躥出個人來,頭戴八角鬥笠,一身虎皮裘衣,腳穿黑色釘靴。
悠然嚇了一跳,放下弓箭,那人擡頭,悠然驚呼,“爹!”
“哈!丫頭!”
聽口氣,看樣子,邱老爹早看見悠然進山,躲在這裡故弄玄虛,是逗自家閨女的。
“爹!”悠然朝邱鐵匠奔去,一把攥住老漢的胳膊,驚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咋不讓人給我捎個信兒呢?”
“稍啥信兒?你爹我親自給你稍信兒!”
邱鐵匠大笑。悠然欣喜,原來爹才從南州回來,且剛回來就奔她這裡。
“給娃子們帶了好多小玩意兒,哦,都放在山下的驢車上。又想快要過年,所以上山給你打幾隻野味嚐嚐,誰想到,竟和你這丫頭想一塊兒去了。”
悠然一聽,笑意更濃。倆人高興說了一會兒話,悠然突道:“爹,我們來比一比,看誰打的山雞、野狐多!”
“好大的口氣!”邱鐵匠故作驚訝,誇張的表情惹得悠然大笑。
父女倆比賽開始,約定好時間地點,身手敏捷的二人迅速分開,各自奔向獵物去了。
悠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興奮過,一是因爲這是她第一次打獵,但更多的是因爲,她見到了邱老爹,心裡高興,又與他約定賽事,更是期許。
轉了小半個山,倆人很快如約碰頭。
邱鐵匠腰間掛着三隻野雞,一隻黑獐,因爲太重,走路形象都有些蠢笨。
邱鐵匠望向悠然的揹簍,好奇,“花兒,你打了多少?快讓我看看!”
“爹,那你得小心接住。”
悠然解下揹簍的揹帶,邱鐵匠一個吃力,抱住了那揹簍。
只掂量這重量,頓覺自己輸了。
就在邱鐵匠剛要打開蓋子看時,突然一個黑色身影“嗖”的飛過,越跑越遠……
幾乎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悠然條件反射的拉弓上箭,箭身“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如願,黑影倒下。
二人細細看之,才發現是一隻野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