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她緩緩的擡起了頭,殷紅的血水沾溼了她半邊的臉頰,此刻微微凝固在她的眼睛和臉上,顯得十分的觸目驚心。
“啊……”
翠珠一邊叫喊着,一邊不住的想要向後退,卻偏偏被雲舒緊緊的拉住了手腕,只能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雲舒離她越來越近。
“你放開我!”
“我自然知道什麼叫風水輪流轉,便如你今日這般奚落我,來日我也要加倍奉還,如此這風水才能轉的起來呢!”
聞言,翠珠神色惶恐的瞪着雲舒,一時間甚至忘了手腕的痛意。
待到雲舒一把鬆開鉗制她的手時,翠珠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隨後連忙哆嗦着雙腿跑掉了。
見狀,雲舒冷冷的一笑,之後隨意的擡手抿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便依舊靜靜的跪在地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瞧着她受了罰,便都想着來踩上一腳,實在是錯了主意。
不管衛菡是奸是傻,她到底是主子,雲舒自然不能將她如何,可是諸如翠珠這樣的小嘍囉,她卻是半點都不會忍着的。
今日鋪了這麼久的局,想來也是時候收網了,眼下便只等着斷案的人來了!
及至天色漸漸擦黑,綺蘭苑中也無人出來瞧一瞧雲舒,看着樣子,衛菡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她跪到天亮了。
就在這時,卻只見綠竹神色小心謹慎的出了院中,直奔雲舒而來。
“雲舒姐姐……”
“你怎麼來了?”說着話,雲舒下意識的擡頭朝着她身後看去。
“我偷偷藏了些吃的給你,總不能真的一晚上什麼都不吃吧,仔細餓壞了身子。”說完,綠竹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布包塞到了雲舒的手中。
忽然!
不知雲瑤幾時來了此處,一把奪過雲舒手中的布包丟到了地上。
見狀,綠竹頓時便火了,“你做什麼?!”
她好不容易偷揹着人爲雲舒姐姐藏的,她怎地都給丟了!
往日便瞧着她不安好心,今日總算是漏了餡了。
“你這是害了她!”雲瑤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對,反而是據理力爭的同綠竹說道。
聞言,雲舒只靜靜的看着她們倆,一時間並沒有說什麼。
“皇子妃心下本就着惱,你此刻對她越好皇子妃便越生氣,指不定最後連你都會被罰。”
“可是……”
“還是趕快回去吧,左右過了今晚就好了。”話落,雲瑤還低頭看了雲舒一眼,眸中充滿了不忍。
“我如此做也是爲了你好,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纔對。”似是怕自己的話綠竹不聽,雲瑤便又朝着雲舒說道。
“綠竹,回去吧!”靜靜的看了雲瑤半晌,雲舒方纔終於開口說道。
“雲舒姐姐……”
“回去!”
眼見雲舒的神色變得有些嚴肅,綠竹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糕點之後便快步回了綺蘭苑。
而一旁的雲瑤見此也準備隨之離開的時候,不料雲舒卻忽然朝着她說道,“雲瑤,你覺得今日之後,皇子妃還會信任我嗎?”
聞言,雲瑤先是一愣,隨後方纔微微點了點頭。
“怎會不信呢,你可是皇子妃的心腹,這綺蘭苑中還有何人能夠與你相比!”
“是嘛……那你想佔我這位置嗎?”
聽聞雲舒這話,雲瑤的臉色頓時一僵,心中也隨之一震。
“怎……怎麼會……”
“不會最好,我這個人向來最討厭別人與我搶東西,她若搶輸了我會看不起她,可她若是贏了,我又不高興,到時候指不定會鬧得玉石俱焚、兩敗俱傷,那就不好了。”
說話的時候,雲舒的目光一直暗沉沉的望着雲瑤,眸中充滿了幽暗的光,似是黑夜中伺機而動的野獸,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會亮起自己尖銳的爪子和獠牙,給人以重創。
雲瑤定定的看着雲舒說話時的表情,眼睛下意識的開始亂瞄,緊張的吞嚥了一下口水。
直到雲舒的話音落下,雲瑤便慌里慌張的跑開了,竟像是身後有鬼追她似的。
見狀,雲舒神色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掃到院門口處的一片衣角,最終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她微微低下頭,好像對這一切恍若未覺,但是脣邊的笑意卻昭示着她對所有的事情都瞭若指掌。
……
書房
喜宴散後,夜傾昱便直接回了書房中,並不曾去後院哪處留宿。
此刻他神色嚴肅的望着手中的書信,眉頭不禁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鄭蕭然爲何會忽然回城?”之前不是說還要過一段時日嗎?
“回殿下的話,屬下也是方纔得到消息,想來是他刻意隱匿了行蹤。”
聽聞燕洄的話,夜傾昱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書信,眼中不覺閃過了一抹憂色。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鄭蕭然不該這麼快回城纔對。
今日瞧着他看向雲舒的神色,似是有些不自然,不過想來他也不敢確定,只會認爲是自己眼花了。
看來近幾日要讓雲舒安分的待在皇子府中了,畢竟豐鄰城就這麼大,難保哪日在外面的時候不會遇上,那時就麻煩了!
回神間瞧見燕洄欲言又止的樣子,夜傾昱不禁頗爲好奇的問道,“怎麼?”
“就是……屬下聽聞那個雲舒被皇子妃罰跪了……”
聞言,夜傾昱的眸光不覺一凝,隨後手指下意識的撫上了拇指上的扳指。
“還有呢?”
“好像她的額頭也被打傷了!”
聽聞燕洄的話,夜傾昱的眉頭卻不禁微微挑起,眸中極快的閃過了一抹詫異。
受傷?!
那丫頭有可能會讓自己受傷嗎?
不過依照他對衛菡的瞭解,打罵下人這樣的事情,她倒是的確做得出來。
雲舒……
“不必理會,她若是連這點事情都需要旁人出面的話,那倒是本殿看走眼了。”
“是!”
話落,書房中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
入夜之後,整個皇子府都安靜了下來,綺蘭苑中已經熄了燈燭,看起來一片漆黑。
雲舒一個人跪在院外,伴隨着黑夜中微涼的風,她方纔微微擡起一直低垂的頭顱。
那幅畫兒……
她早前便知道會有人掉包,但是卻並沒有想辦法防備,反而還只當不知的讓對方得了手。
至於那所謂的畫了一半的扳指,其實是她暗中加上去的,只是未免有人看出筆跡不同,是以她不敢畫全。
想到筆跡,雲舒的眸光不覺一閃!
今日在衆人面前呈現出來的這幅畫與衛菡的筆跡沒有半點不同,倘或不是她事先便知曉事情的經過,怕是也會認爲這是衛菡親手所繪。
可是事實上,這根本就不可能!
能夠模仿衛菡的畫技,還能夠如此熟悉她的心思,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雲舒覺得,她心裡已經大概有了猜測。
還有方纔在院門口處偷窺她的那人,想來今次也要一併將其解決了纔好。
就這般胡思亂想的跪了一整夜,待之翌日破曉時分的時候,雲舒覺得她的雙腿好像都失去了知覺似的。
她方纔準備要起身,不料雙腿卻不聽話的軟了一下,整個人便踉蹌了一步。
見此,雲舒不覺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如今還真是金貴的可以,不過跪了一晚上而已,竟然就這般了。
以往……
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往之事不提也罷。
一步一頓的回了房中之後,還未等雲舒坐在榻上,衛菡那邊便來了消息,只言要傳她前去伺候。
聞言,雲舒瞬間握緊的拳頭又緩緩的鬆開,最終起身朝着正房而去。
未成想這位皇子妃的氣性還真是大,已經一夜過去了,她竟然還想着要折騰她!
既然如此,那她今日便捨命陪她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