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翠珠打了幾巴掌之後,離夫人好似還是不解氣似的,竟又將她罰跪在了雲夢齋的院中,引得衆人指指點點。
偏巧這一日天公不作美,竟又洋洋灑灑的開始下起了雨,初時還是潤物無聲的微雨,後來竟然生生變成了瓢潑大雨。
下了這樣大的雨,衆人原本以爲離夫人會免了翠珠的罰跪,可是誰知房中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雨越下越大,翠珠搖搖欲墜的跪在院中,感覺到身子漸漸變冷,眼前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直到她支撐不住的暈倒在地,墜兒方纔撐着傘出了房中,確定翠珠不是在裝暈之後,方纔尋了兩個老婆子將她擡進了屋中。
可是她們只將她扔在房中之後便不再理會,連同墜兒一起神色冷漠的離開了。
既然得罪了離夫人,難道她還指望着能夠在雲夢齋好生活下去嘛!
這今後的日子,只怕是有的她受呢!
待到墜兒回去與離夫人覆命的時候,卻見她微閉着眼歇在窗邊的矮榻上,悠閒的聽着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好不自在愜意。
“啓稟夫人,翠珠暈倒了。”
“暈倒就暈倒,又不是死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聽聞墜兒的話,離夫人卻好似半點不在意一般,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睜開一下。
不過就是一個臭丫頭罷了,就是死了又能如何!
“奴婢着人將她擡回去了,否則的話,一直暈倒在院中到底不好看。”
聞言,離夫人方纔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卻仍是沒有說出口,只淡淡的應了一聲示意她知道了。
墜兒這樣做也好,免得讓旁人見了以爲她心狠手辣,反正也已經教訓過那丫頭了,便由得她回去挺屍吧!
倘或不是爲了給衛菡找不自在,她何苦養這麼個不安分的在身邊!
這纔來了雲夢齋幾日啊,沒想到就上躥下跳的算計着勾引殿下了,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瞧着離夫人的眉頭漸漸皺起,墜兒心知她恐是又想起了翠珠的事情,便也不敢再多言什麼,只靜靜的站在一邊候着。
……
再說另外一邊,翠珠被罰跪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皇子府中的各處。
雲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表現的很驚訝,依舊神色平靜的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計,並沒有分給此事過多的精力。
見狀,雲瑤一忍再忍,最終卻還是沒有忍住朝着她說道,“你一早便知道這般結果了是嗎?”
否則的話,她怎麼會一點都不驚訝也不好奇呢!
“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怎麼可能會未卜先知呢!”聽聞雲瑤的話,雲舒卻微微笑着四兩撥千斤的岔了過去。
“我原以爲你是打算利用殿下懲罰翠珠,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個大圈,最後竟然是由離夫人出的手!”
雖然心下不願承認,但是雲瑤的心裡卻十分清楚,雲舒的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原本她的心裡還在擔憂,恐翠珠會對她心下記恨,因此藉着離夫人的勢向她報復。
可是依照眼下的情形來看,翠珠與離夫人之間的關係本就不是很牢固,只怕今日之事過後,兩人之前的嫌隙只會更重。
更何況,翠珠勾引殿下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被人宣揚了出去,那與她爲敵的就不僅僅是離夫人一人了!
這般一想,雲瑤再次看向雲舒的目光不禁帶着一絲敬佩之意。
她到底是如何想到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竟然不動聲色的就解決了翠珠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而且……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雲瑤總覺得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完!
“過幾日尋個空隙,記得避開衆人再去瞧瞧姜氏。”雲舒的聲音忽然響起,喚回了雲瑤漸漸飄遠的思緒。
“我知道了。”
眼下翠珠與離夫人鬧得正歡,想來也顧及不到姜氏那頭,她倒是剛好可以去博取對方的信任。
“你……”
見雲瑤開了一個頭之後卻忽然頓住,雲舒不禁疑惑的轉頭望向她,似是等着聽她到底要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
聞言,雲舒也沒有再不依不饒的去詢問,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視線之後,便也就不再多言。
其實雲瑤方纔想問的是,爲何雲舒做這些事情都沒有刻意瞞着她,甚至可以說是在有意的透露給她知道,這一點雲瑤一直很好奇。
不過方纔開口的瞬間,她卻後悔了自己的這個決定。
她不該問的太多,也不該知道的太多,否則的話,只怕她將來的下場不會太好。
想到這,雲瑤再次看向雲舒的眸光中不禁多了一絲恐懼,背後驀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是一種近乎發自內心的懼意,打從心底發出的寒涼,冷的徹骨。
……
至晚間時候,雲舒方纔回到自己的房中,卻感覺到屋中有一道氣息,很輕、很淺,但是絕對存在。
她不動聲色的回身關上房門,一舉一動自然的如同不知道房中多了一個人似的。
一邊向牀榻邊上走去,雲舒的心中不禁在思考着,藏匿在她房中的這人到底是誰?
難道……
是他?!
可是自從那日他假意來此盜走衛菡的首飾之後便不曾出現過,想來也明白這處並不是適合見面的地方,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將他排除。
可若不是他,那會是誰在這深更半夜的時候藏匿在她的房中?!
靜坐在房中半晌之後,雲舒方纔聲音冷然的開口說道,“你今晚是打算睡在我這嗎?”
聞言,空氣中的那抹氣息似是有瞬間的波動,隨後雲舒方纔聽到一個壓低的聲音響起,“殿下要見你!”
一聽這個聲音,雲舒頓時便心下了然。
燕洄!
夜傾昱身邊的那個護衛!
可是隨即想到他說的話,雲舒的脣邊卻不禁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殿下可真閒……”
三天兩頭的便要見她,她又不是花,有什麼好看的!
聽聞雲舒這話,燕洄卻並不敢接茬,傳達到了夜傾昱的吩咐之後他便趕忙離開了。
如此在背後編排殿下的話他可不敢應聲,還是躲開的好!
而云舒望着黑漆漆的屋子,不禁幽幽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總覺得,比昔日在戰場上的時候還要忙……